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戏
青莲走了，不知他去了哪里，也不知道那黑洞深处有谁在等他。 陈墨收入目光，脸上悲意消散，换作往日冷酷，眼底神色坚毅。 飞身进入颠倒神宫，陈墨这才想起，这是他第一次进入颠倒神宫，里面空空如也，并没有想象中的奢华装饰，或是神秘事物，整个内部建筑就和中国古代的宫殿一般，样式古朴，从中透着一股沧桑之意，唯一外物便是飘浮在正殿中心的一点青色火苗，青色火苗飘浮在半空，还没拇指大，摇曳生辉，看似很容易就会被风吹灭。 陈墨迈步走向青焰，小东西却朝后飞移，对于陈墨的到来似乎透露出一丝恐惧。 眼见如此，陈墨愣在原地，有点不知所措，然而当他停住脚步后，青焰也跟着停了下来，反之也是一样，就好像青焰在有意要和他保持距离一样。 接连试了几次，都是同样的结果，陈墨此时也不愿对青焰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在说他也不知如何运用控制青火，索性放弃靠近观察它的想法，接着转过身开始寻找青莲所说的那部青莲焚天诀。 正殿不是很大，陈墨没用多少时间就饶了一圈，但他并没有发现秘诀之类的存在。 “咄！” 视线一转，就在陈墨想要去侧殿看看时，一道怒喝炸开，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陈墨浑身一颤，眼前景色顿时如同泡沫爆裂，骤然变成现实中的魔神殿。 魔尊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坐姿，四周一片寂静，透着一丝诡异。 “别四处张望，本尊已经施法将识海里的经历化在一秒之间，看着本尊。” 陈墨刚一转醒，魔尊的传音就在他耳朵里响起。心中了然，陈墨也十分配合魔尊，微微垂头装作咳嗽，却是在朝魔尊点头。 “很好，现在包括蚩尤在内，本尊手下一众魔神都不知道刚才发生的那些事，还有你要记住见过青莲的事，一定要烂在肚子里，谁也不能告诉，不然青莲的仇家找上门来，到时候你连想死都做不到。” 陈墨眼底划过一抹异色，魔尊却对他微微笑了笑。 “放轻松，表情尽量自然一点，你旁边的牛头精着了，别让他看出马脚。先陪本尊演一出戏，然后本尊会让你得到你意想不到的收获。” 陈墨眉头微皱，虽然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但不知道为何，他还是在内心里答应了魔尊。 “我们之前该怎么样，现在就接着怎么样。” 陈墨有点迷糊了，他此时也不知道事态应该朝什么方向发展，魔尊再次一番细语，让他神色一正，看向对方的眼中露出一抹桀骜之色，随后徒然开口道：“我有一问。” “恩？” “此时的我，是生？还是死？” 陈墨的突兀发问，让魔尊都为之愣了一下，他并未直接回答陈墨，而是脑袋微斜，一双七彩神目流光华转，背后的七轮神日耀眼夺目，就那么十分平静的看着陈墨，面色平缓，却让陈墨感到一阵发毛。 等了片刻，不见回应，蚩尤拧眉看着突然变得诡异的两人，陈墨深吸一口气，打算再次开口，魔尊却突然说道：“生既是死，死既是新生，轮回千转，生生死死，死死生生，因果循环，所以现在的你是生是死并不重要。” 蚩尤疑惑更甚，两人的对话让一群魔神更是摸不着头脑。 混沌之后，魔尊脸上显出一抹笑意，陈墨的这个问题问的十分巧妙，毫无头绪，却疑点甚多，顿时将一群魔神弄的一头雾水，这让他很是满意。 “敢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第二直视本尊之人，你是为数不多的弱者，本尊现在赐予你上前说话的资格。” 这话说得连敲带捧，陈墨却不屑于顾，嘴角一撇，骤然说道：“你虽然贵为神界之主，但我也有自己的原则，如若与你对视的勇气都没有，那么我这辈子就算活到狗身上去了！” 陈墨语词激昂，其中还略带着几分倨傲与不敬，表现出丝毫不惧对方身份的情绪。 魔尊轻笑，毫不介意他的无礼，随即正对陈墨，手指一勾，陈墨立刻感到一道无形波纹将自己罩住，然后脚下浮力恒生，将他缓缓托起，朝着王座飘去。 陈墨被停在相距魔尊还有半米的位置，心知肚明的两人，相视一笑，陈墨毫无惧色，凝视魔尊面孔，却依然只是一团混沌。 “不要顺从，拿出你杀手之王应有的气度，蚩尤那小子似乎有点起疑了。” 魔尊神念在来，陈墨皱眉，随即脸色瞬变，呵斥道：“我虽弱小，但也不愿受你欺凌，被你如玩物对待，还不如就地一死，来杀！” 蚩尤一愣，随后诧异的嘀咕道：“愚蠢的思想，看来人族数万年的弊端陋习，仍旧保持到现在，真是可笑的本性，不过我老牛喜欢。” “本尊为什么要杀你？” “哼，何必废话，我只恨自己实力不济，受你限制，不然定要斩你，取你项上人头！” 陈墨面色凛冽，言语之间，毫不妥协。 “混账，人类，你知道你在和谁说话吗？卑微的臭虫，现在你连想死的机会都没有了，哼~” “吾主，请允许属下镇压此獠亿万光年，让他污浊的灵魂受尽沉沦之海的洗涤。” “尊上，属下觉得应该将他的灵魂与rou身分离，分别镇压在血魔池之中，让他永世不得超生，受尽煎熬。” “不，大人，小的觉得应该将他的灵魂封印，让他坠入黑魔深渊，受地狱业火永世的灼烧才对！” 谩骂恐吓瞬间连成一片，如何残酷虐杀陈墨的主意在众魔神之间层出不穷，让陈墨在心底很是捏了一把冷汗，这群家伙没有一个是良善之辈。 “闭嘴，一群蠢货，吾主威严何在？尔等这般作为成何体统？难道我魔神界就如此不堪，一句嘲讽之语就让你们如此不淡定？” 一众魔神在魔尊面前争相献策，蚩尤反而独自站到一旁，眼珠打转，看着魔尊不为所动之后，脸上露出一股不愉之色，眼看四方喧闹不已，魔尊变色，他这才出声呵斥，使得喧闹的大殿为之一静，让一群魔神纷纷愣在当场。 众魔纷纷望向王座，发现魔尊露出一丝不悦，心下惊骇，数百双魔瞳再转，纷纷看向陈墨，眼底全是一丝莫名的意味。 大殿寂静无声，魔尊也懒得去理会这些见风使舵的家伙，随即对陈墨再次开口问道：“为何如此绝决？” “平等与尊严！” 陈墨面不改色，肃然回答。 “哦，那么你认为你有资格和本尊谈平等与尊严吗？” 魔尊语气平静，丝毫没有嘲讽之意包含其中，但却透射出了一股帝王之威，压的陈墨顿时有点喘不过气来。 “哼~资格是自己争取的，只有废物才会无故遵从。” 那种压迫感很真实，陈墨随即也认真起来，嗤鼻冷笑，言语之中包含着一丝嘲讽。 “看来本尊没有看错你，但你真的是愚蠢的该死！” 魔尊语气徒然变冷，极度寒意蔓延，使得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魔尊释放的寒意侵魂刺骨，陈墨只觉浑身突然颤栗，但脸上却依旧不惧，接着放声大笑道，“之前看你长得妖异，本以为只是障目之术，原来你的性格也真的像是女人，你！不会真的是个娘们儿，所以才会把脸遮住，不敢以真面目示我吧？” 陈墨声音十分响亮，传出很远，让大殿气氛剧变。 大殿变得更加寂静，众魔心下骇然，纷纷折服于陈墨的胆大包天，包括蚩尤都没想到他竟然连这样的疯话都敢说出口，看来他如果不是真的疯了，就是绝对想死。 看着陈墨，原本面色从容的蚩尤，此时微微张开嘴，现在连他都有点不淡定了。 陈墨才不管众魔如何去想，有恃无恐，心里面一阵暗爽，表面却是睁大双眼，紧瞪着魔尊，一脸毫无畏惧。 混沌依旧遮着魔尊的面孔，看不到他神情露出，魔尊在心里一阵暗骂，想要爆发，但等会又不知道会闹到何种地步，让他很是纠结。 双方一阵沉默，陈墨甚至做好了下一刻被对方暴打一顿的心理准备，为了那渺茫的‘平等’，他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点过了。 “大智如愚，原来一开始你的目的就在于此，‘平等与尊重？’不错，好，很好，非常好！你不但很聪明，而且还很狡猾！” 魔尊忽然再次开口，没有了之前的冷厉，声音恢复如初，并且毫不吝啬的赞扬了陈墨的机智，这样一来却让一众魔神更加的莫名其妙，纷纷猜测魔尊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蚩尤微微一笑，虚眯着牛眼，来回扫视魔尊与陈墨，压在他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了下去。 “既然你要平等与尊严，那么本尊给你便是，只是希望你之后不要让本尊失望才好，不然你出言不逊的后果是你无法想象的。” “这是最起码的相互尊敬。” 没想到魔尊会如此妥协，陈墨见好就收，不敢再生是非，对着魔尊略施一礼，然后站直身躯，乍眼看去两人似乎真有了一丝平等的韵味。 魔尊脸上混沌荡漾，逐渐露出本来面目，妖异的面孔再现，没有丝毫异样神情，只是淡淡的看着陈墨。 望着魔尊一红一紫的双瞳，陈墨与魔尊再次开始了视线上的交锋。 那眸子深邃而又沉静，犹如万丈深渊深不见底，几乎只是瞬间，陈墨再次感到四周温度疾速下降，但这一次他并没有退却，反而睁大双眼去应对，眼睛里全是浩然之色。 也许只需片刻，陈墨便会迷失，但他此刻很是任性，灵魂深处传来的恐惧没阻挡住他的决心，虽然知道是在做戏，但他此时认真了，忍着浑身想要颤粟的冲动，陈墨知道这是与身俱来的奴性，但如果就此低头，之前的努力将会白白浪费，他在心底不断提醒自己要咬牙坚持住，但随后还是感到飘浮在半空的身躯，不由自主的想要弯曲跪拜。 ‘咯~咔~！’ 就在快要沉沦之际，陈墨面露决然，右手直接握住左手的小拇指，用力一掰，指骨骤然折断，剧烈的疼痛让他混沌的神志为之一震，顿时清醒了几分。 众魔惊异，唯独魔尊惬意说道：“看来现在的你，有资格听本尊说接下来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