第二十一章 特殊来客
谁知白冰突然推门进来，一看这种场面，当即大喝道：“常喜，常春，快快住手！” 常喜二人犹豫一下，极不情愿地走过去。 白冰低声道：“你们究竟是来做事的，还是给我找麻烦的？” 常春急道：“是他们欺负张师弟在先，怎么能怪咱俩？这些人哪里是来用膳，分明是来寻晦气的！” 敢情那伙计是其同门。 白冰道：“你们怎么不想想，为何每次侍酒都会闹出事来？别说了，快去给贵客陪礼道歉！” 常春杏眼圆睁，大声道：“咱们没错，凭什么道歉？” 常喜亦沉声道：“不错，你自己看着办吧，咱们姐妹可没这闲功夫奉陪！” 说完便与常春摔门而去，白冰气得满脸通红，眼中射出了一股杀气。 然而他很快回过神来，对着赵公子一抱拳道：“方才婢子们无礼冒犯，在下代表敝号向公子和诸位郑重致歉。另外这顿就当是敝号的赔礼酒了，无须公子付帐，您大人有大量，莫与尔等下人计较好吗？” 赵公子面孔一板正欲发飙，他的书僮急忙把嘴凑到其耳边，道:“公子，咱们今晚的正事还未办呢，千万莫把关系闹僵了。” 赵公子霍然一省，忍住气道：“白掌柜放心，些许小事我哪会放在心上。不过请你速速安排一下，我有十分要紧之事须与此地的大当家面谈。” 白冰微微一怔，道：“公子有什么事对在下说也是一样，如是我作不了主，自然会向总管请示。” 赵公子道：“我要谈的并非饭庄中事，想必你更加作不得主了。” 这“更加”二字实在用得很绝，白冰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却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只得红着脸对那伙计道：“去把总管请来，就说贵宾厅的客人有要事相商，快去！” 伙计应了一声，一溜烟地去了。 赵公子道：“多谢白掌柜。” 白冰立刻换上一副笑脸道：“只要贵客满意，在下就很满足了。” 众人陡然发现这位白掌柜实在是一位能屈能伸的人物。 叶天扬笑道：“白掌柜量大如海，果然是做买卖的一把好手。” 正说着，众人忽然听到一个清亮的声音道：“不知众位有何紧要之事，非要面见本总管不可？” 这声音起初尚在远处，可是声落人现，一位身穿白衫的年轻人已是缓步而入。 赵公子道：“阁下便是总管么，不知如何称呼？” 正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这位总管方才露的这手表面看来是一门极为上乘的传音功夫，以及十分高超的轻功，赵公子不谙武事并无太大感觉，但是叶天扬等人心里十分清楚，无论是上乘的传音功夫还是轻功，都要有非常深厚的内功方可驾驭自如，所以此人必是特级高手无疑。 总管回礼道：“贵客谬赞了！在下沈璞，承蒙相召不知有何指教？” 赵公子道：“沈总管，咱们今日前来，主要是想跟贵号谈一宗大买卖。” 沈璞朗笑道：“大买卖？好啊，在下最喜欢做大买卖了，只要确实值得一做，沈某绝不会让众位失望的。” 赵公子道：“沈总管快人快语，那我也直言不讳了。敢问玉鸾姑娘之事总管能否做主？” 沈璞一怔，道：“凡是“金枝皇后”号上的事情自然都归我管，贵客是想让玉鸾姑娘来侍侯一段小曲吗？” 赵公子得意一笑道：“我不听曲，我要买人！” 沈璞似是听到了一件十分新鲜可笑之事，道：“买人？莫非贵客是想买走玉鸾姑娘？” 赵公子道：“不错，我们想跟贵号进行一场公平交易！” 沈璞道：“可是玉鸾姑娘一晚上至少能为金枝苑带来一二百两银子的进帐......” 赵公子道：“玉鸾姑娘独一无二，吃价本是意料中事，请沈总管开个价吧！” 白冰凑过来与沈璞耳语道：“此人简直一派胡言，要不属下这就去召集人手，先把他们围起来再说？” 沈璞毫不犹豫地摇摇头，对赵公子道：“贵客若是诚心交易，咱们“金枝皇后”号是打开门做买卖的，凡事都有商量，但是如果......” 赵公子笑笑，陡地喝道：“来人，开箱！” 两名大汉立刻打开了两个描金箱子的箱盖，一片珠光宝气登时四射而出，映得满室生辉，敢情两个箱子里装的尽是稀世珠宝和玉器。除了赵公子及其随从外，其他人全部看得呆住了，不过沈璞只是一脸惊讶，依旧镇定如常，白冰的嘴巴却已张得老大，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也难怪，要知道本朝一年的税收不过几百万两白银，一个知县大人的月俸普遍只有四五两纹银，即便是金枝苑这样的销金窟一间雅室整晚的房费也才五两银子，所以这两箱珠宝足以称得上是价值连城了。饶是饭庄的流水惊人，白冰身为掌柜对金银更是司空见惯，亦从未见过如此多的奇珍异宝。 可惜赵公子不容大家多看，手一挥，其从人便将箱盖合上了。 赵公子傲然道：“现在沈总管不会怀疑我的诚意了吧？” 沈璞淡淡一笑，转面对白冰道：“既然这样，你亲自走一趟，让梁坤赶紧过来。” 白冰低声道：“总管，你不会是真的要把玉鸾姑娘卖给他们吧？” 沈璞道：“假如价钱合适为何不能卖呢？快去吧！” 白冰当即转身而去。 沈璞道：“兄弟已经拿出最大的诚意了，但是如果贵客说的跟办的不是一回事，就怪不得我对不住朋友了！” 赵公子笑道：“总管放心，兄弟当然是诚心交易的。来，我敬总管一杯，还望总管大力玉成此事，事成之后兄弟定有重谢！” 沈璞也不推辞，碰了杯便一饮而尽。看到沈璞颇有兴趣，赵公子的心情更好了，便与沈璞及黄重山等四人大喝起来。 过了一会白冰独自回来了，进门就道：“赵公子，金枝苑的梁掌柜在城里办点事情，不过应该很快就回来了，我已交待他手下的人，一见到他就让他过来。” 黄重山等四人相视一笑，更加频繁地向赵公子敬酒，赵公子纵然酒量不错，也架不住众人的轮番轰炸，很快已有八九分醉意了。 眼看梁掌柜仍未到来，赵公子酒劲一上来，大喝道：”沈总管，咱们都等了一个多时辰了，那梁掌柜人呢？“ 沈璞强笑道：“公子请再稍候片刻，我想他很快就会到了。” 赵公子道：“既然你说此地都归你管，这点小事你还作不得主，非要他同意么？” 沈璞一脸尴尬地道：“不管怎么说，玉鸾终归是他手下的台柱子，如此重要之事还是跟他打个商量为宜。公子切莫性急，待梁掌柜到了，我与他合计合计，即刻回复。” 这时赵公子连打几个哈欠，终于支撑不住，趴在桌上了。 他的书僮立道：”沈总管，我家少爷本是乘兴而来，可是如今架也打了，财也露了，事情却还没个结果。现在少爷这个样子我等必须送他回府歇息了，不如今晚你与梁掌柜好好商量一下，咱们明日再来讨个准话。” 沈璞急道：“怎么，你们这就要走？” 书僮道：“我家少爷已经说得非常清楚，其它的就看你们了。贵号如果肯卖玉鸾姑娘，明日人钱两讫，告辞。” 说完也不等沈璞回话，便招呼同伴扶起赵公子，一起向厅外行去。白冰迅速对门口的两名伙计使个眼色，二人立刻当门而立，堵住了他们的去路。 书僮回头道：“沈总管，他们这是何意？“ 白冰道：”梁掌柜想必就快到了，我让他们沏茶给赵公子醒醒酒，还望贵客再留片刻。“ 书僮面色一变道：”怎么，我家公子醉了还不让走？堂堂的“金枝皇后”号不会是想留下咱们带来的这点小意思吧？” 沈璞忙道：“这哪会呢，咱们“金枝皇后”可是江南地面上首屈一指的名号！” 书僮道：“我想也是，咱们可是带着满满两箱珠宝玉器专程前来求购玉鸾姑娘的，如果因为这些东西引起什么冲突，只怕会对贵号的名声造成致命的打击，更何况咱们的交易并未取消，你说对吗沈总管？” 他故意将声音提到最高，不着痕迹地将事情说得明明白白，这么一来饭庄里的许多客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很快就有不少人过来看热闹，而且议论纷纷。沈璞与白冰心里叫苦不迭，黄重山等却为他的机智和伶牙俐齿暗暗叫好。 沈璞自知理亏，而且还有黄重山等人在旁，实也不便强留对方，只得道:“正是如此。那各位慢走，咱们明日定会给出一个明确的答复。” 门口的两个伙计这才让开了道，书僮向黄重山等道别后，八个人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扬长而去。然而黄重山等人似乎还未尽兴，竟又另要了一间房，点了酒菜继续吃喝。 赵公子一行刚走一会，一个身穿黑衫的年轻人匆匆来到，一看贵宾厅里只有沈璞与白冰二人，立道：“客人呢他们在哪里？” 沈璞道：“他们等了一个多时辰你都没来，自然是要回去了。” 不消说，此人正是金枝苑的掌柜梁坤。 梁坤道：“走了？我不是让你俩留下他们的吗？” 沈璞见门口看热闹的客人越来越多，便命人劝退他们，又将贵宾厅的门窗关上，才道：“怎么留？他们带着足足两箱珠宝玉器规规矩矩地上门求购玉鸾，可是你一直未到，对方的主子都喝醉了才提出明日来听消息，这等合情合理的要求咱们能不同意吗？而且你也看到了，饭庄中这么多客人都在边上看着，这种情形下咱们还能硬拦着不让人家走吗？” 梁坤道：“怎么留人还要我教吗？几个人都留不下来，“金枝皇后”养着你们有什么用？” 白冰陪笑道：“梁掌柜莫要着恼，既然你也主张卖了玉鸾姑娘，等他们明日来了再交易也不迟！” 不料梁坤暴喝道：“卖什么卖？姓白的你给我听好了，玉鸾是我的师妹，你要再敢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白冰顿时呆住了。 沈璞道：“既然你不打算出让玉鸾姑娘，为何又怪咱们未能留客呢？难道咱们还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抢夺客人的钱财不成？” 白冰道：“是啊梁掌柜，人家可是诚心诚意来跟咱们做买卖的！” 梁坤道：“这有何不可？按照你们所说，我估计那两箱珠宝玉器恐怕能值上万两银子，那你们怎不想想，这么大笔钱“金枝皇后”得干多久才能挣到？你们为何不设法留下这两个箱子，咱们两家二一添作五不好么？可是你们居然让人走了！” 沈璞脸色一变，沉声道：“听你之意，咱们“金枝皇后”号将来都可以平白无故地将客人之物据为己有了？” 梁坤道：“什么平白无故？我听说那伙人欺负我常喜常春师妹在先，接着又要买玉鸾师妹，他们如此嚣张是把“金枝皇后”当什么地方了！再说玉鸾是欢场女子可以由人买卖的么，他们这是在侮辱玉鸾！凭这两点你们就该留下那些东西，给他们一个教训，此乃理所应当，何愧之有？” 敢情玉鸾，常喜等人皆是他的同门。 白冰道：“那人呢？对方可是带着护卫来的，岂会甘心受辱？” 梁坤阴阴一笑道：“如果他们自己寻死反倒更妙了，那就成全他们啊。正所谓江湖人江湖死，他们一死那些宝贝就是无主之物了，咱们更加不要白不要！再说我还怀疑这伙人与上次的玉鸾遇刺事件有关呢！” 白冰道：“上次的事不是已经查明了么，那是同行眼红金枝苑才雇凶行刺玉鸾姑娘，启图打击金枝苑的生意，而想买玉鸾姑娘的那位赵公子是这里的常客，根本不是江湖中人，这两件事毫无关系。况且以咱们“金枝皇后”号的名气，抢夺客人的财物成何体统，一旦传了出去，还有谁敢光顾咱们！” 梁坤道：“你们怎么这么死脑筋，我等这么辛苦地经营“金枝皇后”不就是为了赚钱吗？难得有这等肥羊送上门来，只要事情做得干净些，有谁会想到咱们头上来” 沈璞道：“做买卖是为赚钱，不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焉能不择手段杀客掠财！这简直是强盗行径，古往今来闻所未闻！好了，玉鸾是你金枝苑的人，卖不卖由你做主，但“金枝皇后”号今日的声誉和地位可不是别人白给的，我绝不允许任何人砸了我和老白历时三年花费无数心血打造的这块金字招牌！” 梁坤冷哼几声，道：“你不同意又能如何？沈璞，人贵自知，难道我想干什么真的要你点头才行么？” 沈璞闻言沉下了脸，白冰亦是怒容满面，咬紧了牙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