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参谋的品质
当晚，在张彩彩的提议下，众人一致要求徐一二换上便装，徐一二也没怎么推脱，他之所以平时不穿便装，主要是因为嫌麻烦，多穿一件衣服就要多洗一件衣服，洗衣服这种事，对于作为生活白痴的徐一二来说，是能少做就少做的，当他换上便装，着实把大家惊艳了一把，不过该怎么说，毕竟是时过境迁，当了两年兵的徐一二，比以前多了几分刚强，少了几分柔弱，虽然仍然很中性，但是也不至于被误认为是女性，只有平时极爱打扮的张彩彩多少能够想象出来，徐一二以前的模样，心里想，这家伙即使是现在，如果穿上一身纯粹的女装，绝对也是个大美女。 多余的话暂且略过，时间来到了第二天早晨，众人照常跑cao，然后吃过早饭，三个即将新兵结业的小队集中到了一起，等待跟营长告别。 正规军和守备小队的入伍时间略有差异，所以结业时间也有所不同，并不跟他们一起回去参加结业仪式，所以当天要告别新兵营的就只有三个守卫小队。 等到营长做了简短的告别仪式，其他人都陆续登上了送他们的中小型兵车，营长旁边的参谋长把徐一二单独留了下来。 参谋长笑着拍了拍徐一二的肩膀：“怎么样，之前我跟你提过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前一段时间，参谋长因为之前守城战的时候指挥不利，被要求闭门反省，所以有一段时间大家都没见过他了。 “参谋长您是指？”徐一二一时想不起来参谋长说的是哪件事情。 “瞧你这记性，就是我说让你进参谋部的事情。”参谋长微笑的摇摇头，“之前没有征得你的同意，所以我并没有把想法告诉营长，现在来问一下你考虑的情况。” “可是，参谋长，我马上新兵结业了，将来不一定会分到我们部队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只要你同意，我就提前申请，到时候你新兵结业转成老兵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回我们部队，转调手续我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点头了。” “参谋长，可以让我再考虑一阵么？这段时间事情太多，脑子里乱乱的，真的没有认真考虑过您的提议，我想再仔细想一下。” “你已经马上要新兵结业了，如果你现在不能决定，那么我们下一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面了。如果你已经有了决定，只是还有所顾虑，那么我就跟营长请假，跟你们一起去省会，到时候你想明白了，可以直接帮你申请。”参谋长看出了徐一二的犹豫，以为他是因为某些原因有所顾虑，所以决定帮徐一二解决顾虑，让他坚定决心。 看到参谋长如此积极，徐一二其实本不想扫他的兴，可是自己确实有太多的想法，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参谋长，其实我觉得，我本人并不一定能胜任参谋部的工作，之前之所以能够看出问题，也可能是因为误打误撞，我连一个大头兵都还没当好，如何去当一个合格的参谋。” 参谋长听出了徐一二话语中的意思，知道他对参谋部其实有些心里抗拒，但他并不想放弃，于是决定再引导一下：“你知道，我最看重你的是哪一点么？其实并不是像你想的一样，我注意你有一段时间了。” 徐一二愣了愣，但是并没有接话。 “我之所以提议让你加入参谋部，不是因为你上次惊艳的表现，而是我觉得你具有作为一个优秀的作战参谋所最重要的品质，这种品质即使在我们营整个参谋部，也没有人能够具备，就连我都不具备。” “参谋长大人，您是在开玩笑吧，有什么品质是你们这些职业参谋都不具备的。就算真有这样的品质，那也一定不是我所具备的。” “那么，你认为作为一个参谋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参谋长反问道。 这一问把徐一二给问懵了，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这方面的问题，也无从回答：“对不起，参谋长大人，我想我不知道。” “我的老师曾经问过我同样的问题，我当时理所当然的做出了回答，可是我的老师他却直接否定了我的答案，你想知道我当时的答案是什么么？” “您请说。”徐一二也确实好奇，于是就顺势问了出来。 “我当时回答说，参谋最重要的是要有细致入微的观察能力和谨慎缜密的思维能力，并且能把这两种能力有效的结合起来。” “您说的没错，就应该是这样的啊，可您的老师为什么否定您的观点？” “我的老师告诉我，做到了我说的两点，确实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参谋，却一定不会是一个出色的参谋，想做一个出色的参谋，我说的两点反而会成为障碍。”参谋长这时流露出了敬佩的表情，“我老师说，真的要做一个出色的参谋，甚至是一个顶级的参谋，就不能被谨慎束缚住。参谋最重要的不是能看能想，而是敢看敢想。” “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区别？”其实，徐一二多少想到了点什么，只是想的还不太明白。 “细致入微的观察的确厉害，但这是可以后天锻炼出来的，有人说只要足够仔细，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这句话其实是错误的，即使你观察的再仔细，能找出所有的细节，但也不能说别人就发现不了，一个人发现不了，可以十个人一起看，每个人都有自己观察的角度，那么十个人观察的结果综合起来，就一定比一个人强，即使真的有人能看出特别细小的东西，十个人都观察不出来，那么可以再叫十个人来观察，甚至是一百个人一起，没有人能够用一双眼睛胜过一百双眼睛，即使有特殊能力也不行。” “我想您说的是对的，可是这跟敢看又有什么关系？” “老师曾经说过，要想真正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就不能仔细看，甚至不能多看，我追问为什么，老师说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所以我一直也没弄明白是为什么，直到最近，我似乎稍微明白点了老师的意思，可是已经晚了，长久养成的习惯已经固定了我的视线，再也不可能达到老师所说的境界了。”参谋长叹气道。 “也许，我能够理解您老师说的意思。”徐一二并不是想显摆什么，只是他似乎真的明白了什么，一位长辈的叹息，给他带来的不只是震撼，还有思考。 参谋长开心的笑了，并没有因为徐一二的话有些臭屁而生气，反而真的很开心，自己老师的话自己不懂，很多人不懂，甚至老师的所有徒弟都不懂，但是终究是有人懂得：“那么你说说看。” “您老师所说的是不是小看知微，大看知众的意思，看的再仔细，那看也终归只能是看，看的太仔细了反而不容易把事物看成一个整体。知道的细节再多，也终究只是细节，并不能代表什么，我们所看的不应该只是物体的本身，而应该是他代表着什么，意味着什么……”徐一二不好意思的摸摸头，“我只是瞎说的，参谋长您胡乱听听就行了，肯定是不对的。” 参谋长吃惊的看着徐一二，然后又再叹了一口气，“我要是早遇到你几年，也许如今的成就就不止如此了。同样的问题，我是思虑了十几年，蹉跎了十几年才想明白的，你却是第一次听到就听明白了，也许我们想的并不全对，但即使这样，你反应也比我快多了。” “呵呵，参谋长您别抬举我了，我之所以能够想出点什么并不是我反应比您快，而是因为我经历少，我就是个屁大点的孩子，比较单纯，反而能从字面上看出点什么，您的经历比我丰富太多了，反而容易当局者迷，现在您想明白了，肯定比我厉害多了。” “你知道个屁，我拜师的时候年纪比你还小呢，况且我现在也不老。”参谋长没好气的说道。 徐一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摸着头一个劲傻笑。 “说完了看，再说说想，老师的意思差不多，话是几乎一样的，拥有无比慎密的思维，也只是可以成为一个合格的参谋，却不能称为一个出色的参谋，一个人就算想的再细致，也比不上一百个人同时想，俗话说，三个老伙夫，赛过一个葛优眀（赤龙历史上最有名的纵横家，这句话就相当于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原谅我想不出什么更好的设定……），何况参谋部还有那么多闲人。想的再缜密，顶多是个出色的侦探，却不能成为一个出色的军事家。”参谋长好笑的看着一直在摸头傻笑的徐一二，接着说道，“老师说过类似的话，要想到别人想不到的，就不能细想，甚至不能过多的联想，说说，听到这句话有什么感想？” “参谋长您别高看我了，我真的没什么感想了。”徐一二不好意思的说道。 “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别当我是傻瓜！” 看到参谋长似乎真的生气了，徐一二也没辙，只能把自己第一时间的想法说出来，但是仔细琢磨了下该怎么表达：“我琢磨着是不是想人之所想，和想人之未想之间的关系，一旦联想的多了，就会被事情本身所限制，那么顶天了就是还原事情原本的样子，有时候反而是像小孩子一样天马行空的乱想，虽然会容易出错，但是有时却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呵呵，跟我最近想到的差不多。”参谋长也要面子，也不想徐一二看不起他。 “我大概了解了，您说我所具有的参谋最重要的品质就是胡看乱想啊……” “怎么这么宝贵的品质到你小子口中就变成胡看乱想了，不过字面的意思的确是差不多，但你也不要小瞧这胡看乱想，至少我们营参谋部没有一个人有这种能力。” “说真的，被您这么一说，我似乎真的有那么一点当参谋的潜质。”徐一二不好意思的说道。 “怎么，想明白了，是不是决定要进参谋部当参谋了？”参谋长哈哈大笑，“我这边申请材料已经准备好了，等下就跟营长去请假，跟你们一起去省会，赶紧把这事给定下来。” 看到参谋长兴高采烈的样子，徐一二确实有点不好意思打断他的兴致，可是思来想去，自己真的不想去什么参谋部，可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看到参谋长转身就走，行动快过语言，先一步拉住了参谋长的胳膊，把纵横家出身，本身没什么力量的参谋长带的一踉跄：“参谋长大人，您先等等，我……我还是想再想想。” 参谋长好不容易站稳了身体，回头疑惑的看着徐一二：“我就是想不明白了，你到底还要想什么，到底还有什么犹豫的，要不你一次说明白，我们再好好探讨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