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狡狐之名
陈墨背上冷汗淋漓，左手微微颤抖，断指之痛让他直吸冷气。 举目看向魔尊，陈墨一脸疑惑，这魔尊实在太过诡异，不知怎么的，他总觉的自己好像被对方摆了一道，对方的想法让他根本难以揣度。 似乎看穿陈墨心中所想，魔尊脸上刻意闪现出一抹玩味的笑意，陈墨看到，明显愣了一下，眼神恍惚之间，幡然醒悟，随即面色一沉，这在往常预示着他要发怒杀人了，然而今天他却将这种愤怒冲动的情绪控制的很好。 抬眼看着魔尊似笑非笑的面庞，陈墨狠狠的吸了两口气，压下心头怒火，当即扭头不再与对方对视。 四周一片安静，魔神禁语，整个大殿里的气氛出奇的怪异。 陈墨沉默了片刻，忽然无所谓的笑了笑，然后自顾自的伸出右手，用力捏住已经变形的小拇指，断指的剧烈疼痛让他脸色煞白，大颗大颗的汗珠正从他额头上不断的流下来。 十指连心，这是揪心的痛楚，陈墨深吸一口气，双眼通红，随即紧紧咬住牙关，用力一掰，咔嚓一声，扭曲的拇指被复位。 蚩尤皱眉，魔尊笑意更浓，更显诡秘。 手指复位，陈墨用力握了握拳头，骨节咔咔作响，疼痛似乎减轻了不少。 陈墨嘴角一咧，扭头再次看向魔尊，徒然发问：“你派人费尽周折把我弄到这里来，到底为了什么无上神界的至尊，权倾万世，作为一名普通人类，我好像并没有什么值得你贪念的吧？现在玩笑结束，你们是否可以告诉我其中原由？” 蚩尤沉默不语，魔尊正色，重新斜靠在扶手上，随即风轻云淡的说道：“错了，本尊要的就是你！” 心头打了一个激颤，陈墨当即愣住，脸上立刻浮现出一片恶寒的表情，不由举起双手连忙搓着双臂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接着满脸鄙夷的叫骂道：“艹，死变态，你找错对象了，爷，从不搞基！”。 魔尊闻言也是一愣，众魔神纷纷噗呲一笑，魔尊冷然，魔神们纷纷反应过来，连忙止住笑意，却将脸色憋得通红。 “蠢货，你在说什么？本尊只要你去杀几个人而已，你丫想到那里去了？” 显然目的达到，陈墨看到魔尊露出略微恶寒的表情，心底一阵暗爽，也不知魔尊会不会因此发怒，他丝毫不惧，但也不再玩闹，收起笑意，脸上正色，随即眉头紧锁，很是疑惑的环视四周魔神。 “尊敬的魔尊大人，您不觉得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吗？难道您的这群手下都是废物不成？连杀几个人还要搞的这么麻烦？” 陈墨说的不急不缓，言语中却透射着一丝嘲讽，对魔尊的态度也算不上恭敬，如此一来，一众魔神再次发怒，但碍于魔尊没有发话，数百人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模样。 对于陈墨的挑衅，魔尊神色自然，抬手压下情绪躁动的魔神们，然后缓缓说道：“罪血对吧？整个事件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这其中的关系十分复杂，牵连甚广，本尊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和你说清利弊，但是本尊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杀了那几人，为本尊赢得这场赌约，那么到时你想要的，本尊都可以给你。” 陈墨目光一凝，忽然站直身躯。 “哦，如果我想要你的命，你也能给我么？” “放肆！” ‘嗡~’ 黑芒一闪，蚩尤呵斥的声音才刚刚响起，陈墨就已经被他捏住了脖子，然后高高提了起来。 蚩尤面色冰冷，眸子里布满了杀气，手上黑芒吞吐，只要魔尊点头，一秒之间，他就可以让陈墨飞灰湮灭。 “阿牛，放开他，只是说说而已，难道他真能取本尊性命不成？别为一句话而失了身份。” 众魔虚影浮动，魔尊情绪平稳，并没有因为陈墨无礼的言语而动怒，蚩尤血目闪烁，既然魔尊已经发话，他也没有继续为难陈墨，依言将他放下，眼底却闪过了一抹异色。 大大的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感觉恢复了一些力气之后，陈墨这才扭头看着蚩尤笑了笑，然后用打趣的口吻对他说道：“牛哥哥，你难道没和别人开过玩笑吗？就你刚才那一下差点没把我捏死，你可真下的了手。” 蚩尤眼睛虚眯，脸上毫无表情，心里却在暗骂陈墨愚蠢，如果换作别的魔神出手，那么刚才那一瞬间，他可以死上千百回，还有多余的。 大殿气氛徒然变得怪异起来，众魔神并不愚蠢，陈墨这般不知好歹，冷言嘲讽，得寸进尺之后，竟然还能活蹦乱跳的继续大言不惭，这让他们很是郁闷了一番，然而反观至高无上的魔尊却没有因此表露丝毫愤怒的情绪，反而还让蚩尤别杀他，就单单从这一点说起，众魔神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但是任由他们怎么想象，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魔尊脸上笑意消失，随即对陈墨略带严肃的说道：“本尊从不说笑，希望你能记住这一点，不是每一次都有人能救你的，时间不多，我们开始说正事。” 感受到魔尊认真的态度，陈墨凛然而立，同时朝蚩尤看了一眼，眼底一抹谢意一闪而过，对方嘴角微勾，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愿闻其详！”陈墨正色道。 魔尊顿了顿，并没有理会两人的小动作，沉声述说道：“这次事情起因在于本尊和另外三位神主进行的一场赌斗，而这种层次的赌斗被我们设置了诸多限制，其中一条便是不得让手下参战，参战者必须是从九天十地以下世界选取的人，十日为限，这一次我们从亿万红尘世界里选出了十万名有资格做为魔神界代言人出战的人选，而此时，十万竞争者中就只有你是唯一一个还活着的！” 虽然早有预料，但陈墨并没有想到被选中的‘蛊虫’竟有十万之数，心头一阵惊愕，脸上更是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情，其中还隐隐带着一丝庆幸。 从震撼当中缓过神来，陈墨骤然抬头讽刺道：“赌约？我没听错吧？至高无上的四位神主，竟然也沾染了人类赌博的臭毛病？那么，让我来猜猜看，四位伟大的至尊们会赌些什么呢？权利？女人？地盘？还是财富？这些似乎都入不了几位的法眼吧？实在难以想象几位至尊还有赌博这种嗜好，难道几位大人闲得太久，只是想单纯的娱乐一下大众吗？又或者是几位大人寂寞太久，想要用这种低俗的方法来刺激一下你们麻木的神经呢？” 陈墨这翻话刚一说完，魔尊目光一沉，他似乎真的怒了，众魔惊惧，感到大殿温度突然急剧下降，不由心下骇然，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蚩尤皱眉，迈步上前，沉声道：“放肆，小子希望你能谨记你刚才是如何争取到平等与尊严的，吾主赌斗，并不是你能够妄自菲薄的，想要活命，就给本皇老实点。” 陈墨凛然不惧，天生逆骨使他桀骜不驯，就在他刚要出言怒斥蚩尤时，对方却先传音给他。 “混账小子，如果不是因为青莲，老牛我才懒得一而再，再而三的救你这个愚蠢的东西，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的无知，给我老实点。” 陈墨眉头一拧，心中一番权衡利弊，想想刚才所说的话，感觉确实有点过了。 陈墨是一个很实在的人，既然觉得自己错了，那么也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只见他忽然一改桀骜的态度，站直身躯，对魔尊抱拳施礼，很认真的出言道歉，表示自己刚才确实有点过分。 魔尊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暴怒发难，一怒之后，他脸上神色早已恢复平静，只见他转目看向蚩尤，缓缓说道：“阿牛，这是最后一次。” 蚩尤面色一紧，弯腰低头致歉，然后看向陈墨，再次传音与陈墨述说了一番。 期间，陈墨脸色变了数次，最后扭头看向魔尊，一咬牙，竟然低头认错，魔尊虽然不悦，但看在蚩尤的面子上，并没有过多为难陈墨。 一番致歉之后，陈墨继续开口问道：“魔尊大人不觉得之前的说辞对于我来说太过牵强吗？” “牵强？非常事用非常手段，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而且本尊相信你一定会答应本尊这个要求。” 魔尊的话似乎不无道理，陈墨一番沉思，随后反问道：“大人凭什么肯定我会答应？” 似乎料定陈墨会如此发问，魔尊嘴角上翘，抬手幻化出一枚拳头大的圆形光球，轻轻一推，光球微光闪闪，慢慢旋转飘浮到陈墨面前，魔尊抬手，示意他往光球里面看去。 陈墨一脸狐疑，垂目朝光球里看去，只是一眼，疑惑的面孔瞬变，眼神阴鸷，浑身杀意暴涌，惹得一众魔神再次躁动起来。 魔尊不语，眸子里神采奕奕，仿佛吃定陈墨，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然而事态发展出现了一丝变动，陈墨垂目片刻，忽然悲由心生，伤感的神色从他眼中蔓延开来，一幕幕往事划过脑海，让陈墨虚眯的双眼里尽是决然。 收回视线，陈墨很是平静，但看向魔尊的眼神变了，坚定的目光里透射出一抹寒意，随后便听到他说：“你可知道，我的家乡有句古话是这样说的，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话音一落，陈墨垂着的双手，快速抓向插在皮带里的赤血匕，这一刻，他整个人的气势都变了，暴戾之间散发着浓烈的杀意，就像是一只准备暴起伤人的野兽，然而他刚一碰到匕首手柄，蚩尤的大手已经轻轻的落在了他的肩膀上。 蚩尤面色沉静，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陈墨扭头，面目变得狰狞恐怖，此时此刻，他已经下定决心就算一死也要让对方付出一点代价。通过光球他看到了那个难以忘怀的倩影，永恒的沉睡，让他无比自责，悲伤灌满脑海，最后的理智被驱逐。这是一种无法压制的愤怒，感觉逝去的挚爱被人亵渎，让陈墨顿时杀心大起，杀念如海，不能自拔。 挥之不去的是思念，抹灭不了的是悔恨。 “你这挨千刀的牛头，快放开小爷，艹，我要杀了他！” 陈墨忽然发现自己被一股神秘力量禁锢在原地，想要挥刀，却不能移动分毫，一番挣扎无果，他最终只能无奈的破口大骂，以此宣泄心中的愤恨。 “混蛋，鳖孙，你激动个鸟，听我老板把话说完。” 蚩尤面色不愉，开口反骂，那模样恨不得立刻将陈墨碎尸万段，但他却偏偏不能那么做。 “说个毛，如果换成你马子，你来试试看？卧槽你大爷的，赶快放开我，我要杀了那混蛋。” 愤怒已经让陈墨完全失去了理智，此刻任何人的话他都听不进去，双目通红，紧紧盯着平静的魔尊。 “嘿，你丫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在厕所里打灯笼找屎是吧？” 蚩尤被陈墨呛得一阵哭笑不得。 魔尊更是一脑门子的黑线，修长的手指在扶手上极速敲打了几下，看着陈墨似笑非笑的说道：“那啥，罪血大情圣，你是不是太冲动了一点？难道你忘了她是怎么死的了吗？” 魔尊一言刺中陈墨心底的最痛处，只见他面色一僵，刚才还十分激烈的反应，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哎哎哎。我说，打住，给老子打住，你丫那什么表情，事情还没有到你想的那么糟糕。” 蚩尤看到陈墨忽然变得双目无神，挣扎的动作消失，仿佛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心中生志被磨灭，如果不是秘法将他禁锢住，可能他连站立都做不到。 蚩尤大惊，魔尊一愣，他没想到一句话能让陈墨瞬间变化，心灰意冷的神情几乎完全写在了他的大脸上，蚩尤的话根本就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魔尊暗叹自己何曾如此无奈过，如果在以往，像陈墨这样无礼的人，他早就命人将其轰杀成渣了，那还会像现在这般由着他口出狂言，甚至拔刀相向。 回想起十日之前，同一地点，前一名被选出的代言人突然当场暴毙，结果导致他们魔神一族延误了十天的时间，要知道神界一天，九天十地便是十年，更不论被选作战场的遗忘之地。 十天一过，那边就是百年光阴，魔尊不敢想象另外三族的代言人会成长到何种地步，而此时此刻，陈墨这最后一名代言人却是一个棘手的刺头，十日为限，这一次如果再出岔子，那么魔神一族便会以失败而告终，就等于还没上场就提前出局了，这可不是单单的面子问题，其中牵连甚广，搞不好，魔神一族会因此迎来一场大劫难，这是魔尊不愿看到的，眼看陈墨生志沦丧，魔尊无奈，却也只能忍气吞声，他们这样的存在，谁都承受不起失败的结果。 似乎失了阵脚，魔尊略微迟疑，忽然一改常态，开口道：“小子，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本尊可以复活她，让你们两人重新团聚，再赐予你无上神力。不，本尊可以赐予你们永恒的生命，让你们拥有真正的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如何？” 众魔神愕然，本来双眼死灰，一脸木然的陈墨，突然眼神一亮，扭头看向已经急眼的魔尊，随即露出一脸阴谋得逞的笑容，讪讪问道：“您可要说话算话哦！嘿嘿。” “卧槽，罪血狡狐！” 魔尊绝倒，一群魔神更是眼珠子都差点掉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