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朋狗友
世人常说,白头到老,那只是他们的寿命太短,经不起折腾。和秦若在一起的日子久了,越发会觉得秦若似茶。 和她相处,那种闲适淡雅,只要守在她身边,能慢慢体会到,滤去的你满身的疲惫和浮躁,留下的是一抹道不尽的心灵平静。他想起,小时苏海逗弄自己时,感慨阿乌便是这世最烈的酒,酸甜苦辣个滋味,唯有那个一饮而尽的人方知其味。可和秦若处了这么久,久到两人共看了二十年的春夏秋冬,残存在他脑海的,却只是最初的温柔。 他不知道这样的感触究竟能持续到什么时候。和牡丹在一起的光景仿佛已经是辈子的事情,由着那女人在身边嬉笑怒骂,他记忆却是只留下一道清浅的痕迹。临到了这个时候,天佑若是再不知道,自己是真心实意喜欢了秦若,他是个傻子。 也许,真像张有那句话,是因为喜欢了,所以看她什么都好。每每这个人总是能无端端的出现在他的脑海,惹得他动了那颗心。那一点一滴两人相处的日子,都仿佛是沉淀出来的水,至清至灵。 他伸出手,轻轻的覆在她手,感受到手心那双小手的瑟缩,没得笑了出声。“怕什么,我还能吃你不成。”却是,心头苦涩,说不清的难过。二十年的生活里,这个女人连他的接触都接受不了。免不得用那坏笑伪装起自己,抽抽鼻子说道:“秦若,你别矫情了!”谁不知,这些年,她心里的那个人。他不说,只是因为这是他自己的禁忌,也是她的。 过去了这么久,她还放不下吗? 多久没听到点名道姓的叫自己了。有那么一瞬间,秦若竟有些恍惚。 她总惦记着秦枫,在她最艰难的岁月,唯一陪在她身边的那个人是他。不管多久,不管他们两人经历了怎样的隔阂,她心总是还抱着一线希冀,梦想他回回到自己身边。是了,一如天佑的话,自己早不是十几岁出头的小丫头,敛去修炼出的这幅皮囊,说自己是个老妖怪也不为过。怎么悟不透世间恩爱。天佑对她的好,她能感觉得到,有别于秦枫浓烈的情感,有别于秦枫带给自己的安心,更像是一尾固执的鱼,绕着自己打转。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她的执念便是要跟着自己一辈子,久到午夜梦回朦胧也记不起来秦枫的样貌吗? “秦若,这天下事没有什么是板钉钉的。我向来洒脱,如今方知情这个字,真不是我能体会的。”天佑有他的骄傲,平日里的吊儿郎当,只是他的伪装。他心高气傲,蛰伏在那丑陋面容下的却是一颗和苏海般纯净的心灵。因着苏海的影响,他尚存着一个梦,幻想能知道如苏海和阿乌般的相伴相知。如今,他那不算浓烈的爱情,瞎了眼全落在秦若身,连他自己也知道并不是件愉快的事情。可谁能管得住呢?正如他所说,这些都不是他想的。但既然真的是爱了,二十年的等待越发经不起思量。那些沉淀在心的情感,无时无刻不想冲破束缚叫嚣着得到秦若的回应。 他坐在床畔,扬起并不好看的脸,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傻乎乎的看着她。“该忘的忘了吧。”往事已矣,他们有太多的明天在现下等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样的说法到底能不能打动她。其实,这一刻的天佑,说的全是掏心窝子的话。很多,根本没经过他的大脑,想说,便说了。“日后你护着我,我……”他搔搔头,秦若的强势好像根本用不到自己,一转念喊道:“我负责让你开开心心,可好?” 要不是这话题沉重,秦若指定笑在当场。 有多久没听过这般不靠谱的承诺了。 这个人,怎么能脸皮那么厚。 她素手轻抬,一拢雾气罩在他脸。等到那厚重的雾气消散,天佑耳畔只有秦若的回音,“照镜子去吧。” 他心一跳,不迭奔下了床。 铜镜那张精致的面容让他挑高了眉毛。唔,怎么那么好看呢。生出几许的骄傲。 至于这求爱一事,今日算是败了。 山确有个小小的测试。赶在这月的十五。 山花烂漫,这些在外门的子弟打着哈欠凑到了元清屋外。 张有顶着两黑眼圈,嚷嚷:“都看什么呢?”了怪了,往日这些人一天测试,乌龟还乌龟,只差找个壳将自己藏起来。今日却是让他开了眼,一个两个精神抖擞都往前凑。“让让,让让。”凑热闹的心思张有还是有的,那颗八卦的心蠢蠢欲动。 听前方一个小个子回到:“张道友,和你交好的天道友实则竟是美男子,这事你可是知道?” 张有呆。 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昨日对着新的功法研究了半宿,也没弄明白所以然,这会还轻飘飘的。拆开这小子说的每个字,他都听得懂,可合起来怎么让人迷糊呢。“胡说,老子认识他的时候他顶着那张丑脸了。” 刚顶了回去,蓦的想起前日天佑好像,也许,似乎正是找了自己一趟,为了他的疤?张有抓抓头发,一拍脑门,两眼瞪的又圆又大,喝道:“你说真的?” 自打那****多了两句嘴之后,还真没见过天佑这小子。说不得面前这小矮子说的是真的。也怪元清将这批子弟管束的太好,****除了修炼和平安乐,无半点乐子可寻。这不,只是天佑换了个样貌,引得大家大惊小怪。张有默默在心吐槽了元清两句,脚下不由分说也跟着往前挤。边挤边问:“天佑可是在前面?” 快让他看看,到底是什么容貌,引得这些老爷们都在往前堆。 却见元清门前,那人独依树干,一身帝清观的道袍,说不出的倜傥,道不尽的风流。此时,不过是半眯了眼睛,眼尾一勾是风情,睫毛微微抖动,竟让一众男子心声怜悯。那不甚分明的轮廓,哪里分得清是男人的刚毅还是女人的柔软。 张有大叫一声,揉揉眼睛。我的娘哎,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天佑,丑得根本下不去眼睛的小伙? 只不过,这厮好看归好看,在元清院呆着作甚?张有心思的转得快,推开面前那些个沉迷色相的小伙,一脚踏进了元清院子。 “你装什么装?”张有声大如牛,粗汉子一声吼,院别有的风情立刻成了黄粱一梦。 众人只觉今日是开了眼界,连那下清来的天佑,都能改头换面成了翩翩公子,不可道,不可道。 默默摇头叹息,转身去寻玉公子。 两个同样都是美男,可为什么天佑凭空便是多出了两份妖气,勾人的很。 斜阳打在脸,暖融融的。树下那男子慵懒的睁开眼,让张有浑身一颤。骂道:“混蛋,勾人纳?” 露个勾人心魄的笑,便迎了来。“哈哈,张道友岂能因我容貌不淡定至此。”听听这绉绉的话,道友?道友?道友你妹。张有暗暗腹诽,眼里添了鄙视。 “好好说话。”这混小子,鸟枪换炮,今日不是自己了?和自己成夜对酒,放荡不羁的那个天佑呢?“你在掌教门前作甚,今日不是还有个测试吗?” 等到天佑站直了身子,张有便觉那不经意的诱惑少了两份,说话跟着利索起来。 天佑冲他眨眨眼,依旧是平日的坏笑,“我请掌教帮我一个忙。这测试也跟着向后推迟了些。” 张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看左右,看看院外。不得其意。 可见天佑那副样子,实在不愿意再去和他说话,硬挺着将好装在肚子,只得共同和天佑站在那树下。 春去秋来,山正是夏末秋初。树的蝉鸣叫的人心烦意乱,不过站了一时三刻,张有是满头大汗。可看天佑那副从容恶心的样子,咬咬牙忍了下去。 元清终于回来了。 看到那人从院门跨过那一刻,张有觉一切的答案都要有了结果。 可谁想,元清只是冲着天佑摇摇头,便兀自进了屋。
这都什么鬼?张有怒了。 正要发作,元清的声音也从屋传了出来。“大家且在院等我。” 是了,今日最大的重头戏,不还是这半年一次的小测吗。 子弟们鱼贯进了院子,不由分说将天佑身边让了出来。 张有心火蹭蹭的长,怎么还是没弄明白天佑在搞什么鬼。 帝清观外门子弟测试,每半年甄选一次。还记得三年前山企图杀了张有的胡烬吗?早被元清罚下了山,却在去年又重新进入了帝清观。今日,便是两人第一次碰面的日子。 元清不爱讲废话。看着面前这些子弟,其实心很是满足。话说这一代外门子弟里,有秦若和张有这样的苗子,甚是让他欣慰。可也有让他难受的,是秦若那个小妞脾气实在不是很好。试想他作为外门的掌教,总是要有几分特权的吧?但凡他刚想仗着这名号做点什么,那小妞一个眼神看过来,他便什么心都死了。那女人眼睛忒尖,容不下半点沙子。 元清招招手,将张有叫到身边。 “这次测试你来主持吧。”显然,因为今日天佑的事,元清是连半年一次的测试也懒得管了。 这么一说,却是更激起张有那颗蠢蠢欲动的少年八卦心。当下冲着元清问:“道友!到底天佑托你帮什么忙?” “他没和你说?”按照张有和天佑的关系,不是早该告诉张有的吗。不过是天佑执了一套宝物,求着让他传话,让山长老给自己做媒。这事,他觉得没什么可隐瞒的。山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些年稍微有点眼力劲的都知道天佑和秦若,密不可分。倒也有几个不开眼的,偷偷打过秦若的主意,却是被天佑打了两顿,从此这想法也越发淡了。帝清观虽有规矩,同门子弟以修炼为主,却是没有哪个条条框框,限制了山道友结成夫妻。天佑鬼点子多,又特意搬出那些典籍,在元清面前好顿说,才求到了这么个机会。看人下菜,元清脾气温和,办事稳妥,天佑将事交给他,自然是放心的。 这厮寻思,秦若不依,那能怎么办?不如干脆让大家都来帮忙。侧面迂回,道理他还是懂的。 张有现了两分不可思议,“合着这小子还是要那名分啊?” 清不下清。民风可没那么淳朴。一言不合扑倒的事,在清皆是。 测试一结束,张有这狗头军师迫不及待的窜到了天佑家门口。 两人细细低语,听张有说:“你是个狗娘养的窝囊废。既然那么稀罕秦若,干脆直接办了再说。” 张有豪气云天,一拍桌子拍板了。 办?怎么办?办什么?天佑这干净的小伙子不懂他的暗示啊。 下清多半讲究的是两情相悦。男女之事都是水到渠成,此刻猛然听到张有来这么一句,他迷糊了。 张有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倾囊相授。跟他咬着耳朵小声说道:“这女人啊,得不到她的心咱还不能先得到她的人?” 瞬间,天佑顿悟了。 有道理! 张有眼看他开了窍,说的更加欢实。“你想啊,人都是你了,随后那心还不手到擒来。”细细去看天佑那张脸,尽是说不出的色眯眯。张有会心一笑,再接再厉。“择日不如撞日,我看今晚。别说兄弟我亏待你,我这里可是有珍藏多年的烈酒。几杯酒下肚,到时候还不都是你说了算。” 两个男人出了个名副其实的馊主意。 “倒是你两生米煮成了熟饭,我带着人破门而入,那秦若岂不是非你不嫁?” 嘿嘿,嘿嘿嘿。 两个男人jian笑起来。 “不好不好,破门而入还是算了,我可不愿意被人看到若若那副样子。” 本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