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一 不惭世上英（十）
一五一不惭世上英（十） 建州老城佛阿拉在苏子河南、二道河沟靠近山的地方，这里地势险要，是努尔哈赤家族的早期根据地。在这里居住的，除了老包衣外，就是些闲散宗室和亲戚。赫图阿拉在东北十几里外的苏子河南岸的一处高台上，周围地势更开阔，土地更肥沃。努尔哈赤在征服、收降苏子河两岸后，就离开费阿拉迁入那里。 佛阿拉周围，是原舒尔哈奇的牛录居地，即主要是镶蓝旗，南边、东边还有镶红旗和正蓝旗。自从阿敏战场脱逃后，镶蓝旗就倒了大霉，牛录、甲喇、固山各级官员被换了个遍。努尔哈赤还不放心，索性让一直和阿敏不和的异母弟弟斋桑古做了贝勒，又让济尔哈朗分去大半数牛录，使得整个镶蓝旗处于无人愿意多管事、得过且过的状态。 不过，斋桑古的府上是喜气洋洋，暗自杀猪宰羊，吃喝宴会通宵达旦。 马佳到的这天，斋桑古正在宴请妹夫莫洛浑、代善的儿子硕托。 “来，干了这杯！”斋桑古举杯大笑道。莫洛浑和硕托也高声附和。 这时的宴会，已经进入荤段子，斋桑古抱着莫洛浑的大姐海兰，硕托抱着莫洛浑的二姐苏色，莫洛浑抱着妻子，即斋桑古的meimei莽珠，玩得不亦乐乎。 “嗯嗯。”斋桑古一边用力一边说道：“莫洛浑，好妹夫，如今我掌旗了，你也就不用受你哥哥乌尔古岱的气了。到我这来吧，给你个自己的牛录管。不胜过在他那讨饭！” 莫洛浑也咬牙答应道：“嗯，好。我早就受够了。呃！” 硕托一边玩一边大笑道：“斋桑古，你太小气了，才给一个牛录。莫洛浑，到我这来，我给两个！” 斋桑古笑道：“你不要吹牛，你跟你父亲代善住一起，哪里有分牛录的权力？大汗对这事管得很严。我要不是找不到理由，还不能私自给莫洛浑牛录呐，啊！”接着偃旗息鼓。 莫洛浑愤恨地喘气道：“咱们女真人就是不如汉人兄友弟恭、父子有礼，整天算计夺人家产妻妾，还不如山里的野兽。” 硕托也点点头道：“谁说不是？我二叔祖，斋桑古的父亲舒尔哈奇，我大伯褚英，都被大汗关到死。这种事哪里说得出口！汉人是规矩多，麻烦。但是要人向善还是不错的。整天比狼窝的狼还凶，吃的用的都要抢，过的是什么日子！” 斋桑古低声问道：“如今我军大败，明军胜利不断。你们想过没，去那边？” 硕托点点头又摇摇头，回答：“想有什么用？别看你现在掌了十个牛录，真以为指挥得动？没有大汗的命令，一个兵你也带不走。再说，把镶蓝旗放这，就是监视的，你不知道？北边是大汗的嫡系正黄、镶黄、正白、正红、镶白五旗。东边南边是正蓝、镶红旗。你想跑到哪里去？明朝就不用想了，隔着几道关。去了朝鲜，不还得被朝鲜王送回来。” 斋桑古疲软地躺下，喃喃道：“是啊，飞鸟在笼，走兽在坑，惨啊！”其他两人也是叹息，抚着沉睡的女人。 此时的马佳，却在犹豫去不去赫图阿拉，因为离那里越近，在战场上见过自己的人越多。虽然那时他是带着头盔穿着甲的，但难保有眼力尖的人能认出七八分。只要有人怀疑，自己就会被扣留。所以权衡利弊，他只能减少外出并打道回府。 但是，他是有遗憾的。他眼看后金内部矛盾重重、分裂迹象明显，却又不能多呆去了解，只能快速回去。途中莽古济要请他们一行，他也不敢再去，怕碰到她哥哥莽古尔泰的手下。莽古济还有个哥哥是德格类，都是衮代与努尔哈赤生下的。 这次回去，由于亮出了朝鲜商队的名号，他们只能南下走当年刘铤征讨的路，走向宽甸，才是过鸭绿江回朝鲜的样子。由于这一路山高林密，又没有明军，后金的哨所明显少了人，大多都只问问，查看莽古济给的印信路引，就一路顺畅地到达宽甸。 宽甸六堡，李成梁的开拓政绩。这里是从北面长白山的山脉里出来一个小平原而已，四周都是山，堪称地理上的天坑，再往南才是镇江。所以，这个地方对双方来说都是鸡肋，孤军难守，兵多了，粮草又供应难。之前女真人把这里当做狩猎场，就是这个原因。结果李成梁先是前进，后来又撤退，白忙活了一场。 金江领路到这里，才算彻底松了一口气：总算把明军的大官安全带回了！他如释重负地对马佳行礼道：“参将大人，小人的心算是放下了。这里不是女真人常来的地方，有也是猎户，我们总算安全了。” 马佳点点头道：“多谢你一路相伴，日后来往做生意，少不了你的好处。放心，我不会让你干什么，你带着一双耳朵和眼睛就行了。到了镇江，我们就各奔东西。” 马佳一行人随后折向西北，走驿站路线，回到叆阳。闻讯赶来的包二，一边高兴地搂过马佳，一边低声说道：“你可回来了，你不知道，这二十几天发生了大事！” “奥，啥事？”马佳问道。 包二神神秘秘地说道：“听说，陈捷率军背上了，据说是去接乌拉纳喇的洪匡贝勒。” “啊！凭什么！他陈捷敢！谁告诉他洪匡贝勒的事的？谁？我要宰了他！” 包二扭捏说道：“这个人，你可不好动，据说是那丹朱格格。” 马佳大惊：“怎么是她？她什么时候参与机密了？她又哪来的胆子怂恿陈捷！” 包二挤眉弄眼道：“这就要问问萨哈林了，她和你熟，我可不清楚。” 马佳瞪了他一眼：“你越来越不正经了，这种事怎么乱传！” 包二挠头道：“有本事你别整出人命来嘛，这萨哈林怀孕的事，可是惊动家里一大片了。” 马佳嘴硬道：“那又怎样，一定是我的吗？就不能是沙浑的？” “沙浑早就摔碗否认了。”包二嘟囔道。 “天啊！”马佳没想到，一回来，自己的全盘布局，又出了个大漏洞。而且还牵涉到安抚叶赫、乌拉两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