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抓药
庞永亮直接便愣在了当场，直到段森的抽回胳膊，才突然回过神来。 “怎么样，可以放人了吧？”段森问道。 庞永亮微微眯起眼睛，脸上的表情颇为复杂，虽然心中疑窦丛生，不过，他却并没有立即发问，毕竟，此时此地人多眼杂，有些话，实在不适宜说。 他段森脸上收回目光，转过身去，冲着院门外喊道：“你们几个，把那老瞎子放了罢……” 门外跟来的那些小弟们闻言都是一愣，不过老板既然已经下了命令，他们也只好放开了老瞎子。 大概是之前拼命挣扎了太久，老瞎子已然全身脱离，全身瘫软地躺在地上，不过嘴里却是嘶声力竭地喊着：“庞匣儿，你这个混蛋，我跟你没完！” 这要在以往，庞永亮肯定冷笑着骂回去了，不过此刻，他却是一点点与之争吵的兴致都没有，只是沉声道：“年轻人，明天我等你电话，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放心，我本身也有几个问题想要咨询你。”段森一笑，大步朝院门外走去。 数十道目光随他而去，不过，段森走到老瞎子身边的时候，却是停下脚步，弯腰将对方扶了起来，伸手拍去其身上的尘土，嘴里问道：“老先生，您没事吧？” 老瞎子本欲挣脱，可是听到那声音有些熟悉之后，微微一愣：“你……你是刚才那年轻人？” “是我。” “唉，没想到，我错怪了你……年轻人，我欠你一个人情。”眼睛虽瞎，不过耳朵却是极灵，老瞎子断断续续听到了片刻前段森同庞永亮的一些对话。 “老先生，您客气了。”段森心中稍稍有些惭愧，心想着，如果自己早些出手的话，也许老人就不用遭这么些罪了。 “可否告知我你的姓名？” “我叫段森。老先生，如果您身体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先告辞一步。”段森道。 “好，年轻人，什么时候有空了，来我小院一坐。” “一定。” 说完之后，段森回头远远冲着小丫头招了招手，等到老瞎子祖孙两人到了一起，这才欣慰地离开。 来得时候兜转艰辛，回得时候却是笔直通泰。 今天，一切都出人意料得顺利，本以为，寻找庞瞎子将会是一个极为费时费力的过程，却没想到，对于霍怀山踏破铁鞋无觅处的事情，在段森这里，却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其实，“庞瞎子”并不难找，同样都是从事着地产行业，霍怀山甚至有好几次同庞永亮擦肩而过的机会，只是，谁能想到那个俗之又俗双目未瞎的秃头胖老人，是曾经名动一方、仙风道骨的铁口直断呢？ 段森离开之后没多久，庞永亮也带着手下人马浩浩荡荡离开了。 对于庞永亮来说，今天的遭遇也是匪夷所思的。 起初，他只是看上了那年轻人的身手，继而，当他想观察对方面相的时候，又惊讶地发现，对方在自己的眼中竟然如迷雾一般，竟然未在面相中显出任何他想知道的讯息，根本不知其深浅。 于是，好奇心就那么自然而然地被吊了起来，这也是他为什么会主动送出名片的原因。 到了最后，当段森故意显露出右手食指之上的秘密之后，庞永亮无法淡定了，心乱如麻。 他自然知道那食指上冒着黑气意味着什么。 那是麻衣一脉的传承，同时也带来了一个让庞永亮心中不禁悲痛的消息——他的老友，离开了这个世界。 回到家中之后，庞永亮把自己关在了书房之中很久很久，手里捏着一个紫黑色的小木盒子，凝视着，追忆着。 本来以为，这一天不会这么快就到来，可谁曾想，它居然真的就这么不期而至，让人猝不及防。 这一天，庞永亮感觉自己老了十岁。 …… …… 段森到了山下的时候，晓雯还没有从展览馆出来，于是他在四周围有闲逛了一会，直到下午三点半左右，才接到了晓雯的电话。 两人回了市区，又一起随便找地方吃了点东西，然后才各自回家。 回家路上，段森照例去巷子口的那家药店帮奶奶抓中药，因为经常光顾的关系，他和那位瘦瘦的药店老板已经非常熟络。 “段森，你奶奶的病怎么样了？这副药吃得可还有效果？”药店老板问道。 “我奶奶说效果挺不错的，而且，价格也比较合适。” “哈哈，那当然了，我在这里开药店开了三四年了，在周围街坊邻居中可是有口皆碑的。不过啊，你听我说一句，这中药啊，其中的学问很大。比如说当归，所谓‘十药九归’，说明它极为常用。好的当归，当属‘岷归’，药用价值极高，效果也特别好，当然了，价格自然也昂贵。不好的当归，摸起来就硬邦邦的，其中药效已经去了六七成……”药店老板说着，欲言又止，“那个，我的意思，你能明白么？” “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 “我的意思是啊，你奶奶她老人家年纪大了，可能有点舍不得花钱。上次她就偷偷来我店里，让我抓药的时候，捡着便宜一点的抓。可是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做大夫的，自然是能用好的就用好的，毕竟能治好病，才是最大功德嘛。” “还有这回事？”段森微微皱起眉头，想起奶奶，鼻子忍不住有些发酸，他从口袋里掏出好几张百元大钞，往柜台上一拍：“从今天开始，我全部都要最好的药材，钱不是问题，您尽管抓！” “嘿嘿，我就说，你这孩子孝顺！不过啊，也用不了这么多，一张就够了。”药店老板冲着段森竖起大拇指，乐呵呵地转身抓药去了。 没一会，段森拎着抓好的中药，又发自内心地对药店老板说了一声感谢，然后才回到了家。 一推门，迎面便是一股子中药气味扑鼻而来，原来是奶奶正在煎药。 看着碳炉上那汩汩冒着热气的黑砂锅，想起中药店老板刚才说过的话，段森心里深深自责。 坐下去之后，他和奶奶闲聊了几句，然后随便找了一个借口，把奶奶支出门去，然后才偷偷摸摸地把黑砂锅里的药汤倒掉，换而煎了自己新抓来的药。 胸腔中的郁闷久久无法消散，段森拳头紧握，暗暗发誓。 从此刻开始，不管怎样，哪怕就是杀人放火，自己也绝对不会再让奶奶受一丁点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