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狭路相逢必有缘
回到草庐已是入幕夜之时，银辉洒满山川，与流水辉映，花豹的眼睛在夜里闪着红光，它卧倒在草庐外，灵敏的竖起耳朵观察着四周。草庐里点着的蜡烛随着夜里吹过的些许风，摇动起来。 “灵芝，来，到爹爹这里来。”孔明在烛光下，对着坐在塌上发呆的灵芝说道。 灵芝小跑了几步就跳进了孔明的怀里，好动的两只小手玩起孔明的胡须，打着圈，你个死老头，是不是要把我往什么道观里送？我还不趁现在拔掉你的几根须子，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哎哟，我的小祖宗，别整爹了。”孔明连忙收回被拽在手中的剩余不多的须子。 “哼！谁让你准备把我送走的？” 孔明抿着嘴，他知道这个女儿聪明的紧，但是不过多久他可能就要出山的，若是将这孩子卷入战场，那是万万不能的。 “灵芝，听爹的话，乖乖的，爹以后会常去看你的，好不好？” 灵芝撇过头，笑什么的嘀咕道，“好什么好...和一群臭道士在一起，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和我们家元宝玩。” 不过，孔明压根没听到灵芝说什么，笑着将手里的狐裘递给灵芝，灵芝用手不摸，惊讶不已，“爹爹，这是...” “灵芝以前不是闹着说怕冷么？爹爹前几天就和你州平伯伯，一起抓了一两只狐狸，给你做的狐裘，爹爹手工也不好，所以让你娘给缝的。”灵芝把话听在耳朵里，手中摸着软绵绵的狐裘，这可是白狐的皮毛，莫说是一只，也要寻个一年半载，这件狐裘大氅，不知道费了爹爹多少时日，且不说这狐臊味居然一点都没有... “爹爹...” “是不是很感动？”看着一脸自恋的孔明，灵芝有些不服，为什么自己会感动，我本应该是个无情无义之人... 灵芝接过狐裘嘟起嘴巴，“哼，别以为一件狐裘就把我给收买了，你若是以后不去看我，我就找爹爹去！”说完，抱着狐裘跑出了草庐。这是人间的亲情吧，心中似有似无无法割舍，但是灵芝心中总是告诉自己，千万不可留恋凡尘，否则成仙之路功亏一篑！ 灵芝摸着雪白的狐裘，竟落下了一滴泪水，她轻抚着脸庞上那点湿润，指尖上的清水，“这是什么？” “是泪。”一声苍老的声音回荡在林中。 “谁！”灵芝警觉的看着四周，却没有发现什么人。 “仙子，莫慌，我乃此地山神。”话音刚落，从大树中走出一个老者，他的眉须和腮须托在黄土之上，犹如连根而起生长的一般，摇晃着肥大的肚子，一步一步的向灵芝走去。 “山神？你说这是眼泪？可是神仙是不会流泪的。”我看着手中一滴透亮的水珠说道，无所谓的说道，即便我变成了人，但是我身为仙的身份是不会改变的，一挥手将那滴泪渗入黄土中。 “神仙是不会流泪，但是人会流泪。”老山神意味深长的看着灵芝，眼神中别有意味的看着她，又缓缓开口，“人类有七情六欲，有悲欢离合，有贪嗔痴，有温暖，有悲剧，有苦寒，有富贵...” “行了行了，你老了还这么罗嗦，这人间有什么好玩的，无趣，真无趣！”说罢，灵芝摇晃着脑袋沿着路走回了草庐。 山神轻轻一挑手，那滴落在土地中的泪水，飞入他的手中，那颗晶莹剔透的泪珠在月光下闪闪发光。他掩须一笑，“老夫暂且帮你收着，你来日定然会找老夫要回的。”说罢，隐入树中。 *** 几天之后。 清早的露珠打湿了灵芝的墨黑的发丝挽起的花苞，她远远的坐在马车上，掀起珠帘看着越来越远的父母，肩上的狐裘还是暖和的。 马车走了不远，蹲在一旁的元宝开始急躁起来，一会儿就逃出了马车。灵芝让车夫将马车停了下来，下车去看，原来元宝是闻到了那三个人的气息。 远处三人步行而来，带着斗笠，肩负白雪，看来是走了许久的山路，那张飞脸色似乎比昨天好了许多。 “大哥，你为什么非要上山找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孔明？何须如此，待我帮大哥将他绑回来不就好了？！”张飞手持丈八蛇矛，大敞双臂，倒是十分豪放的样子。 “翼德，不得鲁莽。” “三弟，你就听大哥的吧，若是那人无能无德，大哥还有我们两兄弟。”一直默不作声的关羽才淡淡的说出一句话，张飞愣是不知道说什么，只好鼻子出气一番，不再做声。 突然，张飞撇向远处时，突然双眼一亮，捋起袖子大笑道，“该死的畜生，前些日子让你跑了，今天看你还往哪跑？” 元宝似乎听见了张飞说的话，猛的往灵芝身边跑去，那张飞伸手敏捷，大掌一挥，眼看就要抓住元宝，不想，一只小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拎起它的尾巴，总算是让它逃出生天。 “咦，黑脸伯伯，正巧啊！”灵芝嬉皮笑脸的对张飞说道，气得张飞眉毛都快竖起来了。 “臭丫头！看老子今天不教训你，你是不会学乖的...”说着伸出树桩一般粗壮的黑手臂向灵芝追去，灵芝见状连忙往回跑。如若现在高处有人观看，那么看着的风景就是一个黑黝黝的大汉追着一个半大的女孩，绕着马车疯狂的跑着。刘备和关羽满脸的黑线看着眼前的一切。 快没气了，这个张飞还真是个死脑筋，跑了这么多圈，他不喘，我都没体了。灵芝一边想，一边刹住脚步一只手张开大掌对张飞说道，“停停停停...我不行，休息一下...” 张飞气得眼睛睁的像核桃一般大，“休息一下？你说休息就休息，老子不是很没面子？” “喂，你不要学我说话，我是有个性的！”灵芝喘着气，还不忘和张飞顶一句嘴。 “老子要学你个小丫头片子说话？老子上战场的时候，你都还不知道躲在哪里玩泥巴！” “想当年,我可是天...天...”不能说，我要是说我是天庭的药仙，说了也没人信，他们别以为我是神经病就好了。灵芝心想还是不说好了。 没想到这张飞还泛起孩子心性，神器的说道，“天？你天什么天？还不是躲在角落玩泥巴的小鬼！” “没什么。”灵芝傲气头不去看张飞骄傲的嘴脸，却听张飞大笑，“哼，说不出来了吧...” “翼德，闹够了没有？”终于在两人停下之后，一声稳重且醇厚的男音略带笑意的问道。 张飞被这一叫唤，才知道，自己怎么和一个小女孩闹起来了，若是耽误了大哥的事，可就糟了。 刘备走上前，看着小个子的灵芝说道，“上次还未多谢小姑娘给的药方，我这弟弟吃了几次，气色都好了。” “他又不是生病，是有气出不来，平日嗜酒好斗的结果...况且...”况且这我给的可不是什么药方，不过是泻药而已...灵芝心里偷笑，却没有注意到三人看见她猥琐的笑容，有些不知所以然。 “对了，为什么姑娘前些天知道卧龙先生不在家，我等到了茅庐才知道，原来卧龙先生出门去了。”刘备彬彬有礼，倒是赢得了灵芝心里的印象分。 “什么卧龙卧龙，我爹爹有名字的，上回我说了我爹爹不在家，你们偏不信，执意要去，我可没办法。”灵芝摊开手摇了摇头，一副“不听仙女言，吃亏在眼前”的样子，倒是惹得刘备笑了起来。 这刘备确实是一副儒生面孔，看上去也不像会武功的人，若是说政客的话，为何来找爹爹？ “小丫头，今天老子再问你，你那什么卧龙爹爹可在家？”张飞就是一个粗人，一听这小丫头说话就来劲，就又问上了一句。 灵芝瞥了张飞一眼说，“你们既然都来了，为什么不自己去看看？我若是说不在，你们就不去了？” “臭丫头，真没礼貌，我看你爹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害我大哥三番四次来找，还摆什么神气？” “你才不是好东西呢！我爹爹的智慧是无人能及的，他早就知道你们昨日会去找他，所以才约了州平伯伯出去了...”糟了，一时情急居然说了出来... “好个狗屁卧龙，分明是在耍老子，看老子今天去不把他家都给夷平了！大哥，二哥，我们走！若是今日再见不到那个什么狗屁卧龙，老子就一把火烧了他的家，绑也把他绑给大哥！”说罢，拿起丈八蛇矛就气冲冲的往山上走去。 “翼德！你怎可这般鲁莽！”刘备似乎生气了，大怒一声，那张飞不敢再往前，转过头倒是有些委屈的问道，“哥哥，再不走，那卧龙又出去，我们还要来多少回啊！？” 刘备想想，这三弟说的也未必有错，今日时辰尚早，那卧龙先生应该还未出门，若再和这丫头胡搅蛮缠下去，怕是卧龙先生又走了。想着，便于灵芝告别了几句，和关羽往山上走去。 “三位伯伯，等一下。” “你这丫头，又有什么事？老子赶时间！”张飞早就走了一段，远处还能听见灵芝说的话，吓的灵芝还以为他顺风耳复生，那以后不是不敢说他的坏话？ 灵芝嘟起小嘴，甚是不服气，她垂着眸子看着手中的元宝，若是她去了乘烟观，这元宝自己也来不及照看，不能吃rou，不能玩耍，倒不如让它去战场上驰骋一番，毕竟它不是凡间一般的畜生... “小姑娘，你若有什么事，就和我说吧，让我大哥和三弟先山上去找卧龙先生。”关羽向刘备点了点，见得刘备允许，才对灵芝说道。 关羽长须飘飘，面色红润，五官正气十足，刚才在一边比较沉默。虽然看他脸上没有什么笑容，乍一看简直就是面瘫脸，但也不至于像张飞那么鲁莽。 灵芝点了点头不舍的看着手中的元宝，“这位伯伯，我爹爹送我去乘烟观，我怕我家元宝没有人照看，虽然黑脸伯伯比较凶，但是灵芝知道，你们都是好人，我想你们以后可不可以帮我照看它，来日，我定会下山去寻...不知可不可以？” 关羽听了有些为难，“我和大哥三弟都是粗人，照顾这等畜生的事，怕有什么不周，有什么闪失可就不好了。” “伯伯不用为难，元宝很乖得，你们只要给它一个窝，给他rou吃就好了，而且，元宝很讲义气，很聪明的...”灵芝说的泪眼汪汪，它怀里的元宝，探着小脑袋看着自己这个装可怜的主人...无奈挣脱主人的怀抱，拉着关羽的长须死死不放。 灵芝眯着眼睛心里暗骂：你这只没良心的豹子，我给你找了一户好人家，你居然这么快就投.怀.送.抱... 没想到，这只元宝完全无视灵芝嗔眉瞪眼打了一个哈欠，居然吊在关羽漂亮的胡须上睡着了，关羽无奈用手拎起它的后劲皮毛，塞进怀里。 “小姑娘，既然如此，关羽就暂且养着它，等小姑娘长大了来取便是，这样可好？” “好！一言为定！对了，可别让黑脸伯伯欺负了元宝！”最后一句是灵芝突然想到的，那元宝一听‘黑脸伯伯’四个字，浑身一抖，钻出一个小脑袋，看了看四周，没看到张飞，才松了一口气钻回了关羽的怀里。 得到了关羽的肯定，灵芝又上了马车离开了。关羽怀中的元宝这是才探出头去，看着那辆马车渐行渐远，直到看不见影子，才将身体缩回关羽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