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扑朔迷离
玉鸾循声看去，发现沈璞正看着自己，眼中充满了自信和从容。玉鸾心知是他用传音之术对自己说话，不由自主地微微点点头，心中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地牢中，沈璞与玉鸾均是手戴钢铐，脚绑铁链，又被点了几处xue道，关在相邻的两间牢房里。 沈璞隔着铁栅栏道：“玉鸾姑娘真对不起，是我给你带来了这场无妄之灾！” 玉鸾也在铁栅栏边上道：“这是我自愿的，岂能怪你？而且我也没有想到那姓朱的是有意针对你的。” 沈璞压低声音道：“你说的对，看来朱猛是冲我来的。可是他既不点咱们的哑xue，还把你我关得这么近，怕是故意方便咱们说话，他好在暗中监听，所以咱们说话要小心一些。” 玉鸾道:“他叫朱猛？” 沈璞“嗯”了一声，道：“对了玉鸾姑娘，我还是不明白，再怎么说你总是厉云珠的师侄，你明知咱们与她是敌对的立场，为何还要屡次帮我呢？” 玉鸾亦是轻声道：“其实我与厉云珠不仅不是亲人，相反她还是我们师徒的仇人。这要从当年的日月教说起，家师本是日月教教主的大弟子，厉云珠是二弟子。日月教被灭前师祖将掌门之位传给了师父，并让师父和厉云珠离开了日月教总坛，谁知厉云珠在路上竟突施暗算抢了师父的掌门玉扳指，不久又投靠金龙会，并以其门人为班底创立了天马堂。此后厉云珠又以掌门身份强命师父搬到天马堂的后山居住，还逼师父加入天马堂，师父宁死不从她才作罢。师父一生未嫁，而且生性淡泊不喜纷争，收养我跟师姐以后更是不问世事。可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师父虽然早已参透了日月教的镇教之宝迷心大法的修习之法，却因它并非正派武学不愿练习，而厉云珠欲修迷心大法反倒不得其门而入，所以软硬兼施地逼我师父将修练迷心大法的秘决传授于她，师父知道她练成了会用来害人，所以起初坚持不允，于是她就每日都派弟子欺负我们。师父为了保护我和师姐，最后只得助她练到了第九重的迷心大法，这才终于熬到了我和师姐长大。” 微微一顿，又道:“对不起，我实在无法称厉云珠师叔！” 沈璞笑笑道：“我明白。真想不到贵门中有这等秘辛，怪不得你与厉云珠的门人如此疏远。那么厉云珠练成了第九重的迷心大法，姑娘练到第几重了” 玉鸾道:“我早已练成了第十重，这是最高的境界了。不过即使只比拳掌功夫，我自信亦不会输给她的。” 沈璞道:“既然令师都不愿练迷心大法，姑娘为何要练？” 玉鸾道：“当时因为不堪忍受厉云珠的折磨，我与师姐就偷了师父珍藏的迷心大法的修练心法自己练了起来，心想练成此功厉云珠的门下便不敢欺负我们了。没想到几个月后还是被师父发觉了，但是她见我俩已有小成放弃的确可惜，只好教会了我俩。后来厉云珠的弟子们又来找麻烦，被我和师姐用迷心大法制住两次，从此就不敢招惹我们了，连厉云珠获悉后也对我们客气多了！” 沈璞道:“那你为何还为厉云珠效命，来金枝苑唱歌呢” 玉鸾道:“厉云珠从万流堂手中得到金枝苑和赌场后就一直迫我来此，一来她想利用我的迷心大法吸引客人为金枝苑赚钱，二来她知道我们师徒的本领都已不逊于她，便担心我们为了当年之事向她报复，我走以后师父和师姐更加势单力薄，也就难以找她报仇了。当时我们想了很久，我们虽不怕她，但是我们三人毕竟无法对抗整个天马堂，她要是百般sao扰也很头疼，所以我们希望离开那里。只是我们与世隔绝太久，师父觉得借此机会让我先来看看亦有好处，那么等到时机成熟她们就可以出来生活了，这才同意让我来的。” 沈璞道：“原来如此。” 玉鸾幽幽一叹，道：“其实自我懂事以来还从未跟一个男子说过这么多话，更加没有谈过这些事情。” 沈璞道：“承蒙姑娘青眼，在下不胜荣幸，不过还有一事不解。” 玉鸾道：“请讲。” 沈璞道：“朱护法称我极有可能与万马堂有关，姑娘为何还要倾囊相告？” 玉鸾笑道：“因为我知道总管的身份，你不仅不会与天马堂有染，与万流堂也是敌非友！” 沈璞不禁全身一震，但是很快恢复了正常，强笑道：“姑娘说笑了，在下的身份这里人人皆知。” 玉鸾笑笑，改用传音道：“我说的是你真正的身份！” 沈璞更是面色骤变，双眼看着玉鸾一声不响，地牢中登时显得更加阴寒和寂静。 过了一会，沈璞轻轻吁了口气，顾左右而言它道：“想不到姑娘这么快就冲开了被点的xue道能够运功传音了，这份功力在下佩服。” 然而玉鸾还是不依不饶地道：“沈总管，实不相瞒，我知道一些你的秘密。” 沈璞心乱如麻，因为他从玉鸾的口气中听出她已经知道了一切，要是搁在以前不管是谁说这番话，为了保住秘密他一定会立即出手灭口，但此刻他却觉得手臂如同重逾千斤丝毫提不起来。他仿佛听到心里有个声音说事关大局必须除掉玉鸾，还有一个声音却说玉鸾绝不会破坏自己的计划，如果对她下手就是滥杀无辜。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在他心中激烈交战，他的手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玉鸾发现了他的紧张，明白他心里的挣扎，也想到了自己的处境，道：“不过你放心，我不仅不会破坏你的计划，还可以帮你一起做你们要做的事。我说的都是心里话，相信我，沈大哥！” 她这时再也顾不得其它，“沈总管”就变成了“沈大哥”，同时一双妙目紧紧盯着沈璞。沈璞心里又惊又喜，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玉鸾见他不说话，颤声道：“好吧沈大哥，如果你还不相信我，你就动手吧，玉鸾绝无怨言！” 沈璞这才如梦方醒，咬咬牙道：“我相信你！” 玉鸾的眼泪顿时簌簌而下，如释重负地道：“太好了，谢谢你肯相信我！” 然而奇怪的是她这么激动，脸上的表情却始终没有改变。见她哭得停不下来，沈璞将双手从铁栅栏的缝隙中伸过去，轻拍她的后背。玉鸾凝视着他，泪光中竟还闪动着一种奇异的光芒，眼睛愈发美丽。沈璞正看得入神，玉鸾蓦地一声惊呼，身子一弹向后跃去，着实把他吓了一跳。 沈璞道：“怎么了？” 玉鸾道：“对不起，我实在太高兴了！” 沈璞道：“既是高兴，你为何如此反应？” 玉鸾支支吾吾地道：“因为我突然想到我的脸离得你那么近，恐怕吓到你了。” 沈璞恍然大悟，正色道：“不，玉鸾，在我眼里你是一个很好的姑娘，我对你只有尊敬！” 玉鸾眼露迷茫，道：“是吗？那师父怎么说男人都喜欢美貌的女子呢？” 沈璞忍俊不禁道：“人之相交贵在知心，作为朋友长相如何有何关系？古语有云“相识满天下，知己有几人”，何况咱们生逢乱世，若能得一知己已经足慰平生了！” 玉鸾道：“假如不仅仅是朋友的关系呢” 沈璞道:“不只是朋友？” 玉鸾道:“我是说，你喜欢我吗？” 沈璞这才知道她竟爱上了自己，还没想到如何答她，玉鸾又道:“大哥，你愿意娶我为妻么？” 沈璞一怔，道：“这……” 玉鸾面色一寒道：“师父的话果然没错，说到底你还是嫌我丑！” 沈璞道：“你误会了，不是因为这个！” 玉鸾道:“那为什么？” 沈璞柔声道:“你既然知道我有重任在身，就该明白眼下我实在没有心思考虑娶妻之事。” 玉鸾撅起嘴道：“不，你现在想，我要你立刻答复！” 沈璞无奈，认真想了一会，道：“好，到了江湖平定那天，如果我侥幸没死，就一定娶你为妻！” 玉鸾睁大眼睛道：“你真的愿意娶我这么丑的女子？” 沈璞点点头。 玉鸾道:“你确实想清楚了？肯定不会反悔了？” 沈璞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玉鸾顿时泪如泉涌，道:“大哥……” 说着更是全身贴在铁栅栏上啜泣起来，沈璞不禁又怜又爱，又闻到她身上传来一股奇特的少女幽香，沈璞也有些意乱情迷了，恨不得能将她拥入怀里。 可是不过片刻玉鸾陡地停止了哭泣，举袖抹干眼泪，嫣然一笑道：“大哥，你把身子转过去一下。” 沈璞实在拿她没有办法，便依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