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慢慢修啊
“我扶你起来吧。”晓雯一直没敢看段森，自己站起来之后，伸手拉起了他。 尴尬的两人坐在了沙发上，彼此间隔了好长一段距离，心中各有所想，沉默了半天。 “对了，问你一件事。”段森终于打破了沉默。 “嗯？”晓雯心中忐忑而期待起来。 “楼下住得是怎么样一户人家，你知道么？你们平时有没有往来？”段森问道。 晓雯俏脸之上闪过一丝失落，微微咬了咬嘴唇，不过还是回答道：“虽然搬来这里没有多久，不过，楼下住着什么人，我还是知道的。他们是一对老夫妻，好像并没有子嗣，看起来生活条件挺艰苦的，那位老爷爷每天都会蹬一辆三轮车出去收破烂。老夫妻人都挺好的，很慈祥、很善良，有一次我忘了拿钥匙，他们还请我去屋里坐了好一会呢。” “噢。”段森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他们两个人经常做好事么？呃……我的意思是，他们是不是那种所谓的……善人？” “善人？”晓雯显然对自己听到的这么个词有点意外，不过还是思考了一下，才回答：“他们是不是善人，我不知道，不过肯定都是好人。虽然他们的家里看起来很简陋，甚至连一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不过，却收拾得很干净。我觉得吧，他们两个一定生活得很有价值，很高尚，这是我的直觉。” “为什么？” “你想啊，那位老爷爷是捡破烂的，可是他的家里却一点都不显得脏乱差，而且，他说话谈吐，都显得很有文化、很有修养的样子。怎么说呢？就是那种出淤泥而不染的感觉……”晓雯道。 虽然比喻并不是十分恰当，不过段森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抬起头来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发现还差五分钟就两点了，于是站了起来：“晓雯，今天晚上谢谢你收留我。时间不早，我该回家了，我奶奶还生着病，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噢……”晓雯低下了头，抿着嘴，那样子一看，就知道她心里不高兴。 “你……我……”段森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于是干脆直接朝门口走去，嘴里还道：“你赶紧睡觉哈，我先走了。” “等等！”晓雯突然站了起来，从背后看着段森，眼神有一点点复杂。 “啊？”段森的手停留在门把手上，没敢回头。 晓雯咬了咬嘴唇，心里有点小小气愤，恨不得拿个枕头狠狠K段森一顿，又暗暗埋怨着自己的不争气。 人家走就走呗，自己干嘛还要恬着脸喊他停下。 说不定人家对自己根本就没有一点感觉呢！ “没事了，你走吧。”晓雯堵着气，心里却暗暗叹了一口气。 她的声音很是有些心灰意冷，段森又不是傻子，耳朵也不背，自然听得清楚其中滋味。突然，他心里就升腾起一股内疚之意，觉得自己就这么走了，的确过分得不得了。 况且，自己刚才还把人家姑娘的身子看了个干干净净。 于是，段森转回身来，一脸抱歉地挠着头：“你……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晓雯气鼓鼓地白了他一眼。 段森视线一转，看到了那张被压塌的小木床，突然明白了点什么：“那个……差点忘了，我……我赔你的床。” 晓雯脸一黑，气得一跺脚，直接转过身。 “不过，今天我身上只带了点零钱，要不然，我……我给你留个电话吧？”段森试探性问道。 “谁要你电话了？我……”晓雯正说着，却被段森打断。 “那要不你把你的支付宝给我，我转账给你。” 晓雯胳膊在胸前一揣，又不说话了，心道：你这个家伙，是属猪的么？ “那怎么办啊？要不，明天我上门，亲自把钱给你送过来吧？”段森真的没辙了，心里感叹着女孩子的心思可真难猜。 “这张床我可喜欢了，我都睡出感情了。新买一张，我睡不惯。”晓雯淡淡道。 “啊……那怎么办？”段森目光落在那张散架小木床上，眉头皱起：“这张小木床有几根床腿都断了，恐怕是修不好的。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觉得很愧疚，给你添了麻烦，而且这么晚了，还搅得你睡不了觉，我……” 他挠着脑袋，脸上满是歉意和焦急，话说得越来越结巴，看来是真的被晓雯的要求给难到了。 晓雯眼睛一眨不眨地偷偷注视着段森，原本心里还有点气，结果看着看着，就被他诚恳而笨拙的模样给逗乐了。 她忍不住捂住嘴，避开他的目光偷偷笑着，心情就像坐着过山车一般，居然转眼间就轻快起来。 这么有时候可爱，有时候神秘，有时候又固执的男孩子，而且，长得还挺帅，要不，给他点暗示？ 晓雯心里琢磨着，然后轻轻咳嗽了一声，打断了正在说话的段森。 她眉角轻扬，许是有些羞涩，说话的时候下意识地视线飘到了别处，以刚刚好两个人都可以听到的声音，开口道：“其实，也还好呀。床坏了，可以……嗯，可以慢慢修啊……” 段森一愣：“那……那这段时间里面，你睡哪？” “无所谓啊，睡沙发也挺好的。”晓雯一脸无所谓，然而却竖起耳朵，等着听段森会怎么说。 “那好吧，明天你什么时间有空，我带工具过来，帮你修床。”段森道。 “啊……你，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晓雯有点意外。 “本来就是我的不对嘛。” “那好吧，你明天傍晚七点左右过来吧。”晓雯说着，突然想起些什么，转口问道：“对了，你明天晚上不要去酒吧上班的么？” 段森苦笑：“那么多人都看到我和客人起了争执，况且，那酒吧老板本来就不怎么看得起我，所以，我应该是失业了吧。” “你一个燕京大学的高材生，他为什么会看不起你？”晓雯皱眉。 “我想，正是因为我曾经在燕大读过书，所以，才会被他们倍加冷眼吧。怎么说呢？就好像，在别人的眼里，你本可以走得更高，但是你却跌落在了尘埃里，卑微地看别人脸色活着。他们会觉得，你也不过如此，甚至根本就是高分低能。 有句古话说，龙游浅滩遭虾戏，虎落平阳为犬欺，我不觉得自己是龙、是虎，但是，大抵就是这样的感觉吧。”段森道。 晓雯听着，微微有些心酸，她轻声叹了一口气，正色开口道：“前几天，我在微博上看到一句话，挺有道理的，我讲给你听。 它说，一个人只有经历过深不见底的绝望，经历过别人的冷眼耻笑，经历过内心的挣扎悔恨，才能成熟和强大起来。但也请你相信，只要你有足够的坚强、渴望、耐力，上帝就会在那种全是墙的地方给你开一扇门。” 段森神色动容，心中感慨万千，回味着晓雯所言，久久都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