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奇摩说到了重要的地方，情绪不免有些激动起来，稍微缓了缓神接着说道：“那时候我还是个小伙子，可不像现在这样，突然有人喊我大叔，我当然以为是认错人了，但我又清清楚楚的听到他在叫我的名字，这一点我是绝对不会听错的，我的整个人在那一刻都僵硬了。”

    “那人影接着又说了两句，我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他究竟说了什么，只是傻乎乎的站在那里。也许是见我没有什么反应，那人影忽的闪了一下，像是在给我提示一样，叫醒有些惊慌我，然后我跟着眨了几下眼睛就看到那个人影再一次出现在光亮之中。”

    “我当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奇摩接着说道，“赶忙大声问道：‘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就听那个人影答道：‘我的时间不多，我要你记住我说的话……’”

    “他还没说话，我就立刻质问起来：‘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要知道以前在部族中我几乎都不怎么听长老的话，这突如发生的诡异事情，我又怎么可能顺从答应？更何况我的内心也告诉自己，宁可死也绝不做不愿意而没有道理的事情。”

    “那人影似乎对我的暴脾气并不介意，而是接着说道：‘我知道你们部族的来历，我要你去寻找南麓的那一条分支，那是和你们一样的一个部族，而且和你们血脉相连。’”

    “听到这里，我更是感到惊奇，那时候我在部族中根本没有什么威望，这些历史还没有人给我说起，那人影突然这么一说，不知为什么我竟有些信了，当我还是开口问道：‘什么南麓的一支？根本没有的事，我上哪找去？’”

    “就听那人应声道：‘到底怎么去我也说不清楚，那是一个住在大河边的部族，你们的同胞管自己叫‘查亚人’。他们也有一个和你们一样的习俗，就是二十年一次的例贡，我要你做的就是去找到那个部族，告诉他们，二十年之后的例贡一定要找一个叫‘端矛’的人去。’”

    “‘端矛是谁？’我随口就问了出来。”

    “‘找到了查亚人，你就会知道谁是端矛，千万要记住我说的，刻不容缓，你现在就出发吧。’那人影回道。”

    “虽然我知道了那个人影想让我做什么，但其实我心里并不愿意，而且我发觉那个人影对我没有任何恶意，一时间我的火气又上来了，就算那亮光照的我睁不开眼睛，我也是恶声回应道：‘我才不会去找什么查亚人，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捉弄与我，是看我好欺负吗？告诉你，我奇摩根本就不怕死。’说话同时，我还装模作样的挥舞了两下拳头。”

    “却听到那人影随口说道：‘奇摩大叔当然不怕死，这一点我比你更清楚，但我说的事关系到你们部族的存亡，你只有照我说的去做，才可以让你们部族繁衍下去，也可以让查亚人生存下去，也许你们两个部族还有重逢的一天。’”

    “他说的这些我当时根本听不明白，随即反问道：‘我凭什么信你？’”

    “‘我也很想多和你说一会儿，奇摩大叔，’那人影好像很是紧迫，声音听起来居然有些颤抖，‘但我的时间实在不多了，就让你看看你以为生活的大地究竟是什么模样吧。’听到这里，我的心头却是猛的一紧，跟着就依稀看到那个人影渐渐消失在光亮之中，在他的身后出现了一片忽明忽暗的闪动，我也说不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我只是觉得那个人影是想要我过去，而我也不知为什么，不自觉的就向前迈起了步子。”

    “当我踏进那里时，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只是眼前的景象变得和刚才完全不同，我居然踩在一片漆黑的土地之上，几乎没有任何的明亮，抬头向上望去，也看不到夜空的繁星，只有黑暗与孤独。那一刻我当真又是吓了一跳，可就在那个时候，那个声音又传入了我耳朵：‘这才是真实的大地。’”

    “我是第一次看到那样的情景，支支吾吾的问道：‘月亮在哪里？’”

    “‘你看不到月亮，也看不到太阳。’那声音应道，‘你的部族其实就生活在这样的土地上，只有照我说的去做，才可以拯救你的部族。’”

    “我还没有回过神，仍旧是痴痴感叹道：‘看不到太阳……看不到月亮……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等你找到了查亚人，找到了端矛，这一切都会结束……’我还想要问什么，可那个声音却没有了任何的回应，我也没有心思去寻找那个人影，只是看着从没有见过的空洞与黑暗，一个人在那里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时间其实非常短，我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一切又恢复了之前的模样，高大的林木，茂密的杂草，那只灌猪的脚印又重新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之中。可我却没有心思再去捕捉，而是呆呆的站了一会之后，立刻飞奔着回去，和谁也没有说这件事，稍微整理几件趁手的工具，就动身离开了部族。”

    “我一个人单独行动向来没有人会觉得奇怪，而且这件事我也不敢声张，毕竟我不知道是真还是假，若是因为我造成部族里的恐慌，那我可就成了族群里的罪人，所以我决定就按那个人影说的去找找看，若是真的找到了‘查亚人’，也许我还真的可以拯救我们部族也说不定，若是找不到，也不过是我一个人遭受一下奔波之苦罢了。”

    奇摩说到这里，不由得摇了摇头，低声叹道：“没想到我居然真的找到了你们，而且这一找就找了整整十年。”

    一时间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只有微弱的呼吸声在蠢蠢欲动，大长老倾负跟着也摇了摇头，而珐织却只是在默默的掉着眼泪。屋外的方楠把整个故事也听了个清清楚楚，虽然有很多他也不明白，但他想到了奇摩所说的黑夜，就是他醒来时看到了模样，他好像有些明白了暮松老人的意思，像是要从别人的口中告诉他这样一个事实：自己生活的土地其实并不是原本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