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树下（3）
千年前，古葬国，七里雪。 说起古葬国度，在当时却乎可以说是无人不知。古葬国度横跨七界和十方幻境，是沟通十方幻境和七界的一个永恒的桥梁。虽然称作国度，可是古葬国的实际面积不过人间一座城的大小，可是那莽荒地带都是压缩于时空中的，它真实的面积大到无法想象。传说可以媲美整个人间。 古葬国本是一片无人可知的莽荒地带，不知多少年前，天地间第一位超脱者玄芒打开了亿年的禁锢，因为那土地都是骇人的深黑色，像是恐怖和死亡的源泉，从而命名为古葬国。本来由七界到神秘的十方幻境仅有几人能够做到。古葬国创立之时，十方幻境和七界也就彻底的连接了起来，虽然能自由穿梭的人还是不多，可十方幻境也没有了从前那么的凄凉和孤独。 对了，古葬国还有一个美丽的雄浑的名字，叫做九域蛮荒，那是一位远行僧人来到古葬之后忽然感悟大道，手擎天幕，天上竟出现了一个大大的‘九’字。那人便是十方幻境禅境之主离若水，由此古葬国也被称作九域，而国度之中也从无尽的世界中分出了九个世界。每一个代表一种心境的执着。 生，死，痴，念，梦，别，离，忆，苦。 …… 在那古葬国的各地方，都有无数座城池，它们都由各自的人民和国王维持着那平衡。而在古葬国的最深处，是一个被称作百葬之地的无尽深渊，在那里便是通向十方幻境的路。 古葬之地的所有城池都被最深处的都城统治和守护着，而那最深处的城市肩负守护着十方幻境和七界中那近乎唯一的通道的重任。那座城名叫七里雪城，七里雪城主叶飘渺是天苍茫境的圣级高手，只是从来不在世界间露面。 而在七里雪城的前方，还有一座同样美丽而壮阔的城池，那便是闻名古葬的凤凰城。凤凰城的地位有些特殊，因为它排名众城之上，几乎和七里雪城拥有一样的地位。可是凤凰城的每一代圣女都有一个悲惨而光荣的使命，那就是祭祀，为整个古葬国的圣灵真凤凰献出最纯洁的生命，这一重任只有地位最为超凡，最为美丽的少女才可以荣膺。而这就是凤凰城的命运了。 传说真凤凰全名流转凤凰，是宇宙之外九天之外的圣兽，十年来一次宇宙，来一次他们的古葬国带来亿万年前那个古老的绝世大阵所需要的灵气，防止黑暗的侵袭。而这需要大量的能量。 十年之期还有一个月就要来临了。一个美丽不可方物的少女一袭黑发，在如梦幻的月色下默默凝望着，看不出悲喜，也望不出愁思或者是希望。 那个女孩叫做月琉璃，她便是这一次的祭祀圣品。贡献自己力量的少女都叫做司空，她便是一个月后将要飞上九天的美丽的司空了。 司空在凤凰城，在任何城池乃至整个古葬国度都异常受人尊重。不只是虚假的安慰或是一种悲凉的无奈，圣女司空连带着在古葬国地位超凡，许多人都是要恭敬对待的。可是对于那个被选为祭品的人来说，内心究竟是一种光荣还是一种凄凉呢？那些恭维和赞叹的话语，究竟能否听得进去？而那些流泪，拍手的人们，心儿是不是早已麻木？ 或许月琉璃此刻就在如此地想。只是那月亮也是过于凄凉，快要失去它本来灰黑，昏黄的颜色了。与那黑天空沦为了一体。 “琉璃，又来看月亮啊！”就在这时，一个清秀而亮丽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那是一个眉目清秀，英俊而潇洒的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稚气未脱，尘气还在他脸上留藏。 他一袭青衣，手中拿着一把古朴而清雅的剑。 叶飘渺终年在宇宙游荡，传说他早已超脱去到虚无中去。这是他与那个未知的女人唯一的结晶，也是七里雪乃至整个古葬唯一的希望，那个叫做叶明天的男孩。 他的生母就是一个谜，他也是一个谜。 只是这些年来，叶明天的聪慧和无双的悟性却是让人欣慰，他颇有点父亲飘渺成空的天才气概手中的剑还未出鞘，就已经到达了小苍茫境的高度。 只是他的天才在整个古葬国中终究只能排第三，第二是一个叫做风轻涯的男子，第一就是他面前的少女，那个十七岁就斩下了古葬暗影龙魂的绝世天才少女。 只是这样的天才究竟有用吗？终究是要归于尘埃中吧。而一个月之后，她就要迎接自己的宿命了。 …… “月亮有什么好看的呢？永远不如血战沙场来得痛快，既然知道宿命，早就知道它会要到来，不过是迟早的事，看月只能平白地增加内心的哀思，不看也罢！”叶明天亮丽的双眸只是望了那月亮一下，就毫无意义一般地扭开了头。 “可是，明天，你的明天或许还会很灿烂，可是我的明天从我一生下来就已经没有了……我一直在猜测，它是不是飘走了，飘到了那月亮上面，我想要拿回来，才发觉这早已不可能了。”月琉璃摇摇头，目中露出无尽的凄凉。 …… “……琉璃，你想不想挣脱司空的枷锁，获得真正的自由？”过了好一会儿，叶明天忽然淡淡开口，语气超乎年龄的深沉。 “什么？”月琉璃似乎被叶明天这句突兀的话语弄得愣了愣，随后轻轻地笑了笑，摇了摇头，目光有些悲凉，“整个古葬国都是因为那世界的封印才不被邪气吞噬。哪怕我再想自由，也永远不能逃开这一份宿命。这也是我的使命。若是放任不管，黑暗就会袭上古葬国度，与其让别人等死，还不如以我的微小的力量，来拯救大家。” “每十年的司空都是这样的吧。为了一个使命，古葬国可以牺牲掉他们最优秀的女孩，为了讨好那只凤凰……”叶明天的神色有些阴冷，此刻他望着眼前的那一片海。 “明天！”月琉璃皱了皱眉，轻声喝道，打断了叶明天的话，“我们整个古葬国千万年来就是靠着流转神凤的庇佑才得以生存下来的，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的守护神呢？” “哼！守护神……若是它真的是我们的守护神，又为什么要每十年葬送一位‘司空’？所谓的守护，若只是这样的以小换大，还不如不守护的好！”叶明天似乎根本不在意一般，只顾冷冷说道。 “明天！你太不像话了！”月琉璃转过身来，那琉璃般的眸子带着一丝怒气，“真凤大人的尊严怎么能随意咒骂！正是因为无数的司空以身奉献，才换回了真凤大人无尽的力量！若是没有这些力量，我们古葬国迟早会变成黑暗！” 看得出来，对于叶明天的这番‘大逆不道的话语’月琉璃已经真的生气了。 叶明天的双眸也对上了那个带着怒气的寒冰气息的琉璃眸子，终究是背过了身去。 “琉璃……你要相信。终有一天，我们古葬国不需要有人来守护，也不需要所谓祭品的牺牲。我们不能只依赖于别人的力量了，因为我们自己的这双手，才是要真的要拿剑的双手。我们自己的脑子不能成为别人的傀儡和棋子。”叶明天的声音变得异常飘忽起来。 “……”月琉璃没有说话，只是在叶明天转身的那一瞬间，她眸子中的火焰也渐渐平息下来，仿佛只在一念之间强装出来的一般，那里面已经是无尽的忧伤。 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一个声音，只是那黯淡而哀伤的眼眸默默凝望着渐渐走远的青衣少年。 “琉璃，以后不要再看月亮了……如果你决定了，就不要把生命浪费到回忆中去了。一个人啊，他的心是有限的，也是活生生的。记住了。在你有一天再次面对明月的时候，你将会看到这个世上最美的月亮。因为你在用心赏月，而不是用早已奠定的忧伤去看月。琉璃……你要明白，也要看清这世界啊！” 那飘渺而平淡的话语从远方穿里，带来了一片飞舞的绿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