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可爱的乡亲们
王团长送走隋幸之刚进屋，龙霁虬就带着一些人挑箩提蓝地进屋来了。龙霁虬是来给王团长和警卫排的战士们送宵夜来的。龙霁虬在接受王团长写标语的任务后就和龙时汉召集镇公所的人在丛政正的指导下在镇公所写标语。写着写着他想到了一件事，就是王团长远道来十二里镇杀鬼子，肯定是没有时间吃晚饭，现在肯定是饿了，肯定是需要补充晚饭了，就赶紧回到家叫上龙振学和妻子肖丽嫣，赶快做夜宵来犒劳王团长和警卫排。他又立即想到还有战士们也打鬼子辛苦了饿了，立即就和龙振学分头去叫开一些和他要好的街坊的门，叫他们立即给武功团的战士们做夜宵。街坊们一听是全中大叔的武功团消灭了镇上的日本鬼子，一个个惊讶得了不得兴奋得了不得，连连起来拿出家中最好的米面腊味赶做夜宵来犒劳武功团。 龙时汉则到唐家祠堂向赵启明摸清了战士们的驻防和人数回来告诉龙振学。龙振学立即安排街坊们分别挑着夜宵到苏家山、镇东门、水码头和三叉河去慰劳战士们去了。龙霁虬则带着家人和亲人挑着夜宵到唐家祠堂来慰问王团长和警卫排。王团长还真是有点饿了，警卫排的战士也早就饿了，不过在战时大家都有忍饥挨饿的本领，也就强忍着。现在看见香喷喷的饭菜来了，肚子肠子倒叽咕起来了，恨不得吃它一碗为快。 龙霁虬说：“王团长，你们肯定饿了，我叫家人做了点夜宵来，不成敬意，没有拿酒来。”王团长见饭菜已经做好了又挑来了，推辞也不切实际了，就没有说推辞的话，只说：“那就谢谢了！”龙霁虬说：“不用谢，我差点都把这事给忘了，忙着去写标语了。”王团长说：“其实我们也不太饿，我们带着干粮呢。”龙霁虬说：“那哪儿行啊，连杯开水也没有，到了十二里镇，就是到了家乡了，到了家了，我当镇长的饭还是招待得起的。”王团长说：“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龙霁虬的家人和亲戚早已把食物摆到桌上，有米饭有煎饼有面条有腊rou有熏兔有咸鱼，丰盛赛过过节。饭菜摆好了，王团长说：“同志们，龙镇长招待我们，我们就不客气了，吃吧。”战士们见团长开了口，就围上了桌子吃起来。龙霁虬和他的家人亲人，看到战士们吃得这么狼吞虎咽地香，心中都充满由衷的欣慰，脸上都露出会心的笑容。 王团长和警卫排的战士们吃罢了饭，龙霁虬对王团长说：“王团长，明天战士们就不要吃干粮了，全天的饭菜都由镇上招待。”王团长也没有推辞，心想战士们打鬼子辛苦，有顿好饭吃也不为过，只是从缴获来的东西中给乡亲们一些补偿是应该的。王团长说：“我们武功团有纪律，是不能无故搅扰乡亲们的，我们从日军那里缴获有粮食，龙镇长你看看哪些乡亲困难，每户可发一箩筐大米。”龙镇长说：“好。”王团长一向在这方面很约束自己和战士们，从不犯老百姓一针一线，即便是老百姓自发地奉献，王团长也一定会想办法补偿，有时无法及时补偿的，事后也会找机会加倍补偿，因此深得老百姓的拥护和赞赏。 此时卢争贤从三叉河过来了，他来向王团长报告战利品都已经装上了船，除大米装了四船还没有装完以外，一共装了十二船，请示是不是派战士护送。王团长说：“大米没装完的就不要装了，就留给本镇的老百姓。”并对龙镇长说：“请龙镇长去三叉河看看，那里还有多少大米，你分给本镇的贫困乡亲吧。”龙镇长答应一声：“是。”王团长又对卢争贤说：“你去告诉晁洞清，叫他派一个班会划船的战士带几挺机枪协助王六民和王六生等人运船回马甸子，主要是防止沿途的小股土匪和万一有日军的汽船追来。”卢争贤签应一声：“是！”就叫上龙镇长到三叉河去了。 这时丛政正和甘率军从镇公所回来了。 丛政正向王团长报告，标语已经写好了也贴出去了。丛政正说：“那标语都是抗日的标语，贴满了大街小巷，连苏家山、水码头、三叉河都贴到了，碉堡上也贴了好几张。”甘率军说：“标语的内容大致是，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日本鬼子从中国滚出去，把日本鬼子赶出全中国，抗日武功团必胜，中国人民必胜。”丛政正说：“还有几张是讨伐书，讨伐小岛向矢无辜杀害面条村二百二十八口人的滔天罪行，讨伐日本人无辜杀害曹家村八位手无寸铁的老人的可耻罪行，讨伐日本兵强jian十二里镇妇女的可耻兽行。”甘率军说：“我们还以抗日武功团的名义贴出了惩办汉jian的布告，布告中说，对卖国求荣祸害乡亲的死心踏地的汉jian彭鸡鸣和闻灶台两人予以严惩，实行死刑枪决。”丛政正说：“我们还贴了抗日武功团的宣传布告，布告中说，抗日武功团是共产党领导的抗日队伍，是一支专打鬼子惩办汉jian的武功队伍，这支队伍里的人个个都武功高强枪法精准，首先打击惨无人道的日本侵略者和死心踏地的汉jian，这次全歼十二里镇小岛向矢的日寇就是个例证，枪毙汉jian彭鸡鸣和闻灶台也是个例证，今后亦会如此。”甘率军说：“这张布告有一个作用就是威慑那些惨遭无人道的日本军官和死心踏地的汉jian，同时也是对日本侵略者的宣战书，抗日武功团要向日本侵略者开战了。”王团长听了他们的话后想笑了，说：“那十二里镇的日军现在还没有被全歼，小岛向矢也还没有被击毙，汉jian彭鸡鸣也还没有抓到啊？”丛政正说：“会全歼的，会击毙的，会抓到的，我们只是提前几小时预告，缓期半天执行罢了。”王团长听了真笑了。 标语贴出去以后，就有许多居民出门来看到了标语。随即就有更多的居民打开门来看标语。居民们不一会儿就全都从家里出来了，在街上奔走相告，十二里镇的日本鬼子全都被抗日武功团消灭了。这真是一个大快人心的好消息，如睛空霹雳震撼着人们的心，如天降甘泉滋润着人们的心，如盛世大典快活着人们的心。老百姓一拨一拨地涌向镇公所，又一拨一拨地涌向唐家祠堂来，来看抗日武功团，来看王团长。人们争先恐后，都想第一个看到是哪支天兵天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这么快的全歼十二里镇的日本鬼子。人们一到唐家祠堂，才发现这些兵不是天兵，而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王明空、王大勇、卢争贤、刘呼众、赵启明等人，这个将也不是天将，而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共产党人全中大叔。人们一时惊呆了！ 但人们马上就狂呼起来了，狂呼十二里镇出了抗日大英雄了！人们为十二里镇而欢呼，而雀跃，而骄傲，而鼓舞，整个十二里镇沉浸在一个欢腾的海洋。人们从家里拿出鞭炮来，自由自在地燃放！人们从家中拿出锣鼓来，自由自在地敲响！人们从家中拿出彩带来，自由自在地舞蹈！人们从家中拿出好东西来，拿出钱来，拿出玉镯子来，拿出金手饰来，拿出白花花的银子来，轰轰烈烈地涌向唐家祠堂，要犒赏英雄的抗日武功团，要犒赏英明的王团长。 人来的真多，连唐家祠堂宽大的巷子都要挤爆了。王团长不能收乡亲们的东西啊，只能一次又一次地向乡亲们解说：“乡亲们啊，抗日是我们应该做的事，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但我们决不能收你们的东西啊！”人们见王团长不收他们的东西，都不同意，都不肯走，他们是真心实意地拿出他们的心意来，他们是来捐献给抗日用的，他们热切地希望王团长收下，你王团长不收，我们就不走！ 王团长见大家都不肯走，就叫王明空、王大勇、甘济飞、赵启明到人群中去劝大家走。王明空、王大勇、甘济飞、赵启明走到人群中，大爷大妈，大爹大娘地劝了半天，也没有劝走一个人。人们执著地要把自己的好东西值钱的东西献给王团长，献给抗日武功团，不达目的，哪里肯罢收呢！王明空等人见劝也无用，就回到了王团长的身边，对王团长说：“恕我们嘴拙，实在是劝乡亲们不开。” 王团长也非常地感动，眼睛里都感动得有点潮湿，泪花儿也要流出来了。他跳上一张凳子，大声地对众乡亲说：“乡亲们，你们的心意我领了，你们的抗日热情实在是令我感动，但请你们体谅，我们共产党领导的抗日队伍有纪律，那是绝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你们不要让我违背纪律啊！”王团长的这番话虽然感人肺腹，但人们就是不肯走，手拿着自己的东西高高地举过头，执著地要献给王团长。其中有人大喊：“王团长，你这没违背纪律啊，这不是你拿我们一针一线，是我们献给抗日武功团的啊！”众人见这句话说得有理，就附合：“对啊，这是我们自愿献给抗日武功团的啊！”王团长对乡亲们也没有办法了。 正这时，龙镇长从三叉河回来了。他和刘呼众从人群中挤出来挤到祠堂门口，挤得满头大汗。王团长见龙镇长来了，可是来了救命大人了，立即对龙镇长说：“龙镇长，请你赶紧帮我劝劝乡亲们，叫他们都把东西拿回去，我们抗日武功团是绝不能收乡亲们的东西的。”龙镇长这时才知道刘呼众急急地说王团长找他来有急事就是这回事，他对王团长说：“这是乡亲们的心意，抗日也需要群众支援，团长就收下吧！”王团长说：“龙镇长，我们是有纪律的，乡亲们也是不富裕的，那些金戒子银镯子都是几世几代的传家之宝，我若收了，那是有违天良，你绝不要陷我于不义，陷抗日武功团于不廉。”龙镇长见王团长如此决然不肯收，也就只好来劝乡亲们了。 龙镇长跳上一条凳子，对乡亲们说：“父老乡亲们，听我龙某人说几句，我龙某人现在虽不是镇长了，但我也不是日本人的走狗，我在这里以一个街坊的名义，来转达王团长的心情，你们的抗日真心王团长是心领了，你们的东西王团长说了是断不能收，你们要硬给他就是陷他于不义，陷抗日武功团于不仁，这将会破坏王团长和抗日武功团在老百姓心中的形象，也就是破坏抗日了，你们说，这种破坏抗日的事你们还要坚持吗？”龙镇长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理由，把乡亲们为抗日捐钱捐物的事说到是破坏抗日的事上去了，老百姓听了都怀疑起自己来了。龙镇长继续说：“乡亲们啊，王团长的抗日队伍是共产党领导的抗日队伍，共产党是为老百姓办事的队伍，这事你们早十年就知道了吧，这样的队伍怎么会要老百姓的东西呢？”一句话把大家都问住了。 龙镇长接着说：“乡亲们啊，就在你们到来之前，王团长还找到我，叫我到三叉河去看缴获鬼子的粮食，叫我拟名单分配给贫困者呢。”龙镇长从口袋里掏出名单来，说：“我给大家念念，这里面就有刘得福、李五双、罗三卫，……，八十多户呢，每户一百斤大米，共八千多斤呢，王团长本来是要船运到根据地去的，考虑到乡亲们有困难，就留下来分给乡亲们了，王团长还会要你们的东西吗？”这些话把乡亲们都说得感动了，其中刘得福、李五双、罗三卫等都感动得流泪了。龙镇长接着说：“乡亲们啊，我看你们的东西就不要捐献了，我劝大家就此把东西拿回去，我提议你们明天为王团长和武功团做饭，用好酒好菜好饭招待我们的抗日英雄王团长和武功团！” 乡亲们一片沉默，大家在考虑是不是龙镇长在骗他们，一顿饭的礼义是太轻了。龙镇长则提高嗓门问：“你们答不答应啊，你们不答应做饭，那饭我家就全包了啊！”乡亲们一听连做饭都没有他们的份了，赶紧说：“答应，答应，答应！”声音高得天都能听见。龙镇长说：“那就这样定了，你们每五户做十个人的饭，现在天都微微亮了，你们就回家去吧，王团长也要休息两分钟啊，你们回去就做饭，有好吃的全都拿出来犒劳武功团啊！”众人听龙镇长这一说，才心轻心快地散了，一个个满满高兴地回家去为武功团做饭去了。 王团长见这个难题解决了，握着龙霁虬的手说：“龙镇长，还是你有办法，有号召力，乡亲们都听你的，多谢你了！”龙霁虬说：“王团长，我也是在违心地做乡亲们的工作啊，我看乡亲们都是真心实意，他们的犒劳你为什么不收呢！”王团长说：“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抗日队伍，是全心全意为老百姓服务的，我们不能要老百姓的东西的。”龙霁虬说：“多好的队伍啊，多好的共产党啊，难怪我内人多年来就要我参加共产党组织呢，只是我太落后了，迟了好多年华了。”王团长说：“不迟，为老百姓做事永远都不迟，何况你以前也是在为镇上的老百姓做事呢。”龙霁虬说：“我前些天还在为日本人做事呢，还在为日本人向乡亲们要款要粮呢，我当了汉jian，我真是罪该万死！”此前，龙霁虬的心中一直有一种耻辱一个狐疑，他是日本人的维持会会长，他是一个汉jian了。 然而王团长说：“那是过去了的事了，再说那也是日本人逼的，再说你也在暗地里为老百姓做事呢，你不是真汉jian。”龙霁虬见王团长这样说，这样了解他，心中的耻辱和狐疑就消除了，心中发誓，从此一定要跟着共产党走，一定要为乡亲们做更多的事情。 但是龙霁虬心中又产生了一个狐疑，那就是，他先前提出要参加王团长的队伍，王团长没有答应他，是不是因为他是旧镇长，是不是因为他当了几天日本人的维持会长呢？他多么希望王团长现在就告诉他，同意他参加抗日武功团啊！然而王团长没有说。王团长只说：“好了，伪保安队的事情解决了，天也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一下吧。”龙霁虬多么不想回去休息啊，他多想和王团长再说说心中的话，但他觉得王团长这是在下逐客令，只得慢慢步步疑疑惑惑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