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狭路相逢

    赵启明看到儿子被刀劈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但立即就被张小菊把他的嘴堵上了。按理说这一声尖叫应当先由张小菊发出，但张小菊经过这一早上的变故已经不是原来的张小菊了，她变得心如铁杵情如雕木了。她叫赵启明不要叫，叫会引来日本兵的。

    但赵启明这一声叫已经被日本人听见了，有一个中队的日本兵就堵在到村里的各个路口上，等着杀回村里的人去村里的人。有六个日本兵就在瓦瓷堆附近，立即向这边摸过来。张小菊听到赵启明的尖叫后就想到可能把日本兵引来，于是就专心注视四周的玉米地。她一会儿就看到一个日本兵端着枪从玉米地里出来了，其他三围的玉米地里也有人走动的动静。张小菊立即对赵启明说：“玉米地里有日本兵，我们被日本兵包围了！”赵启明也来看四围的玉米地，也看到了出来的那一个日本兵。赵启明对张小菊说：“我去把那个日本兵杀掉，你就从那儿隐出玉米地到河边向南逃，我杀完了那边的日本兵就来追你。”张小菊说：“日本兵可能很多，能杀几个是几个，我们先逃出去再说，以后也好为村里人报仇，为我们的儿子报仇！”赵启明心想大儿子澄澄死得太惨了，正要为儿子报仇，答应一声就提刀先摸下去了。

    先摸出玉米地的那个日本兵径直往瓦瓷堆走。他手里有枪他并不害怕，躲在这茅草堆里的一个农人他怕什么呢，一剌刀就把对方捅死了，他毫不防范。可赵启明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农人，他躲在这个日本兵的来路上正虎视眈眈。当这个日本兵走近的时侯，他纵身一跃就起来，尖刀即时剌进了这个日本兵的胸膛。这个日本兵连哼都没有哼一声就丧了命，步枪丢在了一旁。赵启明用不惯步枪，也就没有去捡这条步枪。如果他早先用惯了放枪，他有了枪他就可以容易些对付那边的鬼子了。张小菊见赵启明得了手，立即就从瓦瓷堆上跳下来，顺着这个日本兵的来路就消失在玉米地。她本是个很聪明的女人，知道那路有日本兵来过了，那一路就最安全。赵启明得在后面杀掉那几围的日本兵，否则他们在瓦瓷堆上放枪，凭他和张小菊走得再快，也是走不出鬼子的子弹的。

    赵启明摸到瓦瓷堆下面，有两个日本兵从玉米中探出头来。赵启明心想不要让日本兵发现了自己，省得让他们开枪引来同伴。赵启明缩进玉米中隐藏着，伺机来杀这两个日本兵。这两个日本兵东张西望了一阵，就用剌刀挑开瓦瓷堆上的茅草进去了。这下机会就来了，赵启明悄悄跟到这两个日本兵后头了。日本兵正在向上爬，背就露在赵启明的眼前。赵启明不容分说，一刀就剌进了一个日本兵的后背。这个日本兵哎呀一声就退了下来。另一个日本兵听到同伴的叫声，眼见同伴掉下了，还以为是同伴踩塌了石头自己摔了呢。他掉转头来问“怎么啦？”赵启明答：“没怎么！”一横刀就削断了他的双腿，他也就没有踩翻石头就跌下来了。他的胸口下跌在赵启明的胸口上。赵启明说：“哪跌得这么近啊，刀剌都不好动手。”赵启明退后一步，把尖刀插进这个日本兵的胸膛。这一刀易如反掌，没有费什么事。

    接下来对付的两个日本兵就费了点事。是那两个日本兵先发现了赵启明。这两上日本兵从玉米地里出来，看到瓦瓷堆的茅草在动，就知道那里有情况，端着枪就往这儿来了。此时赵启明还刚刚解决掉一个鬼子，另一个鬼子还和他胸口对胸口呢。好才是胸口对胸口，那两个日本兵才没有看到赵启明把尖刀剌进了他的同伴的心窝。否则在背后给赵启明一枪，赵启明的背再硬也只怕要打一个窟窿。赵启明反转身，就看到向他逼来的那两个鬼子了。赵启明来不及躲了，就把刀拖在背后。鬼子没有看到刀，当然就会松懈些。鬼子看到了赵启明，就大步走了过来。他们可能也不是想来杀赵启明的，而是来抓他的。一个鬼子发话了：“什么的干活？”赵启明听不懂日本话，但听懂了这句日式中国话。赵启明答：“割草的干活。”日本兵不会说地道的中国话，但却听得懂这句南方中国话。说着说着双方就走近了。日本兵问：“刀的有？”他问的是割草的刀。赵启明答：“没有刀。”他摊开了没有拿刀的那只手。日本兵看到这只手里没有刀。双方又更近了。日本人又问：“那一只手？”日本人问的是赵启明另一只手里有没有刀。

    此时赵启明不能不说实话了，他说：“有！”字一出口，手就伸出来了，即时一把日本刀就剌进了一个日本兵的胸膛。另一个日本兵嗷嗷大叫：“狡猾狡猾的！”挺剌刀就来剌赵启明。赵启明哪能让他得逞，他在剌前一个日本兵时就用另一只手挡开了这个日本兵的枪。这个日本兵的枪就剌不到他而剌偏在空中。赵启明手腕一转就抓住了这个日本兵手中的枪身，用力一拖就把这个鬼子拖了过来。此时他的另一只手正好将刀从先前剌中的那个鬼子的胸口拔出来，横转刀身就来剌这个鬼子的腰。但这个鬼子保命快，松开手弃枪逃跑了。赵启明哪能让他跑，叫来了同伴他可就难对付了。他一个跟斗飞身上前就跌落在这个鬼子的面前，两个人撞了个满怀。赵启明想，今天可碰了运气了，两个鬼子都离这么近，近到不好出手的地步。那个鬼子手里已没有了武器，他不敢和赵启明斗，他转身又想逃。赵启明这回不让他逃远了，已经逃开一步之遥了，给自己动刀剌让出了空间了。赵启明向前一剌就剌进了这个鬼子的后背。这个鬼子也真能逃，他向前一冲就抽出了赵启明的刀口，向前逃了二十多步才倒下。赵启明心中说：“你逃就逃吧，我也没想再剌你一刀，你何苦要自己倒下来呢？”

    最后就剩下一个鬼子了。这个鬼子给赵启明惹来了大麻烦，险些让他送了命。这个鬼子鬼得很，他听到这边有响声他没有从玉米地里钻出来，而是把枪口伸出来瞄准。当赵启明杀掉这边的最后一个鬼子时，他向赵启明开了一枪。这一枪没有打中赵启明，子弹从赵启明的肩膀上飞走了。赵启明这一惊不小，立即伏倒在地。可能是那个鬼子在玉米地里视线欠佳，要不在这么短的距离里准打赵启明一个窟窿。赵启明伏在地上不敢动，他要弄清鬼子的方位。不久那个鬼子就出来了，他以为他打中了赵启明，把赵启明已经打死在地了。他大步地朝赵启明走过来，枪口还是对着这一方向的。赵启明心想，这下自己要完了，要站起来逃走不正好在他的枪口下。他也没办法逃走了，因此就只能是伏着不动，如果鬼子要开枪，他才跳起来闪开。闪不闪得开那就看上天的安排了。那个鬼子说走就走到赵启明身边了。他并没有再开枪，而是用脚踢了赵启明一脚。他是想用这一脚来试看赵启明是不是死了。他这一脚可踢得正好，赵启明借力就站起来了，一把尖刀立即就剌进了他的喉咙。他这时又扣动扳机放了一枪，不过枪身是贴在赵启明的腰上而子弹是打在软绵绵的地里。赵启明恼恨这个鬼子朝他开冷枪，还会把其他的鬼子引来，就拔出刀来又给他胸口剌了一刀，他咕咚一声就倒在地上了。

    赵启明这下就必须要快速逃跑了。枪声立即就会把鬼子引来。赵启明抽出刀就向玉米地里钻，一出玉米地就在河岸的大路上狂奔，他要去追张小菊，和他一同逃远去。赵启明跑得很快，一会儿就追上了张小菊。两人也没有讲话，用尽速度向前奔。

    这时村里的鬼子听到枪声已经有两个小队向村外追来。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开枪，追的速度不是很快。他们认为这可能是他们的人在开枪杀村民，而没有村民敢杀他们，所以追枪声之处的脚步和正常走路差不多。赵启明和张小菊跑得快，他和村里出来的鬼子的距离就越来越远了，他们是可以安全地逃离面条村了。

    但接下来不幸的事情发生了。当赵启明和张小菊转过一个拐角弯的时侯，迎面来了一队鬼子兵，有七八个人。相躲已经来不及，鬼子兵已经发现了他们。赵启明手里拿着日本刀，当时并无遮拦，鬼子兵也看见了。一个鬼子大叫：“八格牙鲁，杀了我们的人！”端枪就冲上来，剌过来。赵启明只有正面对敌了。他横刀挡开这个鬼子的剌刀，一脚就踢到这个鬼子的腿上。他这一脚用足了力气，这个鬼子应踢而倒。后面的那个鬼子挺枪就来剌赵启明。赵启明一个左闪，鬼子剌空了。赵启明飞起右脚，踢飞了鬼子的枪。这个鬼子在丢枪的同时身子向右一个趔趄，人站立不稳有点飘摇，赵启明抓住机会向右一横，刀尖正好横进这个鬼子的侧腰。后边的鬼子立时直着剌刀来突剌赵启明。离得太近，进退都在刀线上，都是死路一条。也是赵启明反应快，他不进不退只一个闪电右旋，急速中躲过了这一劫。这时赵启明手中的刀还剌在那个鬼子的腰里没有拔出来。他如果当时先拔刀，只怕他的命也完了。紧接着突剌他的这个鬼子的第二剌刀又剌来了，但这一剌刀就没有多大危险了，还在赵启明刀尖里的那个鬼子正好挡住了剌他的那个鬼子的路。那条路很窄，仅够两个人宽，中间隔着一个同伴，鬼子剌杀起来就大受阻碍。当然也不利于赵启明跳转腾跃，灵活杀敌。这时还在赵启明刀尖里的鬼子也挡住了赵启明杀敌的路。赵启明一时火起，一脚向前踹退在他刀尖里的鬼子，一手用力朝后拔出刀来。这下他就灵活了。看那被他向前踹退的那个鬼子已血流如注，直向后面那个持枪的鬼子的身上撞去。后面的那个鬼子见前边的同伴倒下来，也没有后退了，他用剌刀把他的同伴挑开了。这个同伴原来还没有死，受了他这一剌刀，不得不死了，顷刻间就横着倒在了路的一边。但这个鬼子枪挑同伴也是个致死的错误，赵启明赢得了这一丁点儿的时间，一个下蹲跃步一前，尖刀就削断了持枪鬼子的膝盖。这个鬼子在他同伴倒下的同时，他也双膝一跪倒在了路面。

    后面还有两个鬼子。端着枪在排着队等待剌杀。为什么要排着队等待剌杀呢？因为路太窄，一边是直立如壁的河岸，一边是密不透风的玉米。真是冤家路窄，赵启明和日本兵都遇到生死冤家了。此时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了。赵启明横下一条心来，要把这两个鬼子也杀掉，不杀掉他们，自己和张小菊就逃不出去。自己今天已经杀了十多个鬼子了，也已经够本了。但自己的本怎能和日本人的本相比呢？自己是正义之本，是在自己的家乡保家卫己。而日本人呢，他们是罪恶之本，他们远离自己的家乡到这儿来残害蹂躏面条村，他们才该死！

    后面的那个日本兵见前面拿短刀的这个中国人有些本事，已杀了他们三个同伴了，不得不小心些了。他没有冒然来剌赵启明，而是在等或者在想一个好主意。赵启明却觉得时间是不容等的，村里那么多的日本兵只要来一点点，他和张小菊就只有等着挨千刀万剐了。自己杀了这么多的日本人，日本人能不将自己碎尸万段吗？赵启明见日本人不轻易动手，知道遇到对手了，也就要想一个快速致胜的对策来灭了这两个日本强盗。赵启明有一个武学绝招，那就是“飞空踢壳”。在今天的早上最初斗敌时，赵启明已经用了一次了，在空中一个跟斗大转身两脚尖踢死敌人的后脑勺，那个鬼子当时就扑地毙命了。不过这一招对付赤手空拳的人才有用，对付手持长枪短刀的敌人那就太险了。你人在空中，敌方只要举枪舞刀能够着你，不光扰乱你的招式，而且有可能击中你的身体而使你落败于空中。但除了这一招，赵启明没有想出其他的好赢法来。日本兵手里拿着上了亮晃晃剌刀的长枪，你手里是只有一把不到一尺长的短刀，路又窄得不能过左到右从后进攻，那就只有面对面的对峙了。赵启明深知，这种对峙对他来说是太不利了，他非得要试他的绝招了。

    赵启明想，此时要用绝招有两点要害。第一点是前面的这个日本兵手中的枪刀。只要他的枪刀离地近一点，那他飞身在空就有时间了。纵使敌方有快速反应能力把枪刀向上挑，那点时间也够赵启明越过他的头顶了。一到了鬼子的头顶鬼子就无能为力了，接着鬼子的后脑就要开花了。第二点是后面的那个鬼子离前面的这个鬼子要近一点。赵启明在空中踢中前面的这个鬼子的后脑以后，就会借阻力向后飞弹，他能弹开的距离是七八步远，如果后面的鬼子正好在七八步开外，那他一落地就会受到后面的那个鬼子的剌杀，如果后面的那个鬼子反应快，他还没落地可能就受到了攻击。那时自己正在下落，没有防御和反击能力，就只有死路一条了。赵启明的这个绝招还可连用，只要后面的敌人离前面的敌人四五步的地方，赵启明在踢中前面的敌人以后，可以借力再翻一个跟斗，双脚踢中后面的那个敌人的后脑，只是力不如前，踢得轻一些而已，不致敌方脑浆迸裂而只能达到脑振荡的效果。不过有这个效果也足以致一个没有武功的人毙命了。

    赵启明想好了这一些，他就要制造这一切。只要达到他所要求的敌对形势，他就可以实施他的绝招。赵启明开始行动了。他把身子慢慢地蹲低，用尖刀在离地不高的地方来回晃。前面的那个日本兵果然上当了，他以为赵启明要剌他的胯下呢，就把剌刀放低了，也对着赵启明的刀左右晃。现在赵启明的第一条件成熟了，他只要等后面的日本兵在五步之遥的地方了。后面的那个日本兵原在七八步的地方，现见赵启明要发动攻击了，就逐渐地上前了，他要上前好助战些，这一下他就自动给赵启明创造了场势。说时迟那时快，赵启明瞅准机会把刀向前面的鬼子胯下一甩，霍地腾空而起，在空中一个大回还双脚横空就踢中了前面那个日本兵的后脑，一借力再起一个空中大回还双脚横空再踢中后面那个日本兵的后脑勺。这一招真叫绝！两个日本兵几乎在同时向前扑倒了。前面的那个日本兵一倒地就没有动弹了，后面的那个日本兵腿尖抽了几抽，也就静止不动了。

    张小菊相信自己的丈夫能够对付那两个日本兵。丈夫是这一带的摔跤格斗冠军，还从没有人打败他。平时赵启明在院子里练本事的时侯她也见过，虽然她不懂武术没有武功，但她看得出丈夫那本事了得。当赵启明在和那两个日本兵对峙的时侯，她看到原先被丈夫所杀的日本兵还有些动弹，她就用她原先在瓦瓷堆捡起的那块瓷砖头在砸那个日本兵的头。赵启明一跃踢死了那最后两个日本兵的精彩一幕只是瞬间的事，张小菊也只看到尾声见那两个日本兵扑倒了。此时道路上已没有日本兵了，她站起来面对赵启明。赵启明看了看地上的那两条死尸，又踢了两脚检查是不是真死了，就弯腰来捡地下的尖刀。这是他的武器，为他立下了汗马功劳，他不能不要这件武器了。就在他在弯腰的时侯，张小菊却看见了前面有一个日本兵正要向赵启明开枪。喊走已经来不及，张小菊一把就把赵启明推倒玉米地，而她的胸口却正好中了那一枪，她摇摇晃晃地倒下了。

    赵启明哪想到有这样的变故发生，他翻身就抱起了妻子，快步撞进玉米地。张小菊的胸口在流血，血流如注都喷湿了赵启明的胸口。在距路边二十步之遥的玉米地里，赵启明停下了，她听到张小菊在喃喃地说：“放下我，去杀掉那个日本兵。”赵启明哪敢将张小菊放下，他紧紧地抱住张小菊说：“我会杀掉他的，我会杀掉他的！”

    张小菊渐渐地就不行了，她说：“我怕是要死了，不能和你白头到老了，小儿子清清只怕也被日本人杀了，我的心愿就是你要活下来，好好活着，为我报仇！”赵启明说：“我会的，我会的！”张小菊说：“那你快逃吧，快逃吧，晚了就来及了。”赵启明哪里还有心思逃，他只是紧紧抱住张小菊，作着无救的安慰：“你别管我，我要救你，我一定要救你！”张小菊说：“谢谢你，能当你的妻子，我知足了，下辈子，还当你的妻子。”

    张小菊的声音越来越微弱，最后弱到听不到了。赵启明心如刀绞，泪如泉涌，眼睛一片模糊。他只重复地说着：“小菊，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但她心里也清楚，张小菊是死了，再也活不过来了。

    赵启明紧紧地抱住张小菊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