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审问
渺玉在抱着尹柔雪离开后。渺尘的身影从小屋后缓缓转出，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渺尘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推开屋门，看着静静躺在床榻之上的少年，渺尘走上前去，伸手探查了一下他周身的伤势，面色越加凝重。 从怀中取出了一个药瓶，倒出三颗药丸，药丸散发着蒙蒙青光，与之前渺玉手中的一般无二。此刻渺尘将三颗药丸倒入余天忌的口中，同时手中散发出丝丝黑光，屋中的天地灵气随之缓缓集中到了他的手边，又慢慢流入到了余天忌的额头中。 这般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余天忌的脸色逐渐红润起来，眼皮微微跳了跳，竟然缓缓睁开了眼眸。 渺尘见状，缓缓撤去了双手，转身坐到了屋中的一把椅子之上。 余天忌双眼虽然睁开，但在一开始却是一片茫然之色，过了半晌，瞳孔才逐渐聚焦，神智渐渐清醒。他身子微微使劲想要坐起，却发觉除了周身上下一片疼痛外，根本就是动弹不得，只能茫然的望向天花板。 渺尘的声音此刻悠悠传来道：“不要动了，你浑身骨骼几乎全部断了，此刻只能静养。” 余天忌听到师父的声音从边上传来，挣扎着想要转头，但这个简单的动作却也是无法做到，只能张口，声音有着一丝沙哑道：“师父，徒儿不能起来施礼了。对不起。” 渺尘淡淡道：“无妨。比起你惹得大祸，这点事不值得道歉。” 余天忌面上闪过一丝惭愧道：“师父，我之前失去理智，好像对您出手了。” 渺尘冷哼道：“你以为为师说的是这件事吗？” 余天忌一怔，道：“徒儿愚钝，请师父明示。” 渺尘声音忽然一沉道：“你在仙月林与姜博天擅自动手，还将师兄打落山崖，生死不知，你可知罪？你擅闯东面禁地，放出太古魔猿，险些铸成大错，你可知罪！” 余天忌面上冒出涔涔冷汗，低声道：“徒儿知罪了。” 渺尘的声音微微缓和了一些，道：“虽然我知道有些事情并不怪你，但你可知门规戒律是死的，只要冒犯，就难逃罪责。罢了，你先将之前发生了什么告知于我。” 余天忌低声道：“是。” 便将清醒后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渺尘。 渺尘听到他灵魂出窍，看到自己浑身金光，利用弓一箭射杀太古魔猿之时，面上神色为之愕然，一时陷入了沉默。 余天忌说完这些，见渺尘默默无语，便也不敢多言。屋中一时间一片寂静。 过了许久，渺尘看向了余天忌，眼神中颇为复杂，缓缓道：“天忌。” 余天忌低声道：“在。” 渺尘道：“你身上有太多秘密，为师我也无法清晰地说清。但我希望你能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失去自我，你就是你，你不会是任何人，答应为师，不要轻易利用灵魂中的力量，要用自己潜心修习得到的仙术去战斗。” 余天忌心中有些迷惑，但还是道：“徒儿谨记！” 渺尘起身，道：“明天掌门应该会找你和尹柔雪询问事情，你做好准备吧。” 余天忌闻言道：“师父，柔雪她没事吧？” 渺尘略一沉默，道：“她没事。” 余天忌笑道：“这就好了。” 渺尘看了他一眼，随即转身离开了小屋。 次日清晨，余天忌刚刚睁开了双眼，就感到身子一阵剧痛，身子忽上忽下的颇为难受。 眼前不是那个白色的天花板，而是蓝蓝的天空，看起来似乎是有人抬着自己正走在路上。 他不由开口道：“这是哪里？可有人抬着我吗？” 身侧果然有一人开口道：“我们奉掌门之命带你去神弓楼议事。” 余天忌昨天听到师父所言，心中已有准备，故此不再多说。 过了不多时，两个弟子抬着余天忌的担架来到了神弓楼五楼的议事大厅，这里与昨天区别不大，渺玄坐在正手，渺战、渺玉、渺尘三人分坐两旁，四周站着几名掌门弟子，正是那日将余天忌射下山去的几人，尹柔雪则坐在渺玉的身旁。此刻看着身子恢复了不少，已经不需要躺着了。 掌门的几名弟子看着余天忌，眼中犹自愤愤不平，尹柔雪则有些复杂的看着地上的少年。 此刻渺玄缓缓开口道：“余天忌。” 余天忌道：“弟子在。” 渺玄道：“我是掌门渺玄。你如今身体虚弱，本应让你多休息几日。但有些事情干系颇大，还是要尽早弄清，所以不得不叫你前来，你明白吗？” 余天忌道：“弟子明白。” 渺玄点了点头道：“方才我们已经问过了在场的几名弟子，发生了何事也算比较清楚，但仍有几个问题还要问你，你为何要与姜博天私下打斗？” 余天忌道：“那时我刚出关，情绪有些失控，我小时候与柔雪。。。不，尹师妹关系很好，我听墨乘风说姜师兄要去找尹师妹，心中有些不快，便与师兄起了冲突。” 渺玄面色一沉道：“师门规定，禁止私下比斗仙法，你可知道？” 余天忌低声道：“弟子明白。” 渺玄道：“这件事姜博天也有过错，暂且过去。听柔雪说你们掉入东方禁地后，你忽然如同疯魔，与三名年轻的修道人士大打出手，结果魔猿苏醒。柔雪想要拉你离开，你却一掌将她击成重伤，可有此事？” 余天忌茫然道：“我在掉下山后，就失去了意志，等我清醒后，尹师妹就倒在面前了。” 另外的几名掌门弟子怒声道：“什么失去理智，分明就是你故意为之，你性情狠毒。对同门都可以痛下杀手，我们怎能容你！” 渺玄摆手止住几人，道：“此事暂且不论，后来你二人莫名其妙的和魔猿一同进入了另一片空间。最后到底发生了何事？” 余天忌便又将看到神秘男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渺玄听闻之后，与昨日渺尘一般眼中闪过一丝精芒，陷入了沉默。 几名掌门弟子此时再次开口道：“师父，诸位师叔，这余天忌先是打伤姜师兄，害的他毫无还手之力的情况下，被恶徒所害。之后又重伤尹师妹。着实阴毒，还望师父可以秉公执法，为姜师兄报仇！” 见渺玄默默无语，当先一人转头对尹柔雪道：“尹师妹，余天忌伤你之时，可曾有过犹豫吗？” 尹柔雪身子微微一抖，低声道：“他当时眼神冰冷，如同恶魔，简直如同要杀了我一般。” 渺玉心疼的看着尹柔雪，伸手将她的手握在掌中，低声轻叹。 余天忌躺在地上，听到少女所言，眼神忽然变得一片空洞，耳中回荡着少女的话语，再也听不任何声音了。方才诸位掌门弟子诸般恶言，他并不在意，但尹柔雪这短短一句话，却让他感到心似乎沉了下去，一种无法形容的寒冷忽然淹没了他，刺骨的寒意简直比周身的伤痛还要剧烈。 渺玄看了看躺下跪倒的一众弟子，对着余天忌道：“余天忌，你可还有什么话说吗？” 问过之后，却见余天忌没有回应，渺玄微微皱了皱眉，又问了一遍，但余天忌依旧眼睛直直望着天花板，毫无反应。 见此情形，那些跪着的掌门弟子中的一人道：“师父，你看看这余天忌如此目无尊长，犯下如此多的门规仍旧不知悔改，应该将他逐出门去！” 剩下的一众弟子齐声附喝道：“逐出门去！” “哼！” 一身冷哼，却在这时发了出来。随之一个身影缓缓从站起身来，众弟子望去，居然是平日里沉默寡言的渺尘。 此刻渺尘缓缓走到了余天忌的身前，对着渺玄拱手道：“掌门师兄，你若想要将余天忌逐出师门，我自是没有意见。但” 他缓缓脱下身上长袍，道：“徒弟没有教好，是师父的责任，请也将我一同逐出门去吧！” 他既没有为余天忌求情，也没有为他辩护，而是说出了这样的话语，一时间大厅中鸦雀无声。 唯有余天忌的身子忽然动了一下，眼中隐隐浮现出了一丝泪光。 众人齐齐看向渺玄。 渺玄的双眸直直盯着渺尘，渺尘亦是面色平静的回视于他，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集，似有无声的风雷，半晌，二人都没有开口。 渺战看了看渺玉，本想让她开口化解一下，但渺玉却似乎视而不见，她眼角余光扫过渺尘淡然的面容，眉宇间似乎多了一份惆怅。 不知过了多久，渺玄忽然缓缓开口道：“渺尘师弟，你可是在要挟我吗？” 渺尘淡淡道：“不敢。” 渺玄冷冷道：“我还未做决定，你就跑出来说这些话，可是不相信我会秉公处理此事？” 渺尘依旧摇头道：“并非如此。只是掌门师兄门下弟子众多，我渺尘门下只有这一个孩子而已。我若不出来，只怕你们下的弟子，就将我徒弟生吞活剥了。” 渺玄眉头一皱，还未说话，渺战忽然站起身来，咳嗽一声道：“二位师兄，都是为了自家孩子好，干什么这般模样。都消消气，渺尘师兄，快回来坐下。掌门师兄素来行事公允，你莫要必担心。” 一边说着，一边走过来伸手抓住渺尘衣袖，将他缓缓拉回到了座位之上。 渺玄扫了渺尘一眼，而后对着余天忌道：“余天忌，你可承认违背门规，私下打伤同门之罪吗？” 余天忌低声道：“弟子认罪。” 渺玄点了点头道：“念你是初犯，你的师父又如此替你出头，便从轻发落，罚你伤好之后，到西山反省三月，三月内不得回宗，也不许有人给他送饭。” 余天忌道：“多谢掌门师伯。” 一种掌门弟子闻言皆是色变，为首一人道：“师父，姜师兄如此惨死，难道师父不为他做主吗？” 渺玄忽然一拍桌案，面沉如水的看着一众弟子，众弟子忽然全部噤声，低下头去。渺玄缓缓道：“身为掌门弟子，不禁知法犯法，而且技不如人便群起攻之。现在不仅不反省自身，还在这里大言不惭。罚你们回千竹林一人抄写无量经一万遍。面壁思过三月！” 一众弟子见师父当真生气了，都不敢再多言，诺诺连声。 渺玄又看了看尹柔雪，对着渺玉道：“柔雪此次无辜受此牵连，我再次替不争气的徒弟给师妹你们赔不是了。” 渺玉忙起身道：“这也不是师兄的过错。师兄在外辛苦，是我代为掌教时监管不力，怎敢责怪师兄。” 渺玄微微点头道：“师妹这些年也是颇为辛苦，回去以后让柔雪好生休养，如有需要什么药材。”他一直下面的弟子们，道：“让他们几个准备就是。” 渺玉点头谢过。 渺玄看了看诸人，道：“此间事了，各自散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