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就想当个兵
参谋长姓龙，有一个很霸气的名字叫做龙啸天，但也许就是因为名字太霸气了，身体被他的名字所克，所以从小体质偏弱，体质虽弱，但却非常聪明，高中毕业以后没有上大学，而是直接拜得高师，开始学习如何成为一名参谋，战争频发的大陆，最重要的两种职业，除了商人就是军人，商人需要有资本积累，而军人不用，所以在赤龙，几乎所有身心健全的孩子，小的时候都有一个将军梦。看我争强扶弱，保家卫国，攻城略地，造就一代传奇，这几乎是所有赤龙小孩子从小的梦想，可随着年龄慢慢长大，却发现，梦想的确只能是梦想，到最后真正想要当兵，并且，舍得去当兵的却并不占多数。 龙啸天少年拜得名师，也曾意气风发，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却发现，自己再努力，也始终到达不了师父的境界，后来虽然依旧努力，但是缺少了分进取的意识，他曾经以为自己最终也会在战场上发光发热，可是终究也就到此为止了，直到他发现了一个好苗子，就是徐一二。 最一开始注意他的时候还是在徐一二新兵入营的时候，当时徐一二处境尴尬，竟没有一个男兵愿意跟他一队，到最后组了一个一男十二女的小队，看着笑笑，龙啸天也没怎么在意，但是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无意间的开始留意这个大男孩。 随着观察，龙啸天发现，这个徐一二有那么一点与众不同，似乎有点参谋的苗头，这才开始仔细观察起来。 随着观察，龙啸天越来越觉得，这个人虽然不是纵横家，但是绝对是个参谋的好苗子，但是他开始并没有下定决心，要把他往参谋方向培养，毕竟徐一二兵家的水平不赖，更是一把防御的好手，当兵嘛，殊途同归，不管在什么职位上，只要能发挥应有的作用，就是个好兵。 可是当这次徐一二发现了整个参谋部都没有发现的问题时，龙啸天终于下定决心，要把他争取过来，在他看来，徐一二在参谋的位置上发挥的作用，远大于他当一个大头兵。 然后借着少将大人接见一二一小队的时候跟他提了提让他专职参谋的事，然后在徐一二新兵结业，马上要出发的时候，把他拦了下来，去争取他的意见，随着谈话的深入，龙啸天发现，徐一二已经不只是一个好苗子那么简单了。 也是这次谈话，龙啸天决定，不止要把他推荐来参谋部，还要把他推荐给自己的老师，让这个小伙子成为自己的师弟，龙啸天的老师曾经不止一次提过，他所有的徒弟都不错，但没有一个能够完全继承他的理念，说话的语气无限的叹息。 在龙啸天想来，从一个风吹日晒的大头兵，转身成为一个不但舒服，而且晋升潜力无限大的参谋，是一件相当好的事情，他完全想不出拒绝的理由，可是真到了关键时候，徐一二却总是犹豫，甚至他听得出来，其实徐一二是想拒绝的，他不知道为什么，所以决定，就算打破沙锅问到底，也要弄明白徐一二拒绝的真正理由，如果是因为各种压力，他应该有信心去说服所有给予压力的人，因为他的老师太出名了。 “那么，你来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没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说不定我可以帮着你参谋参谋，你看，我本身就是一个参谋。”龙啸天没有用过于强硬的语气，而是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出了想说的话。 “参谋长，您看，我觉得您说的不错，可能确实是有那么点当参谋的潜力，但是我还是觉得，我太年轻，现在最重要的先当一名合格的士兵，等年龄稍大点了，眼界也开阔了，那时候再转行当参谋，也许会更好。现在让我去参谋部，绝对会给你们添乱的。” “也许你不明白，当一个参谋需要有独特的眼光，这不是当士兵能学会的，也许真像你说的，等你在当几年兵，眼界会更开阔一点，但那毕竟是当兵的眼界，跟当参谋是完全不一样的。到那时候甚至会收到当兵的思路影响，你当参谋的路线可就完全被堵死了，你是一个不错的苗子，甚至可以说是我参军的这些年来，最好的参谋苗子，我不想你因为一时想不开，断送了自己的前途。” “可是您之前不是也说了么？一个出色的参谋需要一双与众不同的眼睛，需要能看到特殊的东西，也许等我再当几年兵，视线真的会与众不同，到时候再去当参谋，未尝不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当徐一二拿他的话反过来堵他，龙啸天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这绝对是一个命中注定的参谋，于是学着老师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知道么，在整个赤龙的历史上，当兵时间长的人最终可能变成一个将军，可是却从来没有一个参谋会选择长时间当大头兵，历史上出名的参谋，要不是一开始入伍的时候就是参谋，要不是只当了一两年兵就专职当了参谋，从无例外，知道是为什么么，就是因为我之前说过的，一个人一旦习惯了用某种眼光看待事物，再想转变的时候会难上加难，至少至今没有一个人成功过。” “我想说的是，以前没有人成功，并不代表以后也不会有人成功，这路毕竟都是人走出来的，凡事都要有第一次，总会有人成为第一个，既然以前没有，那为什么不让自己称为第一个，我也许并不优秀，但是我愿意去尝试一下，参谋长大人，路毕竟还是要自己选，或许别人的话更有道理，但是如果按着别人的话走下去，也许有一天我会后悔，自己选的路，至少以后就算真的后悔了，也不会给自己后悔的借口。” “就没见过你这么固执的人，我是不想看到你自己毁了自己，也许当你在当一段时间的兵，想回来当参谋了，可那时候已经晚了，前人的教训，有时候还是要吸取的，长辈的话有时候还是要听的，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要是你真的当不成参谋了，你该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其实……能当将军也不错！”徐一二开玩笑的说道。 “你想得美！”龙啸天差点破口大骂，“将军那是你想当就当的？况且你还不是正规军出身，你知道守卫部队出身的将军有几个？我告诉你，不用说现在在职的将军，时间倒退五十年，也没有一个守卫部队出身的将军。” “五十年内没有，那六十年内总有了吧？况且就算一直没有，也不能代表我不行，或许我就是下一个守卫部队出身的将军。”刚说完，自己又忍不住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参谋长您别当真，我只是开玩笑的，我还真没有要当将军的想法。” “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既然不想当将军，为什么不愿意来当参谋，凡事总有原因，我也不跟你争论谁对谁错，我们心平气和下来，你说说你的原因，就当我是你的长辈，不当长辈当朋友也行，谈谈心总是行的吧。” “其实一开始不想进参谋部主要是舍不得我们小队的那些人，大家一起相处了两年多了，从来没有离开，让我一个人先离开总觉得对不起他们。” “那没问题，我可以一并申请让他们回我们部队。” “参谋长大人，您先别急，您听我先把话说完。”徐一二仔细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语言“一开始要来参军的时候，我其实并未多想，我爸是退役老兵，我妈也是，我jiejie也在当兵，所以我理所当然的就来当兵了，我甚至未曾想过，我为什么要当兵，当兵到头来为的又是什么，年少的时候总是有太多的理所当然，但是当我真的进入兵营，当我真的称为一名守卫部队的战士，当我经历了这么多的生生死死，我逐渐想明白了，我知道了我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当兵，自从想明白了原因，我的一切都变了。” “你到底想明白了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要当兵。”龙啸天问道。 “我当兵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守护，我在的时候我就是一堵墙，挡在同伴的前面，尽我所能的保护我能保护的人，也许参谋长你要说，当一个好的参谋可以保护更多的人，可是我真的没有那么伟大，我想保护的，我能保护的就只是我身边的人这就够了，我不想看到伤亡最后只变成报告中的数字，也不想在参谋部里舒舒服服的坐着，却说我保护了你们，我保护了更多的人，那样我过不去我的心。”徐一二慢慢的捂住自己的胸口，“人活着也许并不需要那么伟大，最对得起自己的心，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就够了，我在的时候看到一个一个的战友战死或者身残永远离开战线，我也曾痛恨自己没有本事，无法保护更多的人，但至少我会觉得我尽力了，我跟他们一起战斗了，我用尽了我全部的力量也没能救下更多的人，那么我会更加独立，但我至少过得去我自己心里那关。或许我无法记住更多纸上的名字，即使那些名字更加伟大，更加悲壮，但至少我可以记住自己眼前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曾经战死在我面前的每一个人我都记得，或许我已经记不起他们的名字，也可能我也记不起他们长什么样，但至少我知道有那么一个人曾经站在那里，这就够了，至少我可以证明他们曾经活过。” 龙啸天没有说话，他知道现在徐一二很激动，他也没有什么能够说的话，他发现，徐一二并没有露出难过的表情，甚至眼神依旧平静，他无法理解，一个人是如何平静的说出如此沉重话，他只是听着，继续听着。 “从我真正想明白我当兵的意义的时候，我就决定，我不想当什么将军，也不想当什么参谋，至少在我还有力气的时候不想去想那些事情，我的志愿就是当一个兵，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兵，永远竭尽所能的去保护身边我能够保护的人，永远不知满足的想要去保护更多我能看到的人，还是那句话，当我站在那里，我就要当一堵墙，即使遮挡的范围有限，即使能保护的人也有限，但至少我尽力去做了，我就不后悔。我甚至不会去悲伤，因为现在还没到我可以悲伤地时候，直到有一天我再也守护不动了的时候，我再把那些就在我身边，我去没能保护住的人一一从心里翻出来，再去悲伤，即使悲伤我也不会后悔，因为至少我拼尽全力去做了。” 龙啸天没有接着谈参谋的事情，因为他知道，即使再说下去徐一二也不会改变他的想法，但是他觉得像这样一个人，如果放弃了，那么他会后悔一辈子，所以他决定把这个问题推给别人，推给自己的老师，他觉得老师或许可以说服这个倔强的人。 于是龙啸天再一次拍了拍徐一二的肩膀：“你说服了我，但我不会放弃，我之前已经把你的事写信告诉给了我的老师，这次我还会给他写信，他现在人就在省城，我会说服他去亲自见你，到时候希望你们能够好好聊聊，别拒绝我，这是我最后的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