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夜探皇宫
是夜，月黑风高，慕玥离从相府潜了出去，重生之后这么久，她的心情第二次这样不平静——第一次是昨日见到宋凌轩的时候，这一次，是因为她想去看许多曾经的人。 她非草木，那些曾经对自己好的人，接下的情谊，她又怎么会忘记呢？从重生开始，她便想去了解，只是一直没有这个机会。 去皇宫，她走的密道，这个密道是宋凌轩修建的，知道的人极少，都是他的亲信，是在登基之初，出皇宫暗杀大臣的时候常走的，里面也会有扣押人的地方，也有他们几人休息疗伤的地方。 所以，这里有上好的金疮药。 虽然很久没有用过这个通道，但是慕玥离也清晰的记得，属于她的房间在哪儿，机关如何打开。 不过此时她并不急于去拿金疮药，而是进入了皇宫之中，这通道直接通向后宫，离湘妃的宫殿最近。 慕玥离出来之后，避开巡逻的护卫，驾轻就熟的朝着蕙兰姑姑所在的储秀宫走去。 蕙兰姑姑是储秀宫的姑姑，储秀宫是为皇上选秀的时候会用上的宫殿，宋凌轩登基之后一直励精图治，对后宫之事并不上心，因此这十几年来，储秀宫是最闲的宫殿。 到了储秀宫附近，慕玥离跃上屋顶，踩着砖瓦小心翼翼的到了记忆中蕙兰姑姑的房间屋顶之上，悄悄移开了一块瓦片，看向屋中。 屋中一盏蜡烛亮着，蕙兰姑姑到这个时候都还没有睡觉，手中正摸索着一个什么东西，慕玥离看了好半天才看清楚，是一个上面绣着两只鸭子之类东西的荷包。 看到这个荷包，慕玥离的眼一下子就酸了，这是当初她上战场之前绣来送给蕙兰姑姑的。蕙兰姑姑说她不像女子，连女红都不会，她便绣了这个荷包证明自己什么都会。 当时她送出荷包的情景历历在目，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年，但是好像就发生在昨天一样。 看着蕙兰姑姑就坐在烛光旁边，两鬓有丝丝白发，脸上带着哀切，只望着那荷包发呆。 她真想下去，扑到她的怀中，如同小时候一样，闻着蕙兰姑姑身上属于母亲的味道，想告诉她，她好委屈，被爱慕的人推向万劫不复，告诉她，她现在的处境很不好，处处都是算计陷害，她还不能用她用惯的手段解决。 只是，她不能下去，她现在是慕玥离，不是宋离，即便她可以用方法证明自己是宋离，也只会给蕙兰姑姑带去麻烦和担忧。 至少宋凌轩和何觉如没有对蕙兰姑姑下手，她还好好的，那就维持现在的状况吧。她情愿让蕙兰姑姑认定她就是死了。 慕玥离就这样趴在屋顶上贪婪的看着，直到蕙兰姑姑将荷包收起来，去了床上，她才离开。 下一个，是小豆子，御膳房的小豆子，总是将好吃的偷偷藏下一点给她，总是告诉她各种宫中娘娘们流传的保颜秘方，只因为有一次他被几个小太监欺负，她顺手救了他而已。 摸到了御膳房的小太监们睡的地方，她记得小豆子已经升了不少品，不再睡大通铺，是两个人的房间，同住的是个叫小米子的人，两人关系甚为要好。 那间她也常去的小豆子的屋子中，人倒是不少，但就是没有小豆子的身影，三个小太监悄悄的赌色子，玩得不亦乐乎，小米子也在其中，神情有些惆怅，玩儿得也心不在焉的。 “哟，小米子，你又输了。”一个小太监说道，带着调侃，“怎么，小豆子不在，你连手气都不顺了啊。” “唉，他倒是好，出去享福去了，留下我们苦守在这里。”小米子摇摇头，“当时他被何太师的人押往千鸟关的时候，我还以为他回不来了呢，没想到竟有这般好运气。” “我瞧着就不是好运气，换我，我就不愿意成他那样。” “嘘——这事儿知道的就咱们三个，其他人都以为小豆子死了呢。”小米子提醒道，“拿了钱财，就把秘密带进棺材。” 随着小米子这句话，就停止了对小豆子的议论，慕玥离听了半天也没有抓住关键点，只晓得小豆子是不在这里了，去过了好日子。但是却是瞒着宫中的人秘密离开的，大多数人都认为小豆子死了。 不知小豆子到底经历了什么，但至少看小米子的说辞，小豆子是去了好地方，慕玥离也就放心了不少，看着时候不早了，也没有在宫中继续停留，而是返回了通道之中。 回到密道里自己曾经熟悉的房间，拿来了金疮药，又拿了些碎银放在身上，慕玥离尽量保持着屋子的原状出来了。但她也没有离开，而是打算去看看宋清浅的情况。 这么多年，许多任务是她们两人一起完成，生死与共的好姐妹，她不知道她是否在这里，但总想去看一眼。 来一趟皇宫十分冒险，若非有婉儿的事情，她大约也不会走这一趟，来了这一次也不知道下一次来是什么时候，那么最好这一次想看的人都能够看到，至少要确定他们都安好。 不过还没有走到宋清浅的房间门口，就听到了宋清浅的声音，不是从她的房间中传来的，而是另外一头，专门审问被扣押之人的地方，随着宋清浅的声音的，还有鞭子的声音。 宋清浅在审问谁吗？自从宋凌轩的皇位稳固之后，已经很少有人需要秘密囚禁到这里来审问了，而且宋清浅一直说她觉得审问犯人太过残忍，从不动手的。 “你与她关系匪浅，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是宋清浅尖锐刺耳的声音，带着一股疯狂，说实话，慕玥离从来没听过宋清浅发出这样的声音，“她是不是根本没死，我就觉得她没死。” “啪啪啪——”紧接着是一阵抽打皮鞭的声音。 “……清浅姑娘，你与我都是亲眼看到她跌下城墙坠入火海的，这还能假吗？”这是个声音也十分熟悉，是个男子沙哑虚弱的声音，“只是小人真没有想到清浅姑娘你，竟然对宋将军这般的厌恶？” 嗯？ 慕玥离在外面听着，这最后一句话，有一种让她觉得五雷轰顶的感觉——宋清浅一直对她是厌恶的？她们两人不是一直姐妹情深的吗？ 她自认对宋清浅照拂有加，凡是有生命危险的任务，她都自己揽了，为她挡刀挡剑更是不计其数，她为何会厌恶她？她不是一直表现得很是依赖她吗？也很黏她吗？ “厌恶？不，你说错了。”宋清浅带着冷漠笑意的声音，“是恨之入骨。” 恨之入骨？慕玥离摸着自己的心脏，原来即便不是那个身体，不是那个人了，听到自己牵挂的meimei说出这样的话来，心也会这么痛，痛入骨髓，让她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为何？”还是那男子的声音，这会儿大声了一些。 这是陈思聪的声音，就是那个陪她练过几次剑，在她有难处的时候，帮过她几次的大内侍卫，当时在千鸟关，他和张长林，林青等人是一起绑着来的，现在为何在宋清浅的手中。 “她抢走了属于我的！”宋清浅尖锐刺耳的声音，“她抢走了他的关注，他的信任，他的目光！” “谁的？”陈思聪帮慕玥离问出了这个问题来。 “他的。”宋清浅似乎此时很是疯狂，“你很快就要死了，我也不妨告诉你，我看到皇上的第一眼，我就喜欢上他了，我此身跟定他了。为他一笑，为他一个眼神，我可以去死。” 宋清浅……喜欢宋凌轩啊？慕玥离愣愣的想着，此刻她的反应出奇的慢，慢得都不像是自己的。 “可是每次有重要的任务，他都交给宋离来做，我明明可以比宋离做得更好更利落。后来宋离做了将军，可以光明正大的伴他左右，但是我呢，还是得缩在黑暗中见不得光！”宋清浅尖声叫道，“凭什么，我哪一点比宋离差了，凭什么他看她看得更多一些，任务也是叫她来转达！下达任务，原本就是我唯一能够见到他的机会了，这都被宋离剥夺了！” 呵。原来如此。 慕玥离嘴角绽放了一个无声的微笑，原来，无意间她还成为了别人情谊的绊脚石，她从来不知道宋清浅对宋凌轩还有如此的心思。 若是知道……若是知道又如何呢？当初的她不也是一心只为了他吗？ “皇上并不知道你的心思，只将你当做暗卫。”陈思聪中肯的说了一句，“而宋离，待你是好的。” “好的？哈哈哈，谁稀罕她的好！”宋清浅放声大笑，“她不过是觉得我听从她的而已。她若是知道任务中我好几次的险情都是故意害她的，她还会待我好吗，只可很她命那么大，都没有死！” 难怪，她为了她挡刀挡剑，她根本不记在心中，都是她故意的而已。 “还是慕明德有本事，愣是说和了梁国，还是何太师有手段，说服了皇上，大梁和我宋国和亲，宋离是皇上不得不舍弃的棋子。”宋清浅似在自言自语，“她在千鸟关上的时候一定很痛苦难过吧，我看见了，嘴唇都咬破了，真是痛快。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