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甘阳的变化
甘阳感觉自己要疯了，他的目光满是怒火，他的灵魂如坠冰窟。 那蓝色冰晶美丽异常，如同一个透明的水晶，能从外面能够清晰的看到里面被冰封之人的表情。 甘阳可以看到静怡那双眼睛中的慈祥，不舍，担忧……还有，来自瞳孔深处的空洞。 “娘死了……不！” 甘阳用尽全力扭动自己的身体，身子中隐藏的潜力完全爆发出来。但是，四周的空气却是异常粘稠，极具韧性，任由甘阳如何挣扎，也仅仅是稍稍能动一下身体，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得。 甘阳的面孔，变得扭曲，狰狞，就好像一头狼。 甘阳的耳边，仿佛又回荡起了娘亲那慈祥而好听的声音。 “阳儿，你要多吃一些，来，娘喂你……多吃饭可以长高，长成像你爹那样的大个子……” “阳儿，你都十岁了，还怕黑呀？好吧，好吧，今晚娘陪你睡，给你讲故事……” “阳儿，不要气馁，学武功是循序渐进的，要慢慢来。先把娘给你熬的雪莲汤喝了………” “阳儿，你又出去打架斗狠了？这样可不好，其实做人嘛，应该和和气气的，这样才可以交到朋友，才有人愿你和你在一起……你打架的时候受伤了吗……没有受伤就好，真是担心死我了……” ……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甘阳的心间，那张熟悉而慈祥的面孔，还有那一句句百听不厌的叮嘱，在甘阳的脑海中不断的旋转着，飞舞着，最终破裂，化为碎片，凝成眼前的冰晶。 虽然不敢相信，但是甘阳心中明白，娘亲去了，从那蓝色冰晶刺骨的温度中可以知道，从静怡眼眸深处的空洞中可以看出。 受到甘青云的影响，甘阳是一个硬汉子。一直坚信男子汉流血不流泪。甘虎死的时候，甘阳异常悲伤，但是没有流泪；甘烈死的时候，甘阳心如刀绞，但是仍旧没有流泪。 可是，静怡的死亡，却触动了甘阳心中最柔软的神经，大滴大滴的泪水，从甘阳的眼中无声流出，散落空中。 开始，甘阳的泪水很清澈，然后，慢慢变得浑浊，到了现在，居然变成了血红色。 这，是血泪！ 甘阳心若死灰，在静怡死去的那一刻，甘阳的心也即将死去。从小到大，静怡给予甘阳无微不至的关怀，但是甘阳扪心自问，还没有回报过什么。 悔恨，无奈，痛苦将甘阳紧紧包围，压迫的他喘不过起来。甘阳的心脏，跳动的越来越缓慢，甘阳的体温，也越来越冷。 甘阳快要死了，因为他的心已经死了。一个人若是心死，那么无论他体内的生机多么庞大，也会快速的枯萎。 “咔嚓……” 就在这时，阵阵破碎声传来，由最初的轻微，逐渐变得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浓烈。 天玄子本来要转身离去，在他看来，甘家的人已经全部灭亡。可是现在听到这声音，顿时有些惊讶的轻咦一声，转过头去。 原本冰封甘青云的冰晶，上面已经满是裂痕，甘青云怒目圆睁，脸色潮冲，大量的红色气体在他的体表环绕，快速的冲击四周的束缚。 “轰！” 甘青云用尽全身力气，双臂缠绕万千红光，猛的朝着四周的蓝色冰晶推去。 在甘青云这股强大的力道之下，蓝色冰晶轰然炸开，甘青云脱困而出！ …… 此时，甘阳的神智朦朦胧胧，已经变得越来越不清晰，隐约间，他仿佛看到娘亲就在自己身边，陪自己说话，对自己微笑，那双温暖的手掌，轻轻抚摸着自己的额头。 甘阳轻轻呢喃着：“娘……” 就在这时，一声大喝在甘阳的脑海中回荡：“阳儿！醒来！” 甘阳仍旧沉浸那双温暖手掌的抚摸之中，对于这句大喝，却是没有注意。 又是一声大喝在甘阳的脑海中响起，不过比刚才那一句要急切许多：“阳儿！你娘亲死了！是被天玄子那妖道杀死的！难道你不想要报仇吗！就这么堕入轮回你甘心吗！” “死了……娘亲死了？” 甘阳一个激灵，看到仅在咫尺静怡那慈祥的面庞，脑海中那一幕幕被封印的记忆全部浮现出来。 天玄子……蓝色冰晶……娘亲…… 甘阳幡然醒悟，眼前静怡那慈祥的微笑渐渐远去，甘阳的神智恢复清明，一股滔天的恨意在他的心中蔓延。 娘亲，已经死了！而凶手，正是这天玄子！是他，杀死了自己在这个世上最尊重，最爱的人！ 甘阳猛的睁开双眼，杀机冲天，怒喝道：“天玄子！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若是今天我不死，日后定会扒你皮！抽你筋！喝你血！碎你骨！让你受十八层地狱之苦！” 饶是天玄子心志坚定，但是看到甘阳眸子中那浓烈的嗜血以及滔天的恨意，也有一股不妙的感觉，冷笑道：“好，既然如此，我便灭你魂魄，让你连鬼都做不成！” “妖道！总有一天你会受到我甘家的报复！” 甘青云心中在滴血，原本甘家热闹异常，团团圆圆，但是现在，只剩下自己与甘阳二人，这一切，都是拜这天玄子所赐！ 天玄子冷冷道：“都是死人，如何报复？” 天玄子伸出右手食指，指向甘阳。顿时空中突兀的出现一道蓝色光柱，瞬间就来到甘阳身边。 那刺骨的冰冷，席卷而来，发自灵魂的危机，让甘阳有一种必死无疑的感觉。 但是就在这时，大量的红芒将甘阳的身子快速的包裹住，蓝色光柱仅仅前进了半米，就被红芒溶解。 解救甘阳的，正是甘青云，此时，从他体内涌出大量的红芒，这些罡气在甘阳的体表快速环绕着，压缩着，最终居然形成一个红色大茧。将甘阳包围的密不透风。 “阳儿，这天玄子本领高超，为父不是他的对手，以后为我甘家报仇的担子，就落在你身上了，记住，今日，你的娘亲，你的爹爹，你的亲人，都被天玄子杀死！你永远不要忘记这血海深仇！” 甘青云那悲凉的声音，在甘阳的脑海中回荡。在甘阳的记忆中，甘青云是一个很豪爽的人，经常哈哈大笑，他的声音从来没有这样伤感过，看来，这次甘青云是真的无能为力。 “走！” 甘青云一声大喝，把全部的力气与精力都凝聚在自己的手掌之上，猛的推动环绕在甘阳周边的血色大茧。 轰！ 这血色大茧如同一支离弦的弓箭，在空中划过一抹红色流光，快速的远去。这血色大茧，不仅仅有保护甘阳的功能，更可以化为前进的动力，速度奇快无比。 甘青云望着消失在天际的红色大茧，心中略微安心。又想到死去的妻子，子女，滔天的怒火从甘青云的心中涌出，这让他一直压制的伤势发作，张嘴喷出一大口鲜血，死死的看着天玄子，“妖道，你不得好死！” 天玄子冷笑连连，“冰封之术！” 一道水幕，再次在甘青云的周围凝固，组成一个冰块。 甘青云无声叹息，明白自己要死了。 这蓝色冰晶十分厉害，寒气逼人，冰冷程度是普通冰块的数十倍，普通人紧紧被包裹片刻心脏就停止跳动。甘青云身体远超常人，但是也费尽全力才挣脱出来。不过那冰冷的寒气已经深入骨髓，甘青云受伤颇重。而且，刚才为了给甘阳谋得一条生路，甘青云又将自己的全部罡气送给甘阳，现在的战力与哪怕是比起禁卫军统领金城也有所不如。 瞬间，蓝色冰晶形成，甘青云被冰封在内。表情愤怒，肌rou喷张，但是一双眼睛却直直的注视着天际，里面蕴含着希冀。 天玄子微微一笑，自语道：“你希望你儿子能够给你甘家报仇吗？放心，我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我已经在他身上做了印记，只要是他在我千里之内，我就会觉察到。” 天玄子一步步朝着虚空踏去，身影在空中几个连闪，快速的消失在天际。 三百里之外，一处小树林上空。 一个血红色的大茧如同流星一般降落，轰隆一声之后，地面上砸出一个圆形深坑，那血红色的大茧安静的躺在深坑之中一动不动。 片刻之后，一道青色的人影突然出现在血色大茧的上空，冷冷笑道：“我说过，你逃不掉的。这罡气需要极长一段时间才能自行消散，想来你是挣脱不出来的，那就让我助你一臂之力！” 天玄子目露寒芒，一个极度凝聚的蓝色光球在他的手心中快速的旋转着。阵阵冰冷的寒气从天玄子身上散开，周围的草木都凝上一层冰霜。 突然，那深坑中的血色大茧多出一道裂缝。 “咔嚓嚓……” 裂缝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随后走出一个人影，此人正是甘阳。 天玄子诧异，暗道：“以这甘阳区区三脚猫功夫，怎么能够将先天高手的罡气撕裂？” 此时的甘阳，黑发狂舞，无风自动，脸色平淡，无悲无喜，一双眼睛微微闭着，一步一步的朝着天玄子走来。 “不对！” 天玄子心中生出一丝警惕，此时的甘阳，很是不对头，虽然容貌没有变化，但是气质却是与之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就在天玄子犹豫之际，甘阳突然睁开眼睛，一道动人心魄的目光从他的眼中射出。 “这……这是什么目光！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眸！” 天玄子心中的惊骇欲绝，猛的后退一大步，张嘴喷出一口鲜血，脸色惨白。 甘阳的双眸，如同高高在上的苍天，那一双眼睛，仿佛执掌了天罚，轮回，有一种俯视众生，天下苍生皆为蝼蚁的感觉。 甘阳的双眼，实在是太过诡异，刚才天玄子仅仅是看了一眼，就险些心神失守，如同大海中的一叶孤舟，随时都有覆灭的可能。 甘阳神色冷漠，淡淡道：“离开，或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