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儒道
踏上天梯，换了个世界。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幼吾幼，以及人之幼，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 阵阵的儒家经典从天梯之上传来，带着浩然的儒家之气，融入到唐平的万千毛孔，不知不觉间，多年间潜存在心底的黑暗，也在这一瞬间荡平，换之而来的，是一种无上的舒畅感。 “师父，”唐平抬头看着先生，却发现，池留风早已被一团红光包裹，竟是与这天梯化作了一体。 “毋语，放松心神，或观或听。”池留风的声音有些飘荡，“天梯只可走一遍，能有多少机缘，就看你的了。” 言罢，池留风红光一闪，飘身向前，只留下一句：“我在天梯的尽头等你。” 恭敬地一礼，唐平朝着四周看去，师父走后，四周的光景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不再是单调的红色，相反地，红光之中，出现了第一幅图片。 是个跌跌撞撞的顽童，穿着个小衫，正独自的玩耍着，手中两只木棍交叠作争斗状，眉宇间，尽是酣畅之色。 图景转变，顽童到了十几岁的年纪，头上也扎起了发髻，手中捧着一本书，不过眼神间，却朝外面的世界观望着。 第三幅，少年变成青年的模样，一身飘逸的长袍，下巴的胡子长出来了，束手立于山巅，看着大好的河山，心中的宏愿也在瞬间激荡。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青年在天下间开始游历，打算实现心中的抱负，他当过县令，教过幼子，只希望，用自己的点滴去改变世人，以仁义来让世间多些欢乐，多些信任。 无奈何，天地之间，不可抗的事情出现了，先是天降火石，燃掉一方房屋，毁掉一方庄稼，百姓，变作了流民，紧随而来的，是无边的洪水，冲刷着天地，只留下已是中年的他，愤恨中却带着几多的无奈。 他跑到山之巅，海之尾，去求那些得道高人，降凡拯救苍生，阻止洪水，却得到一句话：天地之事，自有轮回，命中注定的事情，我等即便能搭救，也改变不了宿命，不若乎顺天，顺天！ 已是中年的他很是愤慨，不明白，那些得道高人视凡人如蝼蚁，好不容易在世间留下的仁义，也被这一场天灾毁得一干二净，世间，又出现了狡诈，不诚，诸多的恶习由此而生。 中年的他不怨世人，他恨得是那些得道高人，什么轮回，什么宿命！他只愿：所有的人在这一世活得酣畅，少几分勾心斗角。 心中有了执念，中年遁入荒山之中，寻访强大之道，不知是机缘，还是所谓的宿命，百年之后，已是白发苍苍的他，从天地之间飘然降世，带着无尽的希冀，只为那一份仁义！ 百年的时光，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灾后的世界，人们信上了那些得道高人，那些在天灾之后才来布施的高人们！ 明明可以阻截灾难，为何却要等到灾后布施，他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只是在凡夫俗子间，传播着属于他的大道：儒道！ 他大开门庭，传授长生之法，收徒千人，只为让他们，在灾难来临之时，守卫这一片天地。 千余弟子，均是惊艳绝伦之辈，千年之内，竟都跨入了仙道一途，天门开，仙界诸仙笑着迎接他，笑看着这一仙界的新生力量，千仙齐至，这是多么浩瀚的景观，可他心中仍有天下，仍有那一片凡人，决议要留下一百弟子守卫凡世间。 众仙皆怒，上报天帝，此时，成仙的他才知道，仙家是不可留在凡间的，这是轮回的约定，无奈，他只得帮一个弟子私自隐藏了修为，遁于凡间。 百年后，仙界之中的他还在传播着仁义，只不过，仙界道统之多，百年的努力，也不过杯水车薪。与此同时，恶闻传来，那留守凡间的弟子，被天劫斩灭，放在他面前的，还有一张天帝的文书…… 沉寂了千年，他不再问世事，千年后，天降大石，凡间的儒道，收到了祖师的教诲。 于此，图像戛然而止，唐平沉浸的心神，也在瞬间出现了松动，从那故事中挣脱了出来。 “仙家？”唐平自语着，摇了摇头。 再回头看去，不知不觉间，已经踏上了百余阶梯。 回头看看走过的路程，唐平又踏上一层，场景，再度转换。 祖师恶了天帝，凡世间的儒家子弟也不好受，天劫增强，儒家升仙者，寥若无几，千年的时间，儒家早已没了当年的辉煌，不少的求仙者，畏而不入。 儒道弟子疯狂入世，一如当年祖师所做，不再只于暗中守护，和那群面善的得道高人争抢着世人的信任，只求以教化改变世人。 画面转换的极快，如走马观花。 天劫降得越发得频繁了，儒道的第一道天劫，竟是从元婴初成就开始了，而修士的十二重境界中：筑基、开光、融合、心动、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洞虚、大乘、渡劫，元婴境不过是第六重。 修为愈低的儒道修士，也只是变成了教书先生，没有修士的精气神，只凭书本，是难以影响的。 久而久之，儒家，也只是表面的儒家了，元婴之上的高手，寥寥无几…… 光景，在悄然中停止了，唐平依旧在那画面中迟迟不肯出来，双目痴痴地望着光壁，这一呆，便是五个时辰。 唐平内心万千滋味，却不知如何说出，原本，他想和天下，看完这图，一道怪怪的念头从他的心中慢慢升腾：天帝都如此无情，和天下还有个鸟用！如此这般，还不如推翻天帝，霸掉这天下的好。 也就是如此，一陷，却是五个时辰！ “痴儿！该醒了！”如五雷轰顶，唐平只觉得一道金光从自己的脑海中闪过，诸多烦碎的念头在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师父——”看着对面的老者，蓦地，唐平才注意到，自己竟是已经走到天梯的尽头了，而眼前，却是云苍山内的景象。 白玉化作的阶梯从山脚绵延之上，直通山巅，每道阶梯大概一丈长，一尺宽高，这数千米的高度，巧夺天工的嵌入了云苍山中。 除这阶梯，几十座八角形亭密密麻麻分布在阶梯之旁，亭子是红木撑起来的，白玉的栏杆，淡黄的琉璃瓦，亭子的上面挂着匾额，唐平朝最近的一个亭子看去，上面大书两个字：思过！ “白玉山路，名唤扣心路，亭子，叫思过亭，这峰，为望仙峰。”池留风在山峰中恍若出世，“今日先回家告别你的父亲，明日开始，便在这山间修炼。” 言罢，池留风带起唐平，一道红光起，便朝着仙风镇的方向飞去。 风起，唐平有些恍惚，回头看那云苍山，云海依旧，只不过日薄西山，才知道，竟是一天过去了。 …… 池先生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落了下来，静声对唐平说：“除了你父亲，对外便说随我到山中历练即可。明日清晨，你来此处，我带你入山。” 拜别师父，唐平回忆着一天的经历，恍若梦境，他第一次发现，仙家，居然离自己这么近，那废品的绰号，终于要摆脱自己了，斗武大会！我要替父亲找回那逝去的荣耀。 “唐平哥哥，你在这儿啊，”如黄莺婉转，带着几缕惊喜，转出来个绿色的身影，甩着个大长辫子，白皙的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水，眉宇间，带着nongnong的焦虑，那大大的眼睛里，早已是水雾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