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花灯节
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普通小镇居民或许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富贵漂亮的人，许是被那通身的富贵气派给摄住了，一时间周围变得极静极静，连呼吸都轻起轻放，不敢有半分惊扰！ 机会！ 刚刚还动作慢腾腾的乞儿眼中一道亮光闪过。趁众人注意力都在马车上的时候，眼疾手快得将双手迅速探向案板，并一手拿了一个热腾腾的包子急急放入怀中里衣内，动作快得让摊主来不及反应。当然，这也是男人几乎全部心神被马车上的美人给吸引住的缘故。 得手了！ 饶是乞儿再如何早慧，但也毕竟只是一个六岁的小孩儿，直到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怀里的那股温热才终于放下心。随即意识到今天终于不用再饿肚子了，就打心眼儿里笑了起来。 一双大眼乐得眯成了一条缝，脚下却没闲着，迅速猫着腰后退，很快便无声无迹地湮没在了人群后的黑暗角落里。 只剩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自黑暗里贼兮兮地向外打量。 先是看见了那满脸煞气的黑衣护卫队与华贵的宝马香车，再是瞅见了那温婉的美妇以及娇艳的贵女，眼神紧跟着又滑溜溜地在那织锦绸缎珠饰宝钗上溜了一圈儿，咂了咂嘴，便干脆地收回了目光。 这回是真的完全缩在了阴影中，乐颠颠地摸出了热乎乎的rou包子来啃，也不在意自己一爪便能在包子上留下一道黑印。 正心满意足地吃着几日来的第一顿大餐，却听见一女童音传来，如黄鹂出谷般清脆悦耳。 “娘亲，我们已走了大半年了，还没到长宁城么？”声音从最前面的华贵马车里飘出来。想来，是那漂亮的小女孩儿说的。 “音儿，刚刚娘已问过你王二叔，这里是出云山脚的一个唤作临云镇的小镇，那长宁城是出云山附近数一数二的大城。离这儿马不停蹄都还要近一个月的时间，而我们这次是举家搬往长宁王家本家的，随从东西多，这速度自然就慢下来了。估计还需一个半月才可抵达。”一个温婉却不失贵气的女子声音耐心解答着。应该是那车中妇人了。 好听的声音，比知书姑娘不会差。乞儿美滋滋地咬了一口包子，如是想道。 “唉~好慢~这一路上的丫鬟就没一个有趣解闷儿的，这还要一个多月的日子也忒乏味了些。娘亲，我看这临云镇的规模在附近几十里内应该算大镇了，您再给我招几个解闷儿的婢女嘛~~”女童尾音一转，忽而像身旁妇人撒起了娇来。带着百无聊赖的骄矜与几分孩童的狡黠。 “你这孩子，这一路上伺候你的人还少了么？还不是你太过顽劣任性，把一个个婢女吓得在你面前大气不敢出。” “哎呀娘亲~~我是主她们是仆，主人欺负仆人本就天经地义嘛~谁知道她们胆子那么小~一个二个都木讷得不得了，一点儿都不好玩儿。”女童说至此声音越发刁蛮骄横，音色清脆，由马车远远传出，强横地压盖住满街沉默。 “好了，我们本也是要在此整顿休憩两日的，就顺带再给你招几个小丫鬟解解闷儿吧。”妇人声音依旧温婉，夹杂着无奈的宠溺。 马车悠悠地行驶至不远处小镇最大的酒楼龙门客栈前停下，看样子是要住在这里了。不多时，那些贵客已进入客栈。街上的人群也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通行，继续延续着它本该有的热闹。只是，方才的事情或多或少对这些眼界有限的小镇居民们产生了一定影响。 小乞儿吃完包子，刚心满意足地从角落里走出来，便听见了无数的议论声。 “嗨，听见刚才那贵家夫人说的了么？她们好像是要去长宁城，是长宁王家的人啊！”只听一头戴方巾的蓝衣青年感叹道。 “当然听见了，那夫人的声音真是温柔好听的紧呐~也就百花苑的那些个头牌姑娘能有这么好听的声音了。”一个衣衫华丽的青年故作风流地摇了摇折扇说道。 “说你见识浅薄吧。人家一大家贵族岂是几个红楼女子可比的？张二斗，你可知这长宁王家？”另一身黄衫的青年似乎对华衣青年的话颇为不屑。 “哦~莫非你李大仁知道得甚是清楚不成？”华衣青年脸色一变，不客气地回道。 “哼，虽说不上清楚。但不知道长宁王家的人这晋国南州域内怕是不多了吧！”黄衫青年的回复也颇为不客气。 说来晋国是方乾大陆中南部的一个中等国家，方乾大陆据说极大，有好游历者认准一个方向游了一辈子，也不知其尽头。 在这片大陆上，晋国这样的中等国家不知几何，只是这小镇居民有的一辈子都在这儿呆着，当然也不能理解其实晋国地域虽有方圆百万公里之广，但放在广阔的世间，也不过沧海一粟罢了。只是在普通老百姓眼中，这已是一辈子都走不完了的。 而晋国分为九州，南部南州算是九州中较大的一个了，方圆约计有数十万公里。 出云山脉是南州境内最大的一条山脉，横贯南州东西，其间群山缭绕，层层叠叠，苍翠碧绿。沟谷山壑，有的雄伟壮阔，有的秀丽玲珑。有的云雾缭绕，仿若仙境。有的险峰迭起，奇骏孤寒。 临云镇正是位于出云山脉北面西部山脚的一个小镇。这样的小镇与出云山脉的规模比起来就好像一粒rou眼几乎看不见的细沙子和一条巨龙的差别甚至更大。至于长宁城，却是出云山脉北面中部附近一个颇大的城了，光城池占地面积就有方圆千里之广。 “李兄说的是。”一开始发问的蓝衣青年接道，“这长宁王家在南州内还真是鼎鼎大名的世家大族啊！他本家就在长宁城内，据说传承已有上千年，经久不衰，如今开枝散叶，不管是商业，军事，甚至官府上，都有他王家的人。可以这么说，整个晋国南州，有三分之一是他王家的地盘与势力。这另外三分之二嘛分别是另外两个世家大族月家与公孙家的。”蓝衣青年说着不由露出了神往的神色。“我也姓王，说不定祖上多少代以前也是长宁王家的一支偏系呢。”嫡系他是想都不敢想，这些世家大族的嫡系又怎会任由他流落在外。 “哈哈，王兄你就做这白日美梦吧。”华衣青年听至此不由嗤笑出声，“原来这长宁王家还有这样一番来头，若是能出身在此等家族，岂不是能坐拥各色美人，真是人间一大乐事啊。”说着，他羡艳地用折扇敲了敲手心。 “你这脑子里除了这些风月之事就没有别的了，所以才会连这等寻常之事都不知道。”黄衫青年似乎和华衣青年极不对盘，话语间毫不客气。 “你－－－－”华衣青年面色骤变，刚想开口反驳，却又被李姓青年不客气地打断。 “那贵夫人怕是王家在外的一支偏系。这三大世家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每十年都会召集南州各地的偏系带着公子小姐们相聚本家一趟，也不嫌麻烦。”说至此，黄衫青年话语间又颇为不解。 “人家世家大族行事又岂是你我能明白的？张兄，李兄，难得今日得见这等贵人，你们俩又何必在这里互相置气呢？咱们一同去龙门客栈对面的酒楼五宝阁喝一杯如何？二楼视野开阔，风景独好啊。说不定……”王姓青年说至后面，语意顿时暧昧不明起来。 听得此话，华衣青年双眼一亮，这才面色稍霁，“还是王兄有情识趣。” “也罢，难得得遇此等贵人，我们便去那五宝阁坐坐也好。”黄衫青年似是对此等地位之人十分仰慕，对于王姓青年的提议也是欣然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