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事有因果
“吁……” 一声长啸，秦云振一马当前，领着众人走入眼前这个茂密的山林之中，他没有依着唯一的官道前行，而是从旁择了条蜿蜒小道，谁都清楚，长时间不停奔波之后，人马困乏至极，都需要休息调整，他们几人穿插于山林小道之中好长一段路之后，才最终决定在一非常隐僻之处停下来。 葛宁领着骑士团三名成员与王立勇及程氏兄弟在一处商议该如何分配人员来照料马匹，以及在周围布置暗哨观察动静，泰和与卫离则在另外一旁倚靠大树坐着，对面坐着秦云振以及身上有不少伤痕血迹的高胜寒，唯独寻心没有加入他们两伙人中的任何一伙，而是一个人静静的独处一旁，冥思苦想般盘坐在地。 “殿下，你为什么出城后不回驻地，跑这么远来这个荒僻山林之中躲藏，难道是担心我们在文城内的事情么？”泰和一路随着秦云振，终于有机会好好问问秦云振的所为。 “我已经被剥夺了所有权利与职责，被勒令出境，现在的我只是一个庶民，我根本就回不了驻地，那里现在应该已经被我那野心勃勃的雍国君主给接管了，文城的事是我出宫时临时决定做的，所以我只能往别的地方跑。”秦云振黯然神伤道。 “对不起，殿下，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这样。”高胜寒痛苦的自责道。 “不，这件事根源不在于你，雍国已不再是我记忆中的雍国，现在都变了，唉，罢了，继续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事已至此，我也无力回天，高胜寒，说说你怎么被他们逮住的？又怎么碰上泰和他们？”秦云振问道。 “三日前，依殿下吩咐带着几名兄弟去文城打探泰和他们的消息，入城前我重新做了部署，叫他们全部乔装入城，在一客栈内接头，而我则独自一人先去秦荣威府邸探探虚实，当时我们没说上几句话，但感觉得到秦荣威心不在焉，刻意隐瞒所知之事，所以出来后便赶去与弟兄们接头，准备在夜间去找孔方俊好好谈谈，因为这个人知道的事情很多，是个切入点，但在夜间将要外出的时候，却发觉我们陷入重重包围之中，孔方俊带着人将我们全给抓了，分别关押在不同地方，我被他亲自领人押解到相府密室之中呆了两天，很奇怪的是他们不来问话，只是不定时的来抽打两下，在今天凌晨时分我异常迷糊的时候，有个人拿着写满字迹的纸，强行将我的手印押了上去，接着就是白日被人架出密室，以为是要押去某个地方审讯，没想到在假山附近，撞见泰和他们几人凭空从一黑洞中走来，于是我拼命挣扎叫喊，幸蒙他们及时出手相救，这才有机会逃出来。”高胜寒将这几日的经历原原本本的道了出来。 “秦云振，你为什么会特意派人来打探我们的消息？”一旁一直凝听的卫离以极其复杂的心情对着秦云振问道。 高胜寒听到卫离直呼秦云振名讳，心中甚是不爽，虽然现在秦云振已不是身份尊贵的王位继承人，但出于敬重和礼节，护主心切的他以极其不满的眼神瞪向卫离，但还未脱口半字，便被秦云振按住肩膀，示意不可说话，令他实在难以理解。 卫离看在眼里，却露出一脸不屑，似乎在他眼里只有秦云振的答案才是他现在所关心的。 秦云振呵呵苦笑了一声，对着卫离道：“从雍清谷回来的属下以及佳玉对你们的描述，我已然知道当初泰和与王立勇两兄弟在我营帐之中为何会那般匆匆，又百般遮掩，虽然之后佳玉再也没有向我提及你们的事，但我知道，在她心里一直牵挂着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你，为了印证我心中的疑惑，我决定派高胜寒去打探你们的消息，在相府门打开的那一刻，虽然这几年你变了许多，但我脑中有个念头十分肯定，这就是你，绝不会错，李成浩” “我现在叫卫离，因为我本就姓卫，与甄国没有丝毫关系，以后那个名字也永远不要在我面前提及。”卫离说道。 “这就是你被流放的原因？这就是你刻意逃避佳玉的原因？”秦云振道。 卫离默不作声，根本不愿不去辩驳，似默许了秦云振的说法。 秦云振无奈的摇了摇头，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卫离，他回想起他们曾经交往的数段短暂经历，他只能感慨，人变化的太快了，或许将来某一天，他也会随着流亡的时间推移，而变得和卫离一样，他仔细端详着卫离，从中似乎看到了自己将来的影子。 “算了，既然我们都是有罪之人，再说这些无用的身份问题实在是太过于可笑。”秦云振本就不是个喜欢深究的人，何况卫离的事终归是他自己的事，他何必多此一举去插手呢，只是他觉得这样下去，对佳玉而言是个折磨，一念及此，觉得这些年对自己的这个亲生meimei确实亏欠的太多太多。接着他转头面向泰和，问道：“刚才听高胜寒说你们是突然出现的，这又是怎么回事？你们一直都被秦荣威软禁在相府里吗？” “我们被秦荣威关在一个叫幻林秘境的地方，这是个外人永远不可能知道其出入口规律的神秘区域，他想借此机会利用我们为他做点事情，结果后来我们因缘巧合遇到了建造这个地方的后代，他帮助我们离开了那个地方，从里面走了出来，当我们看到确切的出口位置以及周围防卫之时，与其继续坐以待毙，还不如放手一搏。”泰和回道。 “这个秦荣威到底在想些什么，连你们都不放过。”秦云振咬牙怒斥道。 “殿下为何会说自己是有罪之人，到底发生了什么？”泰和问道。 “我察觉到最近雍国与甄国两国在边境摩擦不断，似有重燃战火趋势，父王是个极其刚愎自负之人，现今天下局势动荡对他而言，是个绝佳的机遇，但他眼中只看到了甄国，认为打倒了甄国，就可君临天下，而选择性忽视其他诸侯国的变化，我的诸多建议在他眼中，成为阻碍他登基王者的绊脚石，所以正好借高胜寒这个机会将我踢开，今日进宫觐见，我就预感不妙，幸好现在还留下一条烂命保身。”秦云振叹道。 “那接下来，殿下有何打算？”泰和问道。 “打算一直往北而去，据边防所传回来的情报，北边的熙国近年来对边境sao扰日趋增多，或许在雍熙边境会有值得我出力的地方。”秦云振道，说完反问泰和：“那你们呢？” 泰和看了眼卫离，都不知道下一步该何去何从，对着秦云振道：“听天由命吧，现在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或许我会回去为父报仇。” “报仇之事决不可唐突，我劝你还是再仔细斟酌斟酌吧。”秦云振上前握住泰和双手劝解道。 卫离起身欲离开，他在这个话题上实在是个敏感的人物，他的心中似乎已没有了甄国的概念，他也不知道自己心中到底是什么想法，现在逃出来了，他更多的是在想哪里能有容下他而又找不到他的地方。与泰和他们呆的愈久，他所经历的事情就越多，到时世人都知道了他的存在，那么他的结局将会更惨，他不想再去碰那刀尖上的日子，甚至可以说他害怕去面对这样永无宁日的日子。 “卫离”秦云振一把叫住了已起身离开的卫离。 卫离踏出去的脚悬在半空，过了会后，才缓缓放了下来，微微侧脸，道：“你有什么话吗？” “我不知道你是否一直愿意这样浑噩的活下去，或许将来有一天我也会变成你那样，就像你现在的名字一样，彻底成为了一个代号，但无论如何，我希望你能明确的给佳玉一个交代。”秦云振说道。 “有什么好交代的，我们从未开始过，只是在某个场所相识一场而已，这样的回答够么？”卫离语气冷漠的回道。 很多时候，话并非自己想说，心并非自己所能左右，世间又有几人，能坦然面对一切，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人生轨迹，在轨迹中或痴，或狂，或嗔，这是在这个千奇百怪的世界中，上天玩弄世人的一个小小把戏，让世人不敢醒来。 他们的谈话，不会有任何结果，这是绝对的，他们也对彼此有着另一种解读，卫离再次抬起大脚，这一次，他的脚还是没有落地，因为他的眼神在看着前方，王立勇以飞快的步伐奔来，脸上的紧张神色在告诉这里的人，他们没有时间继续逗留休息了。 王立勇身后的树林上方，飞禽正大片大片逃离它们的巢xue，漫天惊叫声，是它们对不速之客的愤怒，但这份愤怒，对于不速之客而言，实在是过于羸弱，不值一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