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厌恶
温言秋是和慕明惠在一个院子的，这时候慕明惠是去佛堂了，只有温言秋在，婉儿被温言秋安顿在一间厢房之中，还有丫头照顾，药都是上好的金疮药，倒没顾忌那些谣传，只一心想让婉儿尽快好。 “婉儿，不必担心，你且悉心养着伤。”慕玥离看着趴在床上动弹不得脸色苍白的婉儿，轻声说道，“红玉现在能帮衬着我。” “那便好。”婉儿立刻明白了慕玥离这话的意思，红玉已经归顺了，可以信任，“听说昨儿锦绣院走水了，秦妈还枉死在烈火之中，尸骨无存，夫人十分难过。” “你的板子总不能白挨。”慕玥离淡淡一句话，“是我没有护好你，但总得让对方还回来。 “小姐，奴婢何德何能……”婉儿挣扎着想从床上翻下来，被慕玥离按住。 “无妨，正好顺手救了香玉。”慕玥离笑了笑，“不过你当日为何急着回府，我让你跟在表哥身边就是怕吴氏要拿你出气。” “奴婢只是想着小姐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所以奴婢就……”婉儿的声音低了下去，“都是奴婢的不是，太冲动了。” 慕玥离拍了拍婉儿的肩，没有让她说下去，只是道：“我要搬去明珠阁了，作伴的是二小姐，大约是不得安生的。你带着伤，我怕到时候周全不了你，我想你在表哥这里将伤养好。” “不。奴婢不碍事儿。”婉儿说道，“在言秋少爷这里，终是、终是不好的，不好听也不方便。” “你听我的。”慕玥离摇摇头，“不好听的已经传出去了，你的身体要紧，二十板，我比你清楚。” 当初以她习武之身，二十板尚且有七八日下不了床，何况是婉儿。 “小姐，奴婢……” “别说了，你好好养着伤，表哥还在外面，我先出去和他说会儿话。”慕玥离说道，替婉儿盖好被子，出了这里间，温言秋正在外面坐着看书，“表哥，多谢你了。” “婉儿原本就是我的丫头，庇护她是应该的。”温言秋放下书卷，笑得温文而雅，“倒是你，听说你要与玉琼姐同住？” “嗯。”慕玥离点点头，“表哥可有什么建议。” 温言秋默了默，然后说了三个字：“避着她。” “听你们提起二jiejie，都像是洪水猛兽。”慕玥离问道，“可有什么缘故？我只听说她出了一次事故。” “具体我也不知晓，确实是有这么一个事故。”温言秋皱了皱眉头，“从此之后，无论她行为多么离奇古怪，或残暴凶狠，舅舅都不责备她半分，全都替她掩盖过去了。” “看来这其中的隐情颇深呢。”慕玥离叹了一句，不仅如此，照温言秋的说法，这慕玉琼即便将她怎么了，慕明德也不会深究了，吴氏当真好算计，能充分利用每一个她可以利用到的人。 “少爷，少爷不好了！”正说着，十三突然冲了进来，“怡红楼那边闹开了，说是上次我绸缎庄卖去的锦缎有问题，好些姑娘身上起了红疹子，要少爷去给个说法啊。” “我并未将绸缎卖给怡红楼过啊？”温言秋站了起来，几分疑惑，“这其中必有误会。” “表哥你快去吧，我和婉儿再说会儿话也该去明珠阁了。”慕玥离立刻说道，“还有，得继续麻烦表哥替我照顾着婉儿了。” “无妨。”温言秋没有多言，带着十三便出门去了。 温言秋前脚刚走，慕玥离还没来得及进去跟婉儿道别，另外一个人倒是一身煞气的来了。 “慕玥离，你在这里做什么？”说话的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妇人，一身素服，样貌平平，手中拿着一串佛珠，她身边跟着两个丫头，此时都站在这门口，“来带走你的丫头婉儿？” 慕玥离楞了一瞬，很快醒悟这是谁了，这便是温言秋的母亲，慕明惠。婉儿说过，慕明惠并不喜欢她。 “姑姑安好。”慕玥离规规矩矩的行礼，慕明惠在慕家地位是超然的，虽然从婆家住回娘家的，一般是不招人待见，但慕明惠却不同。 慕明德出生的时候，算命大师便说，慕明惠是慕明德命中福星。有慕明惠在，慕明德便一切畅通，若慕明惠离开，慕明德的命运会十分坎坷。 慕明德用了四十几年来证明了大师说的话，他对此十分信服，所以对慕明惠恭敬有加，可以说慕明惠是整个相府中，唯一可以教训慕明德的人。 “嗯。”慕明惠只是从鼻子中哼了一声，“婉儿还在吗？你什么时候带走她？既然言秋将她送给你了，便是你的丫头，怎可住在我的院中？” “婉儿伤重，不方便移动。且我现在尚没有安顿下来，还望姑姑开恩，让婉儿修养几日。”慕玥离为婉儿争取道，“姑姑，婉儿是个懂事的好丫头，希望姑姑能……” “闭嘴。”慕明惠已经不耐烦的打断了慕玥离，“我说了，婉儿是你的丫头，现在养在我院中成何体统，到底只是一个丫头而已。言秋不懂规矩，惹了风言风语，我这个做母亲总得替他警醒着。” 慕玥离说不出话来，慕明惠说得也是道理，婉儿在这里，对她和温言秋的名声都不好，但是怎么说都是婉儿的身体为重。 想到吴氏，想到明珠阁，想到紫罗，想到慕玉琼，慕玥离便觉得心中隐隐的不安，实在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她能否保护好婉儿。 “慕玥离，你别太自私了。”慕明惠见慕玥离不说话，声音越发严厉了，“言秋平日护着你，照顾着你，我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但这件事情，你有没有考虑过言秋的处境，好歹为他人着想一下！” 慕玥离被问得哑口无言，从一开始她便将温言秋当成可以利用的对象，对他的考虑真的很少，甚至比婉儿还少，慕明惠如此数落之下，她的心里倒是生出几分愧疚了。 “姑奶奶，这两日承蒙您和言秋少爷的照顾，婉儿感激不尽。”婉儿不知何时挣扎着从房中走了出来，脸色苍白，额头都是细细密密的汗水，“小姐，带婉儿回去吧。” 慕玥离伸手扶住了婉儿，慕明惠依旧一脸冷漠：“那些金创不要拿走了，那都是皇上赐给明德，明德分给我们的，没得给个丫头用。” 好一个慕明惠，温言秋那样宽厚温和，慕明惠怎的这样尖酸刻薄，慕玥离咬紧了唇，既然对方如此，她又何必恳求，看了身边同样是一脸坚决要离开的婉儿，低声道：“婉儿，我背你回去。” “小姐，奴婢岂敢。” “天已经黑了，捡着小路走，没事。”慕玥离咬了咬牙齿，半蹲下身子，“这是我的命令，上来。” 婉儿拗不过，也实在是无力站着，便让慕玥离背了。 看着慕玥离背着婉儿离开之后，慕明惠才叹了口气：“慕玥离倒和我想象中的大不一样了，婉儿还算跟了个好主子。” “只怕八小姐会记恨上姑奶奶你啊。”旁边的丫头说道。 “她记恨我，总比吴氏对付我轻松。”慕明惠拨动着手中的佛珠，“都以为我在相府中多地位超然，到底是寄人篱下，万不可让人抓了把柄。” …… 明珠阁中，慕玥离已经将婉儿背到了，婉儿不重，加之她现在内力有在恢复，所以并不觉得累。 过来的时候，都是走的小道儿，还算顺利，没有被人看见。快到明珠阁，她便扶着婉儿走过来的。 “小姐，你可算来了。”紫罗已经在明珠阁门口候着了，“夫人已经将明珠阁收拾出来了，什么都备齐了，小姐只管入住。夫人说，让小姐住着二楼，到时候二小姐来了住三楼便是。” 明珠阁是一个精致的三层阁楼，听说是大小姐出嫁前住的，大小姐是吴氏所出，嫁给了魏国公为妻，是顶替了当时出了事故的慕玉琼的婚事，现在是魏国夫人。 “嗯，先将婉儿安顿好。”慕玥离吩咐道，“紫罗，你去烧水，然后叫红玉过来。” “是。”紫罗应声而去。 一番折腾之后，婉儿趴在了床上，慕玥离看过她的伤口，十分严重，若是没有上好的金疮药，好得慢要留疤不说，且很容易恶化，万一恶化了，会危机婉儿的生命。 但她一个丫头，是不可能让府中大夫来给她看的，慕玥离又是个穷主子，情况并不好。 “红玉，今晚你守着婉儿。”趁着紫罗去拿东西的时候，慕玥离面色凝重的吩咐，“趁着现在人少，二jiejie也还没来，今晚我要出去走一趟。” “小姐你要去哪儿？”红玉轻声问道。 慕玥离摇摇头，没说话。 她要去皇宫，她知道哪儿有上好的金疮药，可以给婉儿医治。而且，她很想去看看她所关心的人的情况，不知道蕙兰姑姑现在如何，宋清浅是否还在为宋凌轩卖命，还有小豆子是否安好…… “小姐，万事小心。”红玉见慕玥离没说，也不多问，只是低声说道，“奴婢会替小姐周全好，不让人发现小姐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