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战前赫林村

    樊向烈带着她的队伍连夜从对峙山赶到黑林山还是凌晨两点钟。黑林山四周一片漆黑没有鬼子的存在迹象。但樊向烈还是小心为是，她叫队伍在黑林山前的白林山停了下来，将马匹拴于林子内，留下第四排看守，其他三个排跟她上黑林山。

    黑林山是一座黑黢黢的大山。现在的黑黢黢是夜间的黑黢黢，但在白天黑林山也是黑黢黢的，那是因为黑林山的石头和土地都是黑黢黢的，同时山上的树木也是黑黢黢的，不知是什么树种，从树杆到树技到树叶都是黑色，所以这山就叫黑林山。在这山中建立起来的村子自然应该叫黑林村了，不过换了一个字，叫赫林村，因为这村里的人都姓赫。

    赫林村在黑林山的西南一个大山弯子里，西面傍着黑林河，东面、南面和北面都是黑林山的山峰。这些山峰陡峭无比，是赫林村的天然屏障，只有几条上山的石头路，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关隘。从黑林河沿南北河岸也可以到达赫林村，但那也是一条傍河的险道，好几截窄处也只能一人一马小心通过，如不小心，还有掉到河里的危险。

    赫林村的先人们选择在这个易守难攻的山林里建村，是有战略眼光的，不是个元帅也是个将军，否则谁会到这个山窝窝里来建村立寨呢。这句话还真是说对了，传说赫林村就是一个姓赫的将军兵败在此避难才建立赫林村的，所以赫林村的人都姓赫，都会骑马射箭舞大刀，都会攀岩附崖跳山涧，都会飞檐走壁上屋顶，都会百步穿杨打大枪。

    也有传说赫林村和瓜恬村是同一伙将军兵败后分别隐居而建的。瓜恬村的括将军选择在大岭山的外围建立了瓜恬村，而赫林村的赫将军则在大岭山的腹地建立了赫林村。一个村居大岭山外围，一个村在大岭山腹地，这样可以相互呼应，兵退可以在大岭山据守，兵进可以在瓜恬村出发。也许传说也有一定的道理，瓜恬村和赫林村的人就世代通好。瓜恬村的瓜老大和赫林村的村长赫连凤就走得非常密切，瓜恬村的人和赫林村的人也世代友好，赫林村的人出山都以瓜恬村为落脚地，瓜恬村的人进山都在赫林村打住。

    这一次，瓜恬村遭了日本鬼子小岛向矢的打击，瓜老大就带领全体瓜恬村的人进了大岭山，全村有两百多口人住到赫林村里来了。武器和弹药也带到赫林村里来了。赫林村里的人也热情地接待他们，视他们为一家人。当瓜老大菜老大萝卜老大向赫连凤说明原因后，赫连凤说：“三位老哥在此不必担心，我赫林村也有百十个能征善战的青年，我们也要打日本鬼子，我们合兵一处据守这黑林山，日本鬼子要来，管叫他有来无回。”瓜老大菜老大萝卜老大听赫连凤如此侠义豪杰，就心宽意悦。当下就和赫连凤商议了调兵遣将探敌设哨布防设伏等一应对付日本鬼子的事宜。

    晚上十点钟，张故来来到了赫林村。在路上，张故来已经了解到唐春栋、唐恒宽和赫林村的赫三虎、赫三猫十分要好，就带他俩和郑富求进了村，其余沈开蒙、朱飞珠、韩寒晖、汤赴火四个人则在村外警戒敌情。张故来和唐春栋、唐恒宽、郑富求是沿黑林河东岸进村的，离村还有两里路，就在河岸的窄路上遭到了大东瓜和小东瓜的袭击。

    当时大东瓜和小东瓜从石头后边跳出来，两柄白晃晃的弯刀就来直剌张故来的马脖子。张故来的马是一匹好马，认得出是白刃刀剌来了，抬起双腿就来踢大东瓜和小东瓜。那马的双腿腾得很高，几乎是直立在空中要把张故来摔下马来。张故来一见有人行剌，立即厉声问：“什么人？”

    大东瓜和小东瓜听出了是中国人，立即就缩刀回去了。同时也厉声问：“你是什么人？”张故来说：“我是柚木村的人。”这是说的唐春栋和唐恒宽的村子。大东瓜立即和悦说：“原来是柚木村的人啊，我还以为是日本人呢。”张故来问：“日本人来过了？”大东瓜说：“今天下午来过了一个马队，也是从这里过去的，我还以为他们是中国人，就放他们过去了，后来听他们说日本话，才知道他们是日本人，你们这夜里骑马来，我当你们是日本人了。”

    张故来立即说：“我们就是来侦察日本人的消息的，快，快带我们进村，日本人要来进攻乡亲们呢。”大东瓜和小东瓜一听说日本人要来进攻乡亲们，也急了，立即就由大东瓜带着张故来等人进了赫林村，小东瓜和其他人继续在此警戒。唐春栋和唐恒宽和大东瓜认识，路上说了很多详细。

    一进村里，大东瓜就把张故来等人引去见瓜大爷和赫连凤村长。张故来一见到瓜大爷和赫连凤，就直接说明了自己的身分和来意。瓜大爷说：“感谢你们抗日武功团来相救了，不过，目前赫林村周围还没有发现大部队鬼子，只是今天下午有五个日本便衣骑兵从村子前面的河边通过。”张故来说：“这肯定是日本鬼子的侦探兵了，我从响鼓岭方向来，那里已经有大部队的日本鬼子了。”瓜大爷说：“曹家村曹天功就在响鼓岭，你有没有见着他们？”张故来说：“我们在鼓前山被日本鬼子挡住了，绕道到紫林河紫林滩才分成两路，一路去了响鼓岭，一路就是我带着人到赫林村来了。”

    赫连凤立即说：“那响鼓岭的鬼子会不会往赫林村来？”张故来说：“这还不清楚，还有没有其他的鬼子到赫林村来，也不清楚，当务之急是要加大侦察力度，弄清鬼子的动向了。”赫连凤说：“我已在赫林村的三面来路上布置有侦探和暗哨，一有消息他们会来报告的。”张故来说：“还应当把侦探派得远一些，至少要在二十里以外，如果有鬼子来，也好早作战斗准备。”瓜大爷说：“是，张班长想得周到。”赫连凤说：“我这就派人去远处侦探。”一边就朝内大声喊：“赫三虎、赫二猫。”

    随着赫连凤的喊声，赫三虎和赫二猫就从里屋蹦出来。赫连凤说：“你们俩向北二十里去哨探，要哨探到乌盆山，看有没有鬼子来。”赫三虎和赫二猫答应一声：“是。”就要走。唐春栋和唐恒宽认出赫三虎和赫二猫来了，就叫了一声：“三虎，二猫。”赫三虎和赫二猫听到有人叫他，立刻停了步，也认出是唐春栋和唐恒宽来了，立即跑上前抓住他们的手问：“你们怎么来了？”唐春栋说：“我们已经是抗日武功团的侦察兵了，来这里是来侦察日本兵消息的。”

    赫三虎和赫二猫还不知道抗日武功团是怎么回事，但听出其中有抗日二字，肯定就是抗日的军队了，都很佩服，说：“等我们回来，你向我们详细说说武功团是啥回事，我们也好参加啊。”唐春栋和唐恒宽说：“那我们随你们一同去乌盆山哨探吧，路上就可以告诉你们。”赫三虎和赫二猫说：“那好极了。”于是唐春栋和唐恒宽就来请示张故来，说是随赫三虎和赫二猫去北面侦察日本兵的消息。张故来正想要得到各方面的日本兵情报，也就同意了。于是唐春栋和唐恒宽就和赫三虎、赫二猫去北面乌盆山一线去侦察敌情了。

    赫连凤又立即安排赫黑子和赫石头去东面哨探消息，要哨探到东面十五里外的野猪山为止。赫连凤还要安排人去南面侦探日本人的动静。张故来说：“南面还有我的侦察兵在那里侦察，我也要回去侦察，你可以不再安排人哨探了。”大东瓜说：“那我就随张班长去南面一同侦察敌情吧。”瓜大爷说：“这样最好，你道路熟悉，可以给张班长当向导。”

    张故来当然希望有一个带路者，现在是大东瓜来了，他是求之不得了，大东瓜剌马的那一刀已经让他看出大东瓜有很高的武功了。张故来说：“那你们就在村里等着吧，日本人一般会在天亮时发动进攻，那时我们的援军也来了，如果日本人进攻赫林村，你们就在村子的山上阻击鬼子，我们的援军在山外打鬼子的屁股，两面夹攻鬼子，可把鬼子打垮。”瓜大爷和赫连凤答应说：“好。”张故来就和郑富求和大东瓜去南面侦察敌情去了。瓜大爷和赫连凤则叫人加强了村子东南北三面山上关隘上的火力防守。

    半夜十二钟，赫三虎和唐春栋从乌盆山回来了。他们向瓜大爷和赫连凤报告在乌盆山发现了日本鬼子。赫三虎说：“我们在乌盆山发现了日本鬼子，山路上和山顶上有鬼子的哨兵。”唐春栋说：“我们还潜到山盆口去偷看了，山盆子里全是鬼子的帐篷，有四五十顶，围了两三围，帐篷边也有鬼子的岗哨。”

    这个消息真是太重要了，鬼子从北面来了。这是瓜大爷没料到的，十二里镇的鬼子应当是从东面来或者是从东南面来，从北面来的是哪里的鬼子呢？瓜大爷不知道。但是瓜大爷说：“你们快回去继续侦察和监视鬼子，一有变动立即回来报告。”赫三虎和唐春栋立即又去乌盆山去了。

    尔后不多时，从东面传回来的消息也让瓜大爷吃惊。赫黑子回来向瓜大爷和赫连凤报告说：“我和赫石头在十里外的野鸡山发现来了一大队骑兵，我们就立即往回撤，那队骑兵拴了马就追过来了，一直把我们追到了黑林山，我叫赫石头在关隘上监视他们，我就回来报告了。”瓜大爷问：“这队骑兵是不是日本人？”赫黑子答：“夜太黑，看不清楚，他们又全都没有说话，估计是日本人。”瓜大爷和赫连风就犯难了，怎么有这么多的日本兵啊？

    这时张故来和大东瓜从南面回来，报告南面很平静，没有看到响鼓岭的日寇到这里来。瓜大爷说：“南面的日寇没有来，北面和东面倒来了日寇了！”于是就把赫三虎和赫黑子报告的消息告诉了张故来。张故来想，这北面的情况肯定是鬼子了，这东面来的人是骑兵，日寇的骑兵不可能夜间来，这也许就是我们一营或四营的骑兵了。于是他对瓜大爷和赫连凤说：“这北面来的是日寇那是肯定无疑了，只是东面来的骑兵还要确定一下为好。”赫连凤说：“我的人还在东山关隘处监视着，是不是日本人，等一会儿就知道了。”张故来说：“也不用等一会儿了，我们快去东山上和他们联系，一打暗号就知道了。”瓜大爷说：“那好，我们就立即上山吧。”于是就立即出门向东山跑。

    这些人武功都很高，腿脚都快如飞，一会儿就上了东山。关隘口有大白菜和小白菜等人在守卫。赫石头也在那里。瓜大爷问：“山下来人了吗？”赫石头说：“应当是有人，不过我一上山，山下就静悄悄的了，好像那些人全消失了。”山下确实静悄悄。张故来说：“估计是我们的人了，是日寇不会不攻山，我来联络。”张故来说完就学了三声夜猫子叫。

    欧，欧，欧！三声夜猫子叫声在山林间分外地清晰。张故来叫了三声后，就在焦急地等待，他多么希望有三声夜猫子的回声啊！欧，欧，欧！张故来高兴得狂跳起来，山下传来了三声夜猫子的叫声，清晰地飞到山顶扩散开来，山上的人都听到了。

    大东瓜对张故来说：“是不是真的夜猫子被你引出来了，发出了这么像的叫声？”张故来说：“那我再叫三声，看有没有三声附合。”于是又欧欧欧地叫了三声。山下立即就回应了三声。张故来说：“是我们的人。”瓜大爷说：“那就别做鸟叫了，快讲人话吧。”

    张故来就对着山下喊：“喂，山下是不是武功团的人啊？”一个女高声答道：“是，我们是武功团四营，我是樊向烈。”赫黑子说：“怎么是个女的？”张故来说：“就是个女的，她是四营的营长，是个会打仗的大英雄呢。”赫黑子就去纳闷了。张故来对山下说：“樊营长，你可来了，正有敌情要向你报告呢。”樊向烈说：“好，我立即就上山来，不要向我打冷枪啊。”瓜大爷对大白菜和小白菜说：“快把枪收起来。”一面又对赫连凤说：“我们下山去迎接。”几个人立即就往山下跑。

    在半山腰，他们相会了。张故来向瓜大爷和赫连凤介绍了樊营长，也向樊营长介绍了瓜大爷和赫连凤。瓜大爷和赫连凤对樊向烈说：“感谢樊营长率兵来救我们。”樊向烈说：“感谢的话就后说吧，先把日寇的情况告诉我。”赫连凤说：“先到村里喝口茶再说吧。”樊向烈说：“兵贵神速，茶待后喝，我们要先喝鬼子的血。”瓜大爷见这个女营长威风凛凛，说话干脆，用兵果断，知道请她此时喝茶那是定不会去的了，就说：“那就到前面的凉亭子里我汇报军情吧。”

    此时露水已重，瓜大爷想那凉亭子里可以避露，并且凉亭子也只有十几步之遥了。不料樊向烈却说：“那也不必了，就在此说吧，简短些，天快亮了，一分一秒都是宝贝了。”

    张故来见樊营长这样说，知道樊营长是要抓住黑夜这个时间来打日本鬼子，就说：“那我先汇报敌情吧，日本鬼子在北面的乌盆山，离此有二十里。”樊向烈问：“有多少鬼子？”张故来说：“不知道。”樊向烈问：“乌盆山的路怎么走？”张故来如实说：“我也没去过。”樊向烈问：“谁会路？”赫黑子立即说：“我会，我对这带都非常熟悉呢。”樊向烈说：“那你给我们带路，行吗？”赫三虎说：“行。”樊向烈说：“那就走吧。”赫黑子就向山下走了。

    瓜大爷立即叫住了樊营长，说：“樊营长，我们也有几十杆枪，我们随你们去吧。”樊向烈回过头来说：“那随你们的便吧。”说完就走下山了，随她来的几个女兵也随她下山了。张故来也随之去了。瓜大爷对大东瓜、大白菜和小白菜说：“你们也先去吧，我召集了人也立即来。”大东瓜、大白菜和小白菜还有赫石头就随着跟去了。小白菜对大白菜说：“这个女官真豪杰。”大白菜没答话。瓜大爷和赫连凤就回村召集人马去了。

    樊向烈刚下山，就又听到三声夜猫子叫。张故来说：“是胡黑兔到了。”胡黑兔的这几声夜猫子叫声，后一声拖了个尾巴，是侦察员们专门联络的暗号。张故来立即就发出同样的三声夜猫子叫，胡黑兔就知道是张班长了，立即就从对面的山上冲下来了，唐楚夫和游竹排也跟着冲了下来。

    张故来立即问胡黑兔：“你怎么来了，有情况吗？”胡黑兔说：“金排长已经从响鼓岭下来会到了段营长，从响鼓岭得到了情报，那里是曹天功曹家村的一部分人，曹家村还有一大部分人在藏月山，瓜恬村的乡亲们全都在这儿的赫林村，我们也得到情报，洪桥镇有三百多个鬼子昨天早上出了洪桥镇，进了大岭山，目标就是赫林村，段营长怕瓜老大不知道这些情况，才派我和唐楚夫来这儿报知，好让赫林村的人和樊营长共同打击日本鬼子。”

    樊向烈听了胡黑兔的话，对段民生还是充满感激的，认为段民生很顾全大局。这下樊向烈就很清楚了，在乌盆山的鬼子就只有从洪桥镇进山的三百多个鬼子了，段民生已到了响鼓岭，响鼓岭的鬼子也不可能再到赫林村来增援了，她就可以把这伙鬼子消灭了，至少是要大部分消灭。樊向烈对胡黑兔和唐楚夫等人说：“你们就组成一个小队吧，由张班长担任指挥，随我们一同去打鬼子吧。”众人都答应：“是。”

    樊向烈就叫赫黑子前头带路，带领战士们跑步进军乌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