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迷雾（六）
“我靠……开什么国际玩笑？三十多号人？”羽芒连滚带爬往实验楼大门跑去，“报一下他们的方位。” 传声器那边隐约传来一声轻笑声：“全在研究所大门口那里。这次没有坐标轴，只能大概给你一点描述了。实验楼门口，你倒是告诉我哪栋是实验楼啊……” “靠近东边的那座。”羽芒说话短促无比，“这些人是要干嘛？” “我怎么知道要干嘛？看样子他们倒不着急。嗯……二十多人往实验楼门口去了，祝你好运。” 羽芒心中一万匹羊驼在奔腾。他只能掉转头拔腿往回跑，也许从某一间实验室的窗户出去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你只说了二十多人往门口走了，那剩下的人呢？”羽芒奔跑中不忘刚才搭档的话。 “往实验楼外围走了，看样子是要搜查外围的草坪？”传声器传来的声音有些许戏谑，“你准备好抱头鼠窜吧。” “哪个地方是没人的？指条明路成不？”羽芒突然觉得这一幕很熟悉。 “往楼顶走吧，过塔桥去北边那座楼试试看？” “北边？那是行政楼，大哥，里面也有一票圣殿骑士啊！” “当初那个潜入军营如入无人之境的渊蛟去哪了？这里只不过是当初的十分之一人罢了。” “站着说话不腰疼啊？”羽芒有点想哭。 “抱歉，我现在趴着。虽然看不到你，但能想象得出你一脸的苦逼样。” 羽芒虽然口中抱怨着，但还是依照搭档所说，往楼上跑去。即使不去行政楼，往实验楼顶跑也是没错的，起码能周转一些时间用来想对策。 很快羽芒就跑到实验楼楼顶了，实验楼本来就不高，以至于在楼顶的羽芒觉得楼底草坪上的两个圣殿骑士随便一瞥都能看到他。 “看到你了，两年没见，头发一如既往那么乱。嗯，脸也是那么猥琐，很高兴看到你那么狼狈。”灵蛇的嘴巴如同他的代号那样毒。 “赶紧想对策！”羽芒催促道，在楼顶等只能是慢性死亡。 “给你一个简单粗暴的方法，你在实验楼里装个炸弹，轰隆一声就万事大吉了。” “我还想今晚溜回来调查一下行政楼那个被炸毁的房间呢，要是现在又弄出这种大新闻，搞得教廷将注意力都放到这里了，我们就真得进去大开杀戒才能碰到那个房间了。你有信心正面二打五十？我听说骑士团在星辉起码还有一个小队的人。”羽芒趴在水塔旁悄悄探头出去扫视着中庭。 传声器那边沉默了几秒：“以中庭的那棵最高的树为中心原点建立坐标系，五米一个单位。” 羽芒一愣，然后嘴角翘起一抹弧度，这一幕两人早已演练过上千遍，现在再次出现让他感怀万千。在微笑着的同时羽芒迅速锁定住中庭中间的那棵树，看样子这棵树应该位于整个炼金研究所的最中心，确实是一个完美的坐标轴中心原点。目测了几下各建筑的关键拐角离中心原点的距离后，羽芒飞速地在脑海里绘制出一幅研究所的俯视图。 灵蛇没有给羽芒太多时间，仅仅四十秒后就再次开口：“移动到（26，4），实验楼的西北角。” 羽芒迅速猫着腰往那边移动，仅仅几秒钟他就到达了指定地点。 “准备翻过围栏到四楼，通过窗口进到你下方的那个房间。”灵蛇的声音不再戏谑，而是变得出奇的冷静，“就是现在！” 羽芒根本连想都不想，直接背身双手反手抓住围栏，双腿往墙上一蹬在空中荡出一个大回环，随即飞速从楼顶转到了四楼。他甚至连路径上可能出现一面玻璃这种事情都不放在计划内，因为灵蛇敢这样不加修饰地说，就只能说明这面窗户是开着的！ 荡进四楼的房间后羽芒在地上打了个滚成功着陆。还不等半蹲在地上的他四处打量一下新环境，传声器又响了：“准备锁链下来，你将会有大概二十秒的时间不被即将往你这边走来的人看到。从四楼下来后往（35，4）移动，那里有一个房间的窗是开了的。” 闻言羽芒手指轻轻律动，一捆带着抓钩的锁链伴随着微弱的银光出现在手中，他只能希望这些微的空间之力波动不会被楼下的人察觉到。 “就是现在！二十二秒到（35，4）！” 羽芒流畅地往窗外一跳，身体下去时顺势将抓钩在窗台上一挂，接着抓着锁链的他在实验楼外墙轻点数下，迅速降落到地面上。然后他丝毫不拖泥带水，按动了一下锁链上的一个按钮，整条长达十多米的锁链便犹如一条黑蛇灵动起来，眨眼间缩回手中，现在只剩下把手部分长短。与此同时，羽芒早已是飞快往指定坐标赶去，十几个跨步间他就已经跑到了灵蛇所说的房间窗台下。伸手一抓，随即翻身进房，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 “不精确判断，你大概有五分钟的时间可以呆在这个房间里。” 羽芒刚要松口气，传声器那边又传道：“更改判断，精度上升，你只有一分二十秒在这个房间里。” 羽芒心中一阵无奈，这种事情以前就没少发生，因为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但这些年来两人配合的经验告诉他，只要是灵蛇在进入状态后说的指令，照做绝对没错。灵蛇突然告诉他判断改变，那自然是在看到异动后才立刻更改的。 “精确判断，十六秒后翻出窗口去往实验楼的另一个角落（40，4），过拐角时将移动分贝尽量压低，翻窗时拐过拐角的巡逻队员精确判断会在（40，3）附近。” 这个指令很精确，但其中的风险也很大。羽芒要这样做，实际上就差不多是跟在那名巡逻队员身后过去，那人拐过拐角羽芒就迅速跟上那人，等那人在实验楼另一侧走远时，羽芒也大概会到达拐角附近。 羽芒在脑海里标记出几个关键的点，意识到接下来的行动难度特别高后，他深吸一口气，半蹲着身子等候在窗台旁，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 “就是现在！你有无限时间前往（40，4），到达那里后往（47，6）附近的草丛移动。”羽芒闻声而动，矫健地翻出窗外，然后蹑手蹑脚开始往拐角处摸过去。 灵蛇所说的“无限时间”其实并不是字面意思，他只是告诉羽芒如果维持现状，那羽芒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遇敌。羽芒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也知道要是突然间那个巡逻的圣殿骑士掉转头，传声器里肯定就会响起一句“改变计划，你只有几秒钟时间躲起来”。 所幸的是这次没有出现意外情况，羽芒很顺利就走到了拐角处。他先是探出头看向右方，眼睁睁地看着不远处的那名圣殿骑士拐过了另一个拐角，进而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羽芒深吸了一口气，在保持小声响的基础上尽可能往草丛那里快速移动。十多秒后他便是成功躲进了草丛里，炼金研究所的外墙此时离他只有十来米的距离，成功就在眼前。 但就在这时，传声器又响了起来：“给我趴在草丛里，绝对不能露头！” 羽芒下意识照做了，在草丛下端的缝隙中，他勉强看到了行政楼方向正有两个圣殿骑士往他这边跑来！他们方才并没有出现在视线中，说明他们先前躲在了灵蛇的视野盲区里，也就是说他们俩刚刚才从行政楼的拐角处过来这边。按照他们的行走路线，羽芒所藏身的草丛是他们的必经路线，而当他们走近之后，羽芒就很有可能暴露，而且这还是不考虑他们是不是打算要搜查这片草丛的前提下。 躲在草丛里的羽芒满脸冷汗，大气都不敢出。他也不敢开口说话，因为那两名圣殿骑士的移动速度很快，现在双方的距离已经比较近了，要是让他们听到一些动静，羽芒就麻烦了。 关键时刻，多年的搭档还是很靠谱的：“做好准备随机应变，我帮你弄点动静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话音刚落，趴在地上的羽芒听到一声尖锐的刺响，随即空中传来“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听起来像是焰火的炸鸣声。庭院里的人开始sao动起来，尽管时间很短，但羽芒可以感受到有数个人从自己附近跑过，看样子他们都往焰火的那个方向跑去了。羽芒判断这个突然出现的焰火声响估计是信号弹，看来灵蛇急中生智取得了很好的效果。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方向不是王宫吗？”羽芒听到一个声音从跑过的一个人那里传出。 “原来这小子躲在了王宫那里，那里确实是个很优秀的制高点。”羽芒在心中暗暗笑道。 “我也不清楚为什么王宫那里会突然有人发射信号弹……”另一把声音原来越远直至听不清。 趁此机会，羽芒连忙偷偷摸摸溜到围墙旁，像进来一样如法炮制，几步就踩上了墙，双手一撑便是翻墙而去。直至双脚落地正式出了菲尼克斯炼金研究所的那一刻，羽芒的内心才平复下来。就在这时他扭头寻找信号弹的痕迹，想要以此找到星辉王宫的位置。但当他看到信号弹的图案后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这是一双银色的眼睛，左眼中燃烧着一团火焰，右眼中则是有一个雪花图案。在脑海中搜索这个图案的来源并没有花费羽芒多少时间。这个图案很特别，全大陆类似的图案只有一个，只此一家别无它处。 “文渊，为什么你会有黑格尔魔法圣堂的信号弹……”羽芒淡淡地说，眼睛眯了起来，手指开始轻轻律动。上一次他这样做的时候，他正拿着风压炮对着刺客影魅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