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狠心自裁
“天下母亲皆是护犊情深，六姨娘若是知道玥meimei在寿安堂训话，怕是不顾侍卫阻拦也要前来看一眼meimei安危的，玥meimei且耐心等待片刻就好。” 凌玥听的这声音，不禁一怔，没想到就连平日里不善言辞的秦涵也要掺合进来。 呵，秦府这三位小姐竟在她受难的时候同时选择落井下石，当真是姐妹情深。 但是想要置于她死地，却没有这么容易！ “三jiejie有所不知，即便是凌玥在这等上一年半载，六姨娘也不会出现的，因为……六姨娘已将死了……” 凌玥此话一出，寿安堂所有人一愣。 老夫人挑了眉，六姨娘死了，岂不就剩下凌玥独自过活？ 她眼神扫过凌玥瘦弱的身躯以及她脸上的伤疤，心中压抑了六年的思念忽而像是破土而出，掠过一阵心疼。 “死了？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率先反应过来的秦渊，几乎是立刻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语气冷冽！ 凌玥见他神情如此激动，心中不免鄙夷，当初若不是他不听六姨娘任何辩解狠心将六姨娘毒打一顿丢进冷院，六姨娘又怎么会心中含恨蒙冤受苦，日夜以泪洗面在哀伤忧思的日子里熬垮身子，终是魂葬于这寒冬腊月的冷夜？ 如今六姨娘终是如他所愿的死了，他该踞鼓盆而歌，畅快三天三夜才对，怎么这会儿却又摆出一副这般难以置信的哀伤神情 呵，做戏给谁看？又有谁稀罕看？ “三天前，六姨娘久病无医，死在雪堆里。”凌玥不去看秦渊那张罪恶的嘴脸，木讷的回话。 闻言，秦渊墨色的瞳孔有那么一瞬间的黯然，而后又很快恢复平静，儒雅的眉宇再度笼罩上深深的冷漠疏远之色，仿佛是六姨娘的死带给他的不过是一时的惊诧却不能根除掉他心中对六姨娘的痛恶。 凌玥认为，秦渊之前所谓的震惊，不过是在遗憾六姨娘死的太快，惋惜六姨娘受的疾苦还不及他想象中的十分之一，就这般突兀的死了，实在是令他心中不快。 而六姨娘的死听在苏氏的耳中无疑是天大的喜讯。 六姨娘死了，那么当年那场毒杀便是死无对证了，任何人休想再替她翻案，而她也自此可以高枕无忧。 苏氏心中明明是高兴的紧，面上却露出一副十分惋惜的神情，叹息道：“六姨娘当年许是一时迷糊才犯了错，被关在冷院这六年也是受尽了疾苦，前些日子相爷还跟我念叨着要将六姨娘放出来，说是这些年六姨娘受的苦足够赎清当年的罪过了，谁知眼看着六姨娘苦日子熬到了头，她却这么无声无息的走了……哎……” 一番感人肺腑的话说完，苏氏还不忘装模作样的用帕子按了按那根本不存在一滴眼泪的眼角。 凌玥静静的看着她，心中发誓早晚有一天她会将披在苏氏身上的这张虚与蛇委的伪善皮囊揭去，戳的她连渣都不剩！ 凌玥爆出六姨娘的死，自然使得三位秦府小姐不怀好心的毒计不攻自破。 秦微伸出的铁拳无疑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不仅毫无杀伤力反而更显得她愚蠢不及。 美人如星辰的眼睛盯着凌玥，无限森寒。 她身为秦府嫡女，自诩是兄弟姐们中才智聪慧第一人，心高气傲，出手不凡，然而却在今天被秦凌玥摆了一道！ 秦凌玥敢穿着从她潇湘苑偷来的新衣大摇大摆的出现她眼前，还敢无声无息的利用六姨娘的死抽她嘴巴子，她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与她公然叫板！ 以后日久方长，她倒要看看秦凌玥能在她眼皮子底下活多久！ 秦琪与秦涵心中也无疑是被堵了块石头，没想到自己会被秦凌玥耍的团团转，不管秦凌玥是死是活，三人之间的这道梁子是结下了。 凌玥看着满屋子个个演戏的高手，不禁弯了弯唇，大家都表演完了，是不是该轮着她出场了？ 望着主位上保持缄默的老夫人，秦凌玥深吸一口气，迷蒙的眸子瞬间笼罩上一层水雾，晶莹的水渍在眼底打着圈儿，最终如山洪暴发般喷涌而出，泪水顺着布满疤痕的脸汹涌而下，瘦弱的肩膀颤抖开来，看的人心中不免升起几分同情。 努力忽略掉双膝快要跪穿的痛，凌玥诚惶诚恐的哽咽道：“祖母息怒……” “玥儿无心搅乱祖母寿宴，仅仅是想在祖母寿辰上敬献一份孝心，了却玥儿有生之年最后一个愿望……” 有生之年最后一个愿望？ 主位上的老夫人眉头突然跳了一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凌玥双目噙泪，瘦弱的手在脖子上猛的抓了一把，戴在她身上十多年的护心玉被狠狠扯了下来。 玉石通体莹白，清澈无比，月牙状的护心玉握在掌心温润如水，仿似活物。 见凌玥掌中被扯断红绳的护心玉，老夫人的神色有瞬间的惊愕！ 她要做什么？ 难道是疯了不成！ 老夫人暗地里捏紧了手中佛珠，用阴沉浑浊的眼瞪着凌玥！ “祖母，您曾说过玥儿出生时六姨娘出血难产，这护心玉是您在护国寺跪求了三天三夜才得来的，得此玉后玥儿才安然降生，您说这玉是玥儿的护身符救命锁戴上便不可轻易摘除，以此才能保玥儿生生世世平安……” 往事被提起，老夫人的脸色忽然难看起来。 “你既然知道这护心玉是我苦苦求来的，你还敢摘！难道你是想死么！” 老夫人这话引得满堂人心中巨震，这些年老夫人莫不是还在意着这该死的丫头？ 凌玥咬紧了双唇，毅然将掌心玉平举齐眉，倔强道：“姨娘已死，玥儿一人孤苦伶仃自深知此生再无可能踏出冷院半步，与其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倒不如自行了断。” “今日冒然来见祖母，除了为祖母送上一份贺礼，再就是将这护心玉还给祖母，从此以后，玥儿再也不会出现在祖母眼前，也不需要护心玉保着玥儿的命。早在六年前，玥儿就本该去死的，如此一来，便不会在今日寿宴上扰了祖母兴致，引得秦府上下恨玥儿入骨！” 老夫人被凌玥的话气的险些背过气去，这孩子年幼时性子最是温顺讨她喜欢，怎么眨眼间练了这一口的铁齿铜牙！ “好！好啊！” “既然你一心求死，这护心玉给我又何用！倒不如摔了个粉碎，彻底断了念想！” 老夫人气的浑身发抖，这些年她也曾因六姨娘的死而怪罪凌玥，不然当初她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她最疼爱的孙女被打入冷院而袖手旁观？ 只是，日子一天天的过，身边虽有众多儿孙萦绕，她脸上的笑也不见多一分，心中挂念着无非是凌玥在冷院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吃食，天冷了有没有衣穿…… 但一转眼又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差点因这对母女丧命，老夫人软下来的心肠又硬了回去。 反反复复，转眼间就是过了六年。 如今再见凌玥，却是她口口声声喊着去死！ 凌玥知道己是彻底触怒了老夫人，心更是一横，干脆赌上了自己的命。 “凌玥不敢奢求祖母原谅六姨娘，也不奢望祖母会心疼凌玥，凌玥搅乱寿宴害秦府蒙羞，是凌玥罪该万死，凌玥了无牵挂，仅在此已死谢罪，以消祖母心中之怒！” 以死谢罪？ 她当真敢？！ 老夫人心神巨震！ 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眼前闪过的一幕却令她呆住，不知所措！ 凌玥一番话，语气坚决，铿锵有力，甘愿自裁！ 说完，凌玥不顾被婆子还揪在手里的头发，无所顾忌，猛的将头磕在地上。 砰！ 这一磕，声音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响，力道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大！ 身后的婆子完全没有料到秦凌玥会有这般疯狂举动，等到她从怔愣中醒来，手中残留的仅是一大把犹如海草般握在厉掌中的头发丝，发丝的末端连带着是一片白花花的头皮…… 而此时，秦凌玥的半个脑袋已经是鲜血淋淋，惨不忍睹！ 她的额头也磕出一个血洞，涓涓的冒着嫣红！ 生生被扯掉头皮，没换来她一声痛吟，额头被磕穿，没换来她眉头一皱！ 这般毅然决然，对自己毫不留情痛下狠手，这一幕令周遭围观的秦家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殷红的血宛如一条小河，染红了她领口碧色的衣料，涂满了她带着疤痕的脸，然后滴答滴答，声声落在地板上，晕染成灾…… 越聚越多的鲜血，令骂着她是孽种的秦渊震惊，令老夫人满脸的惋惜成为哑然，而苏氏更是愣在原地，秦家儿女无一不是撇开脸不敢去看。 凌玥自残了十一岁羸弱的身骨来赔罪…… 滴落的鲜血将玉石的地面染成一片茶毒的猩红，那点滴浓郁的血色盛放的堪比窗外腊梅更甚，猎艳的红刺目而惊心…… “祖母对玥儿的恩情……唯有来生再报……” 如蚊蝇般脆弱的声音从凌玥口中呢喃而出，最后一个字落地，她颤抖的身躯再也承受不住撕心裂肺的痛而倒在血泊里，不省人事。 鲜红的血很快将她的衣袍染成另一个烈焰的色彩，她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脸色惨如白纸。 寿安堂里的气氛一时凝结成冰，所有人面面相觑，唯有老夫人望着氤氲血色里的秦凌玥，神色秃废，双唇失了所有颜色…… （求票票，求留言，嗷嗷，大家来冒泡哇，苏苏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