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青白双杀
辰玄的内伤当然不可能吸了几口紫烟就他娘跟神仙收东来紫气一样，立马生龙活虎。在沙发上躺得舒服了些，有点昏昏欲睡。 墨青寒出乎意料的坐在辰玄身边，喝了一口水润润嗓子，讲起一个故事来，其实还是语调平缓没有起伏。 说的是让辰玄受了严重内伤的白瞎，所以辰玄听得很用神。 这个人和墨青寒不一样，是个必杀自己的杀手，了解多一些，就可以多一些活命的把握。 这次能得胜击退白瞎，运气成分很大，毕竟墨青寒看了他伤势后，也不禁脸色微变，自语了一句幸好不是黑龙七叠。 墨青寒没事的时候有个小动作，总是右手虚握，食指和中指摩擦敲打，约莫是常年握刀的缘故，离了刀就有些不自在。 他的刀无鞘，睡觉的时候就插在床头柜上，一抬手就能握住，根本无需出鞘，直接杀敌。 辰玄也没见他怎么保养这把无鞘长刀，按理来说常年暴露在外的刀难免蒙尘没了光华，可这把刀光可鉴人，竟是有传说中“一泓秋水”的景象。 墨青寒从这把刀说起，那年他刚出道，是个跟辰玄现在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一次北上行动，正值冬季，冰天雪地中追杀了足足五公里才让那身手不弱的家伙倒在刀下。 墨青寒手中刀满是缺口，随手扔开，就听到一边的山坳里有人呼喝，走近一看，是个头发花白如漫天大雪的老人，在老人面前有一个巨大冰雕，晶莹剔透，里面封着一把长刀，就是这柄刀了。 本来存了杀人灭口心思的墨青寒赶过去的时候，一下子就全身发冷，没了杀心。 老头双手平伸，天降大雪在他双手上空形成一圈雪卷，再看眉目，都有冰渣倒挂。 墨青寒不信鬼神，这一刻却发自内心的恐惧，这恍如电影中法术的一幕，持续了半个多小时，眼前冰雕一层层加固，最外层形成了一层白晕，看不到里面的长刀。 不知道是墨青寒天赋异禀还是老头子油尽灯枯，至今墨青寒也没想出个为什么来。 总而言之，老人醒来之后，见到墨青寒第一句话就问他：“小家伙看了半晌，可想学这本事？” 墨青寒出道入杀手一行，只为杀人赚钱，他除了一身还不错的武术和俊美的皮囊，就一无所有了，既然不愿意做那出卖皮囊的勾当，似乎杀人取财是唯一出路了。 那时候墨青寒还没有“青杀”的大名，在组织里也不是名列前茅的口碑金牌银牌之类，自入行以后，平生最佩服的人和决心以其为目标的就是给予辰玄重创的白瞎，那时候白瞎还不是白瞎，而是白步凡。 所以墨青寒连考虑都欠奉，直接就点头：“想。” 老头子盘膝坐下，示意墨青寒也坐下。 两人对面三尺，相对而坐，老头子闭目无语，墨青寒一开始还没什么，过一会儿屁股下冰雪融化，冻得浑身发抖，嘴唇发紫。 反观老头，身下冰雪竟没有融化分毫，这让有些不耐的墨青寒噤若寒蝉之余，更加崇敬佩服，咬牙坚持。 两人坐了整整两个小时，墨青寒浑身热气都快散尽，陷入雪地，直没至腰，觉得命.根子都缩到体内去了。 老头子总算张眼，轻轻吐出一口气，精神抖擞，看了墨青寒一眼，似乎觉得挺满意，笑了笑，指着眼前的巨大冰球道：“这里面有一把刀，无鞘无名，锋利无比，是我十年前得自龙泉潭，不堪往事也不细说了，我知道你是练刀的，所以这把刀就留给你了，不过要想破开冰球，取出无名刀，就看你的造化了。” 墨青寒唯唯诺诺。 老头子头发眉毛白如雪，脸孔也苍白的很，可偏偏没有橘皮一般的皱纹，所以近距离一看，除去头发和眉毛，似乎就只有四十岁，墨青寒愈发觉得自己撞大运遇到老神仙了。 老头子的来历并没有说给墨青寒知道，只是解释了自己的本事并非魔法仙法，而是魔术，又警告墨青寒这魔术对身体有害，却没有问他在知道真相之后还想不想学。 墨青寒从老头口中得知，他之所以如此老态龙钟，全拜这冰魔术所赐。 墨青寒当时哈哈一笑，“如此神奇魔术，纵然练了只能活到四十岁，值了！” 老头子花了三个小时教导，魔术本就是简简单单的东西，而冰魔术除了道具配方繁复难以记忆和成百上千种不同效果的配比之外，最难的就在于控制。 “等你能用魔术解开冰球，方能算是出师。” 老头说了这句话，闭上眼，有点行将入土的凄然感觉。 墨青寒送了不少人入土，可从来没有这种英雄迟暮偏偏才四十来岁的揪心感觉，一生冷血的他梗咽问道：“敢问老师尊姓大名？可有后事要弟子去办？” 老头没有睁眼，淡淡道：“辰家弃徒而已，师父不收回我的魔术已是天大隆恩，哪里敢提姓名？至于后事？如果你能遇到和你用类似魔术的人，如果这人姓辰，代我护其性命，魔术再厉害，终究不如武术。” 老头说完这句话，气息断绝，身子坐而不倒，只是临死的时候，忽然睁眼，望着南方，望着中原。 墨青寒就地葬了他，老头死后全身僵硬如坚冰，不能动其分毫，就连眼皮都抹不下来。 后来.经过三年勤修苦练，期间只下山去村落置办一些衣服食物，能取巧却不取巧的墨青寒总算借冰雪为刀，破开雪球，拿到了那柄无名刀。 临下山的时候，他翻开雪地，本是要见这个才跟自己说了几句话却把一身本事和最好的刀留给了自己的便宜师傅，但冰雪翻开，老头栩栩如生，和三年前刚死几乎没有分别。 唯一的区别是，衣服已经破烂。 墨青寒三年冰天雪地的生活，心更冷，却伏在尸体上放声大哭，也是今生今世最后一次哭泣。 哭完，扛师父上山，依样画葫芦将其冰封，丢入长白山天池之中，死了，也当葬于与仙最近处。 这个老头在墨青寒心里，与仙人无异。 下山后的墨青寒与三年前判若两人，连续接了几次三年前比他生猛的杀手失败的任务，以百分百的快速完美完成率名动组织，有直追平生无败绩号称“白杀”白步凡的趋势。 之后的一年时间，青杀大名崛起，被誉为“白杀”不出，“青杀”第一。 再半年，组织内青白双杀并列。 又半年，青杀名动世界。 再后来，青杀就有隐隐压过白杀的趋势了。 白杀白步凡成名较早，但年龄却只比墨青寒大三四岁，对于这个杀手界绝对的后起之秀并没有本该有的冷血挑衅打压，反倒在这两年中和他一同出过几次任务，两人相互佩服，交情不浅。 墨青寒得了无名刀，加上几番生死大战，刀法大进，就算抛开无人知晓的魔术不说，也跟白步凡相差不远。他每出任务，必定大大小小用一次魔术，这种让人惊吓到无力反抗的感觉，几乎让他上瘾。 变故在一次和白步凡共同出任务的时候发生，当时白步凡黑龙七叠已经大成，与一个英国剑术高手交手。 而墨青寒轻松击杀剑术高手保护的主子后，见白步凡还没拿下，琢磨着他还没见过自己魔术的厉害之处，如今对冰魔术的控制更加出神入化了，也就不怕暴露，准备让好兄弟震惊一下。 那英国剑术高手可不是奥运会上击剑的花架子，练就的却也不是杀人剑，而是救人剑，做保镖最善防守，如果墨青寒和白步凡不是两人同时出动，还真可能因耽搁时间而阴沟里翻船。 白步凡久战不下，其实倒也不是武术上输了给他，而是向来以任务为重，知道墨青寒定会得手，就准备拿这个不容易碰上的高手练练枪。见到墨青寒出现，知道大局已定，准备用出还没人前用过的黑龙七叠，存着和墨青寒一样的心思，让好兄弟震惊一下。 可就在这时候，古典雅致的房间中忽然温度下降，英国剑客身子猛然一滞，本能抵挡的一枪穿胸而入，隐约间一丝冰晶蔓延到黑枪上。 白步凡心中大吃一惊，见到墨青寒离开英国剑客两米多，手中一道rou眼可见的冰雾连着被穿胸而过的英俊剑客。 墨青寒拍拍手，笑道：“轻松解决。” 白步凡盯着他呆立半晌，拂袖而去。 留下墨青寒模不着头脑，以为他怪自己出手相助。对杀手而言，背后偷袭啥的，根本就是屁大的事，他才不信白步凡会拿这种小人帽子来扣自己。 哪知道回去之后，白步凡对墨青寒不理不睬，一次庆功宴上，白步凡酒醉之后横冲直撞找到墨青寒，大骂他邪门歪道，骂他这些年身体状况日益下降，骂他好好的刀法不用却用伤身体的妖术。 其实清醒的墨青寒知道白步凡骂他，是因为担心他，这几年他虽然都没有泄露自己的魔术秘密，可身体变化太过明显，白步凡早就旁敲侧击希望查出点原因，这次一出手，那寒冷的气息和自身体温下降一下就合拍了，白步凡咋会想不到？ 可越清醒，越愤怒，对墨青寒来说，白步凡骂他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骂他的魔术是邪门歪道是妖术，那个跟他说了几句话的便宜师父临死传下来的东西，绝对不能被侮辱！ 一个酒后乱言无所顾忌，一个触动心神勃然大怒。 那一日两人争执不下，一持黑龙枪，一cao无名刀，众目睽睽之下，对决于庆功宴长桌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