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婚礼风波
虽然哈欠连连，可凌窅娘还是乖乖坐着任由容氏在她头上脸上捣腾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容氏才停了手。她将小米啄鸡般打瞌睡的凌窅娘从凳子上拉了起来，前后左右打量了好几番，这才满意的直点头。 想她当年也算是艳冠群芳，她的女儿怎么可能差到哪里去呢！ 凌窅娘偷偷掐了自己大腿一把，总算清醒过来。见容氏两眼发光满意地看着自己，她也转身朝一旁的梳妆镜看去。 这一看，愣了愣。 镜中的人，像极了前世模样。可仔细一看，又有哪些地方和前世不一样了呢？ 原本略显深邃分明的五官经浅妆雕琢，越发小巧精致。两颊飞上桃花般的腮红，在粉嫩的豆蔻少女肌肤映衬格外诱人。而微微嘟起的嘴唇点上淡淡胭脂，带着藏不住的俏皮和无邪。 至于那双幽深似海的深邃眼眸，此时笼上一片迷蒙的薄纱，锋芒不露凌厉不再，却有着别种同样让人移不开眼睛的风情。 南唐的这十几年，其实自己过得比前世快乐呢。凌窅娘对着镜子露出浅浅一笑，而后转身，抱了抱正忐忑看着她的容氏。 “娘，谢谢你，我很喜欢。”凌窅娘在容氏怀里轻轻道了声谢。 就这简单的一句话，差点没让容氏感动得留下眼泪来。 “喜欢就好！喜欢就好！”容氏抱着心爱的女儿连连道。 两人说了一小会儿贴心话，凌窅娘这才离开容氏怀抱道：“好啦，咱们还是赶快过去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呀！差点忘了这事！”容氏火烧屁股般慌忙跳了起来，拉着凌窅娘两人朝主屋冲了过去。 今日陈氏起得最早。或许她兴奋得一夜都没睡呢，凌窅娘暗暗想着。 可她精神异常好，一身喜庆的衣服连脸上的皱纹都被熨开了。一大早她便来来往往打点着，整个凌家院子都听到她高声的吆喝声。远来看新房的亲朋好友招待、迎亲队伍的准备甚至凌君笙一身新郎官装扮，她都一一亲力亲为。 “笙儿啊，你记得等会儿进人家家门时，一定要听着喜娘的吩咐，千万别出什么岔子啊！还有是，娘之前跟你说的流程你可都别忘了啊！人家濮家是大户人家，不是小家子，这喜事可是不能出一丝差错，会让别人看笑话的！哎呀，我可听说了，今日风语楼来的可全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整个风语楼啊，居然都被包下了。笙儿，娘高兴啊，你爹在天之灵，相信也会很高兴的！” 一席话，听得连容氏也跟着连连擦泪。 这些话凌君笙早在这几个月听了好几遍，可看着娘亲喜极而泣又cao心的样子，他也不忍佛了她的兴致。 可眼看吉时都要过了。 还好这时凌窅娘出声提醒了：“大娘，再不出门可就真的晚了。” “对对对！瞧娘高兴的！”陈氏破涕为笑，连忙再次帮凌君笙整理好喜服前的大红花后，便宣布出轿。 且不说凌君笙一路复杂心思朝濮家接新娘子去，这边凌家送出了喜轿后，一家人收拾妥当后也坐上马车连忙往风雨楼赶去。 凌家家主凌城不在，可陈容两氏依旧是这场令人瞩目的婚礼的主角之一。 到达风语楼时，楼下早已黑压压为了一圈又一圈的民众。也幸好濮家请得动扬州知府，派来了不少官兵这才将秩序维持好。不然别说客人，估计连喜轿都无法入场。 “瞧，谁来了！”“我听说这凌公子家父早几年去世了，留下孤儿寡母的，啧啧，也够凄凉身世的。”“这你就不懂了，有什么好凄凉的。人家有手段，能让堂堂濮家千金看上，这就够了！”“没想到，这两个守寡的凌家遗孀长得还挺不错，尤其是年轻点的那个。”“那可是当年名满扬州的歌妓莲蓉，没想到现在还风韵犹存。”“我呸，整一狐媚子！” . 各色打量目光低低讨论声尽落陈氏三人耳中，对于那些心怀妒忌而口无遮拦的所谓贵妇们，凌窅娘在容氏身后朝她们投去冷冷目光。 陈氏心底也是极度恼怒的。可毕竟人家是私下里讨论，她不能在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里像个泼妇一样和她们大吵大闹去争执什么，只能恨恨忍着。 至于容氏，则紧张到了极点。曾歌妓出身她并不介意，毕竟那是她认识凌城的开始。可如今因为这害得身后的窅娘跟着被指指点点，作为娘亲她羞愧和不安！ 迈进门槛时，她甚至因为紧张差点摔了一跤！ “娘，没事的。”凌窅娘跟上两步不着痕迹扶住了容氏，并朝她轻轻点点头。 有了女儿的鼓励，容氏的心登时松了松。她学着凌窅娘平时交她的方法深呼吸两次，抬首挺胸跟上陈氏脚步迈进了风语楼。 “凌夫人来啦！”付管家正八面玲珑招呼着客人，见陈氏三人到来，连忙露出大大笑容迎了上来。 “来来来，快请上座！”他将她们引向了整个风语楼最中央一酒席的偏下方第二个位置上。 陈氏露出一得体端庄而微微胜利的笑容。哼，任那些长舌妇如何嫉妒，她都将是今日的主角之一。想着，她朝管家道了声谢，便要心安理得坐了下去。 “且慢。”一声音却突兀地响起。不大，却异常清晰地引来了整个风语楼宾客的目光。 说话的是坐在主座另一侧第二位置上的贵妇人。她四十岁上下，天生一张凌厉国字脸，就算是平静时也余威犹存，何况如今面带怒意，看着更是令人害怕。说她是贵妇人，一点不为过。单是发鬓上金闪闪的首饰无一不是价值不菲，何况披在微微发胖身上的那件金狐裘衣，识货的皆知那可是千金难求。 她一开口，之前心怀妒忌窃窃私语的女人们幸灾乐祸极了，个个两眼发光看着这场热闹。 容氏后面的凌窅娘则不动声色静静审视着眼前的贵妇人。 “耶律夫人，这是老爷安排好的，有什么不对劲吗？”付管家也是只老狐狸，他知道安抚濮家曾经大小姐脾气的最好方法是，抬出老爷来压她。 “请叫我濮大小姐。”濮澜，即濮候的大meimei冷冷指正道。哼，想拿哥哥来压她，也不看看今日形势！ 以前她是很怕这个哥哥，可今非昔比。既然她能重踏南唐之地，意味着她再不会任由别人摆布自己！ “付管家，你也是自小看着我长大，怎么，不记得我脾气了？”濮澜的笑容很讽刺，她冷笑指向陈容两氏，突然喝道：“什么时候我们濮家竟成了收容所，居然让这些下作贫贱的人踏进濮家大门了？！！” 一语惊起千层浪！这话登时让现场像是炸开了锅般！ 一时间鄙夷的嘲讽的怜悯的目光纷纷投向陈氏等人，指指点点的议论声更是此起彼落。 容氏原本安定的心再次慌乱了，而陈氏，原本胜券在握的笑脸异常苍白。 “付管家，这位夫人是？”陈氏故作镇定问着付管家。 付管家心底暗暗叫糟糕，却不敢表露出来。他只能哈腰笑道：“误会，全是误会。都怪老奴不好，没介绍好。来来来，凌夫人，这位是咱们老爷最爱的meimei濮澜小姐。大小姐，这位可不正是咱们濮府的亲家凌夫人，之前老爷跟您提过的.” 还没容陈氏说什么，濮澜的嘲讽声再起：“我道是谁这么没规矩，原来就是那破落的凌家人。我说付管家，你是怎么打理的？我哥哥人忙事多一时不察就罢了，你怎么不提点提点某些人照照镜子，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竟敢妄想踏入我濮家门槛！！” “你！！”陈氏一张脸气得红白交加，可她当了一辈子的端庄夫人，哪会和人强词夺理吵架。 “癞蛤蟆想吃天鹅rou！”濮澜的话丝毫不客气。她嘲讽撇了眼气得说不出话的陈氏，转眼看见稍后面已慌得微微颤栗的容氏。 低眉垂眼的容氏越发娇怯可人，合身的桃红色锦裙勾勒出的袅袅身段异常惹人怜爱。此时她面带惶惶之色，楚楚可怜。 这一幕看得濮澜心底冒起一团团火！ “狐媚子！”她怨恨的目光投向了容氏，咬牙切齿恨恨道：“就凭这些什么下作无耻的戏子，也配踏进我濮家门槛？！付管家，你给我马上将她们赶了出去！！” 容氏的脸色顿时血色全无！她慌张抬眼看向霸气凌人一脸怨愤的濮澜，一时间手无足措！ “大小姐，这不好吧？”付管家额头的汗都快滴出来了，可怜他老脑筋飞速旋转着，迅速寻思该怎么打这个圆场。 可这位濮澜大小姐的乖戾脾气，他可是再了解不过了！如今他只能祈祷老爷赶紧赶紧过来！ “好，连你我都使唤不动了是吧！”濮澜怒火烧得更旺，她不顾身份猛地站了起来，朝后面一招手朝她的人怒喝道：“给我把这些下作的戏子丢出去！” 五个壮实的嬷嬷立刻站了出来，满脸戾气朝陈氏容氏走了过来。 在场人面面相觑。就算有些濮候的友人有心阻拦却也找不到理由，毕竟濮澜的身份晾在那里，外人根本不便插手这事。 眼看着陈氏等人就要赶了出去，此时—— “谁敢！”一稚嫩却冷肃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越过容氏，凌窅娘挡在了前面，她那张绝冠而清冷的面容顿时出现在风语楼所有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