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红笺无色
帝君惨烈地在床上躺了一天。 为表琴瑟和睦,避免不必要的仙门八卦,我悲惨地在床头陪了他一天。 同时,整个清风涧的小生命们也在外头大嗨了一天,扶萧也莫名其妙消失了一天。 等到次日旭日东升,我扶着元气稍有恢复的帝君下床走路时,房门砰的一声被猛地撞开。门外人清雅的笑容映着满天霞光:“帝君,您要的书册小妖拿来了。”一个拂袖,两摞厚书在桌上码得整整齐齐。当先一本上书曰:资治通鉴。 我狠狠一愣,这才想起帝君还要去辅导小孩子理政的事情。不过平日里看扶萧温文尔雅慢吞吞惯了,这件事上,他好像显得比帝君还殷勤啊。 帝君也是一愣,皱皱眉头,方才颔首示意:“好。”扶着板凳桌子落座在这两摞书前,取下一本开始翻。 难得他今日没力气折腾。我瞅着这个机会赶紧道:“那我便不打搅帝君看书了,这就告退。”捋起袖子牵着扶萧就往外走,“咱们去下” 一个“棋”字未落,帝君幽幽的声音忽然传来:“红红,站住。” 我浑身一悚,下意识立正,回身:“帝君?” 他笑着起身,缓缓扶着墙向我走过来,一手撩动我肩上的头发:“我记得红红你答应过,回到清风涧后要‘重拾仙书,巩固基础’,为飞升真仙期做准备。” 我干巴巴地笑,摸着墙后退一步:“啊,这个” 他缓缓再进一步:“徒弟在屋里悬梁刺股,师父却在外头玩乐下棋,红红,世上可有这样的道理?” 我只得又退,连笑都快扯不出来了:“那个” 他径直将我堵在墙角,嘴唇轻靠到我脸颊:“嗯?” 好吧,迫于yin威,我屈服了。 过程是心酸的,结局是凄惨的。 扶萧继续监督紫微殿的修筑工程,小生命们继续在外头嗨翻天,帝君继续埋首书堆备课,而本仙君,被迫端个板凳坐到帝君对面看仙书,越看离周公越近。 周公一个棋子下岔,让我赢了一局,登即气血上涌,愤然将棋盘掀来,哐当,本仙君一个激灵,醒了。 一抬头,对面的帝君正拿笔杆很有节奏地敲着桌板,一脸笑眯眯地看着我。 “失误,失误,我平时学习很认真的。”我赶紧扯出笑容,挺直身子,将书立起来。 他不由按住额角青筋:“反了。” 我仔细盯了一盯书上的字,连忙将书倒过来。 一个字还没看进去,他已直接伸手扣下我的书:“不想看就别看了,陪我聊聊,好么?” 我这时才发现,他桌上的书早就没影,取而代之的竟是一张完全展开的画卷。 看来不想学习的还不只我一个,大家都是学渣那装什么学霸。我登时来了兴致,双手臂支在桌上作期待状:“好啊,聊什么?” 他又拿笔杆在画上戳了戳。 我转而挪到他身边,将画卷拉过来。 他的画太过奇特。这么大一幅画纸,竟然只有几片云彩,一坨粉红,以及粉红中一白一蓝两根火柴棒子。不错不错,与小宛的画很有一拼。 帝君他老人家很有自信地介绍:“我画的当年你我相识之景,你觉得怎样?有没有觉得熟悉?” 我顿时汗颜。这这这,这种抽象派的画,他要我怎么熟悉? 他见我没反应,一手将我揽过来:“那你仔细看看,再看看。” 我费力盯了半日,盯得眼睛发麻。 可帝君又不能不打发。我故作恍然大悟道:“啊,你就是从这棵树上掉下来的对吧?” 帝君大喜:“你终于想起来了?” “有点印象”我继续胡扯,“其实也不太清楚” “没关系,想起来一点点都好。”他兴奋地将我拥住,用了极大的力气,又渐渐松下来,“你放心,我不会忘记的,你是红红,并不全是阑阑。我会尊重现在的你,我我就是想离你的心近些。” 他喜欢我喜欢得这般小心翼翼,便是我对他没那念想,也不禁有点心疼:“我明白。不过感情这种事,还是要慢慢磨合的” “我会等你。” 我顿时一脸懵逼。
却不是因为被吓着了。 若放在平日里,他突然说这么rou麻的话,我正常反应应是轻则掉满地的鸡皮疙瘩、重则飞起一腿无影脚,可这次却莫名觉着心头发暖,好像似乎可能也许大概有点感动? 我这颗百年铁石心居然被他感动了!? 觉到脸颊开始发烫,我忙埋下头,右手在画上乱指一通:“那个,我觉得这里空白太多,可以题些句子上去。” 虽然我不晓得那些酸文人为何喜欢题句题诗,但这可以很有效地提高逼格是没错的。 帝君果然对提高逼格的事情极有兴趣,脑袋都伸了过来:“你觉得题什么好?” 我脸颊更烫,心脏砰砰直跳,胡乱道:“床前明月光” 收到一个无语的眼神。 帝君他老人家左手揽着我,右手的笔毫转啊转,忽地灵光一闪,笔毫正握手中,对我露出一脸涎笑:“我晓得一首词,想必你会喜欢。”继而毫不拖沓开始动笔,笔走龙蛇。 我素来对文学不大有造诣,他觉得我会喜欢,想必是首不寻常的词,我便认认真真看他写下的每一个字。 那片粉红的地方,竖着写下了几行: 红叶黄花秋意晚,千里念行客。 飞云过尽,归鸿无信,何处寄书得? 泪弹不尽临窗滴,就砚旋研墨。 渐写到别来,此情深处,红笺为无色。 我的脸瞬间僵了。 帝君写罢,貌似很正常地展示给我:“你看,这首词你喜欢的吧?” 我:“” 他投下笔,双手握住我肩稍稍往下用力,我俩好好的坐姿立马成了男上女下的旖旎姿势。他一手食指弯靠住我下颚:“怎样,喜不喜欢?” 我:“你先起来。” 他开启耍赖模式:“你说喜欢我就起来。” 明知他向来得寸进尺且不要脸皮,什么可怜状都是假象,所以刚才我为毛要心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