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烟花易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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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梦令揉着眼睛，坐了起来。晃了晃脑袋，酒已醒的差不多了。伸了伸腿，顿时心头一凉，睁着眼朝下看去。真险，他心里暗自庆幸了一番！怎么就睡到屋檐这了？ 他回过头，又在心里骂了一遍，臭不要脸的。无情好端端的还睡在屋脊上，根本不管他的死活。他悄然来到柳梦令跟前，起身就是一脚，无情也滚了下去。不过在他醒后一拳猛然轰出，打碎好几张琉璃瓦，才止住身形。 随即一跃，跳到屋脊处，拔出插在那里的剑，一横，指在柳梦令眉宇间。 阳光照在剑身，反射到眼睛里，刺得柳梦令睁不开眼。身子向后退了退，手摸着额头，忽然表情有些凝重。似乎记起了什么！ “啪”，柳梦令猛拍天灵盖，嚷道：“哎呀，忘了，忘了！” 看也不看眼前拿着剑的人，转身一跃，跳到另一个屋顶，道：“无情，有要事，我先走了。” 无情一声冷哼：“想走？” 柳梦令顾不得那么多，就这样施展轻功，在街道上飞驰。无情怎么可能放他走，紧跟在他身后。于是，一前一后，到也成了过路人眼中的风景！还以为是两大高手在比试功夫呢！ 柳梦令时而回头，看见无情阴魂不散，嘴里骂道：“该死，还甩不掉你了！”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把东西，朝后扔去。 暗器！ 无情顿步，拔出利剑，一一挡下！可这，柳梦令身形一闪，混入人群里，再难搜寻的到！无情巡视了一番，也消失在了人群中。 “小姐，柳公子他……”紫萱重新换了杯中的茶，这已经换了十二次了。 “再等等吧。”林澜轻声道，语气带着些哀怨！ 明明说好的带我去逛街，这都快晌午了，还没有来！不会他忘了吧？她不敢去想！ 计算时间的水滴，不留情的一滴滴落下！ 却是在这时，一道白影掠过，出现在这房间里。 林澜一惊，吓道：“谁？” “小姐莫慌，是我。”这人便是上次来的那人，白幽！ 林澜本就在气头上，现在又来了一个不想见的人，火就愈发大了，不客气道：“你来做什么？” “白幽是来告诉小姐一件事！” “什么事？” 白幽停顿了一下，道：“十日后，十九爷将会派人来接你。” “接我？那我不走呢？” “这次，恐怕由不得小姐了。” 林澜看着他，不急不缓的道：“我就在这，你现在带我走啊？” 白幽也不急，道：“这次，不是我来接小姐。我只是提前知会你一声，让你有些准备！十九爷这次是认真的，所以，小姐还是别任性的好。十九爷的脾气……” “你叫他自己来！” “十九爷要事缠身，来不了。派我带一千三百人，专门接小姐回府！”白幽道。 一千三百人？ 林澜心里明白，这一次，或许由不得她的任性了。 “你滚！”林澜骂道，摔碎了手中的杯子。 白幽看了看，俯身道：“小姐保重，白幽告退！” 刚才杯子破碎的声音，被丫鬟听到。紫萱忙跑到屋内，一道白影从眼前掠出窗外。 “小姐……”紫萱询问。 “没你的事，你下去吧，我累了。”林澜趴在桌子上，脸上有些疲惫。 紫萱不敢打扰她，应了一声，拿了绣衾给她披上。便也退了出去。 窗外，一切是那么美好。 一对燕子歇在屋檐，说着它们的情话。温暖的阳光透过窗，照在她的脸上。她起身，带着微笑，走出了房门。 她走的每一步都很小心，这条太过熟悉的小路。路边专门为她拾弄的花，开的真好！ 为什么？我在这过的很快乐，他为什么要剥夺我的自由！ 为什么？我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难道有错吗！ 为什么？我不喜欢回到那个地方，他还屡次来接我！ 为什么？她在心里问自己！ 为了接她，竟派出了一千三百多人，好大的阵势啊！ 她也清楚，十九爷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 所以，她不得不走！ 可是，她不想走！ 她不走，可以，没人逼得了她！可是，十九爷的怒火，又是情天之巅能承受的吗？ 她不想去想这些事，安静的走着，走到哪里，哪儿就是终点！ 可是，他呢，他怎么办？一直以来，就是因为他，自己才留在这里！终道是，有情人难成眷属，总要历经世间磨难！ 一朵花，飘落，落在她脚下，不忍踩下去。拾起，放在手心，轻嗅最后的芬芳。为它做一个坟，葬它在树旁。 落红又岂是无情物？ 无计消泪，花落尽，当时欢期，错当时！恁它百花丛，我也无心顾。累世情深，全缘君！ 不，不能告诉他，她心里这样想着。 她愈发不敢想下去，一时落寞，转身朝闺房走去。 回到房内，六神无主，呆坐那里。余光随意一撇，瞅着了角落的琴。她喊到：“紫萱。” 过了一会儿，紫萱应道：“哎，来了，小姐。” “把这琴移到院里去，就搁在那亭子。”林澜说完就朝亭子走去。 放置好琴，轻轻抚摸，划过一根根琴弦。一滴泪，落到琴身上，被琴弦割断。于是，第一个音响起。熟悉的旋律，指尖在弦间拨动，一个个音符，诉说着她的忧伤。时而变幻着，这欢快的节奏，怕是想起了和他在一起的日子吧。又突然低沉透着哀怨，却又听得出她的不情愿！ 琴声缭绕，这处天地，让人分不清是什么心情！就这样，她一直弹，没有停过。 而今真悔恨玉琴，多少清泪落上头。 她等的人，还没有来…… 他比谁都还着急，可是再急也经受不起这样飞。他心里有些苦，早知道就不和无情来这么远的地方喝酒了。 还差一点，就快到了，他心里这样想着。可时间不会等他，远方的残霞越来越浓。他可没闲功夫等着看夕阳！ 柳梦令落下，长出一口气，道：“累死我了，经不起这样折腾！” 看了看，还好太阳没下山。他走了进去，还没到，就已经听了琴声。 “真有雅兴！”柳梦令顿足听了一会儿，又道：“不对，怎么这意境？” 柳梦令听出来了，寻着琴声找了过去。 来到亭子前，柳梦令看着她。这时，一根弦断，林澜罢手。微微抬头，看见了他，轻声说：“你来了。” “嗯。”柳梦令应了一声，来到她旁边坐下。小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收起了先前的情绪，随意回了一句，只是这语气带的忧伤。 柳梦令察觉到，她和平时不同。 是不同，可他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同。 他愣了一会儿，正欲开口讲话，却被打断了。 “你走吧。”似是不经意的一说。 “啊？”柳梦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叫你走。”这次林澜故意提高了声调，态度坚决。 “为什么？” 林澜看了他一眼，脸上没有笑意，道：“以后也不用来了。” “我昨天真的和无情喝多了，早上醒来都睡得大街。醒来后我一刻也没停就赶了过来，只是真的有点晚了……” “别说了，我不怪你！”林澜打断他道。 柳梦令伸出手在怀里摸着，摸了半天也没找着什么。他自语，怎么会丢了呢？ 柳梦令笑着说：“那我带你去看夕阳，你看那边，多美啊！”他指了指远方，可是她却没有看一眼！ “你走吧，以后不用来这儿了。”林澜道。 “你真要我走？”柳梦令还以为她在开玩笑，做出欲走的姿势。 林澜闭上了眼睛，默背着他。 “那我可真走了啊！”柳梦令起来，以为她还在生气。 “你滚！”林澜转过来，推翻桌子上的琴，指着他道：“走。” 柳梦令傻站着，好一会儿。 傻笑着，道：“好，我走。” 轻轻的说了一句，他真的走了。 除了留下一行泪，他什么也没有留下。 她有些后悔了，她想叫住他，可她开不了口。 柳梦令没有回头，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慢慢，消失在了路深处，再看不到他的身影。 林澜哭了…… 她哭的很伤心，没有人打扰她，她就这样趴伏在桌上。 琴碎了，还剩最后一个音还在颤抖…… 半个时辰后，无情来到林澜屋外，皱着眉头到底要进不进去。这柳条子，做事一点都不利索。掉了东西不说，我追着想还给他，还给我扔暗器，心里越想越可气。 在门口徘徊，还在犹豫。却被经过院内的丫鬟紫萱看见，朝他走了过来：“你是谁？在外面溜达干嘛？” 无情一愣，看来自己真的很少出来啊！“呃，我是无情，柳公子的朋友！” “那你来这干嘛，柳公子已经离开了。”紫萱道。 无情道：“你家小姐呢？” “在里面。” 无情不再理会她，冷漠道：“带路！” 紫萱不乐意了，道：“你是谁啊，就是柳公子来了，也不会这般无理吧！” “我让你带路，就是你的柳公子来了，也得对我客气三分！” 紫萱撅着嘴道：“带路就带路，那么凶干嘛。小姐今天也不知怎么了，突然就不开心了！” 无情听着他小声嘀咕，心里似察觉到了什么。跟着丫鬟带路，来到了亭子前。 林澜像是睡着了。 “小姐。”紫萱刚要喊到就被无情打断，示意她不要说话。他小心的走到桌前，放下一件东西，然后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天色渐暗，林澜也醒了。 她留意到桌旁的东西，画面定格在那里。林澜拿起它，一时间，一滴泪划过她的脸庞，落在它身上。 她轻轻放下它，趁着夜色，回到屋里。 门轻轻的关上了，不知道带走了什么？ 只剩下亭中的木雕，安静的立在那里！那个木雕，雕的是她，依旧笑着，那么开心！ 随着夜色，这一切，愈发看不真切了！ 出了那里，柳梦令去要了一罐女儿红。一路跌跌撞撞，一口一口灌着自己！ 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洒落了一地。 他不问，不想，只是喝着酒…… 银弯一划两分心，风波狭路倍惜君。不教风流轻相负，密意密愿也须磨。 奈何如，人事易分，人心易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