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上海-浦东国际机场 “出关了嘛，爸爸和你罗mama在外面等着了。”迟暮在等行李的转盘处接通了回国后的第一通电话。 “嗯，在取行李，要会儿。” “那你慢慢来。”迟明辉挂断了电话，两年没见女儿了，就这么一个女儿，因为课业多春节假期也没回来过，这次可真是想死他了。 “这次回来要给迟暮好好找个对象了，明辉要你把这事放心上。”罗雪曼一身Chanel黑色粗昵毛边套装挽着迟明辉，55岁的罗雪曼因为买了价值20年的“不老胶囊”将年龄永远停留在35岁嫁给迟明辉的年纪。 人流声，行李推车声，出来了一批批美国回来的人，旅行团的大包小包的，也有美国人背着一个登山包单枪匹马来中国旅行的……还有留学归来的迟暮 长途的飞行，父亲给她定了商务舱，她并没有感觉到多累，MaxMara蓝色棉麻束腰连衣裙，海藻般的齐腰秀发上箍着miumiu珍珠头箍固定发型。 “小暮！”迟明辉一眼就看到自己女儿，他穿过川流的人群，抱着迟暮。 迟暮在爸爸温暖的怀里依偎着，她轻拍爸爸的后背，“爸，我回来了。” “好了好了，小暮也累了，我们去停车场吧，司机等着呢。”罗雪曼看到这个两年未见的“女儿”长得越发精致了，甚至有些嫉妒，她长得和她mama年轻的时候多么相像。 一小时的车程后，钢琴黑色的宾利尚暮豪华商务车渐渐驶入九间堂别墅区。 挂牌价“1年8个月”一平的九间堂别墅，在房价飞涨寸土寸金的上海楼市在开盘到现在没有涨过“一秒钟”，因为超高的底价，多是商界精英选择在此地段栖身隐居。大多数社会名流和大牌明星会选择住在外滩等地段来彰显自己的社会地位博得更多的曝光率。 迟暮满满走进这个家，一切的一切，她觉得陌生而又熟悉，新中式的装修风格，是当年迟暮在大学期间画好的图纸交给父亲的。大理石瓷砖与中式家具，错时代的交相辉映，后现代水墨画的背景墙无不彰显着别墅主人的品位，所以这里的一切都是迟暮的一手设计。 “小暮，你的房间在2楼，陆阿姨都给你打扫好了。”迟明辉满意的看着迟暮这两年出落的越发漂亮了，要说出国前还是个亭亭玉立的姑娘，现在气场里对了份素雅与坚定。 “好的，爸，我先上去了，吃晚饭了叫我。”迟暮回到自己的房间，这里的一切和自己读研前没什么改变，关上房门，她躺在自己king-size的美式实木大床上，这大提花欧式真丝床单上，这个浮夸的床单一定是罗雪曼挑的。 她打开手机，给苏珊发了条消息：苏珊，我到上海了。 苏珊立即秒回：怎么样，你继母没刁难你吧！ 迟暮想着罗雪曼毕竟不是明媒正娶的女主人，怎么会刁难自己这个真正的迟家人。 她慢慢打着字：当然不会。你找到工作了吗？ 苏珊挠了挠头发，她mama让美国继父给自己安排工作到现在都没个回音：没呢，美佬不给回音，我大概过几天就饿死了。 迟暮笑了笑，她看了看自己的手臂，还有2天3小时，她自己笑了笑，大概快要挂了的是她吧，迟暮拍了张手臂的照发给苏珊：这才是要挂了。 和苏珊聊着天，陆阿姨敲门通知迟暮可以下去用晚餐了。 晚餐全是迟暮爱吃的上海菜，简单的家常菜是迟暮的最爱，她在美国吃腻了西餐始终忘不了海派菜的缠绵唇齿间的甜腻味。 “小暮，多吃点。”迟明辉给迟暮夹了一只蜜汁油爆虾。 “好。”迟暮认真的吃着自己的饭，她不喜欢吃饭的时候说话，她做事总是一心一意的。 “小暮在美国还没交男朋友吧，上次人家给我介绍了下张院长的儿子，听说也是在美国读什么MBA。”罗雪曼已经等不及把迟暮嫁出去了，这样她才能称为真正的迟家女主人了。 迟暮没有说话，喝了口玻璃杯中的温水。 迟明辉咳了一声，“小暮你这次回来，去个事业单位上班吧，城市规划图纸审核的工作，和你学的也搭得上点，工作清闲不会累。” 迟暮没有太多的想法对自己的工作，只是父亲这下都安排好了，她也就只能答应了。迟暮在耶鲁大学艺术设计学院修的是室内建筑硕士学位，这份大材小用的工作也是混日子。 “工作虽然重要，但谈恋爱才是最重要的，小暮知道伐。”罗雪曼毕竟是过来人，想着迟家不缺钱的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也无法生养了。 “嗯。”迟暮继续低头吃饭不语。 吃完晚餐，陆阿姨小声来到迟暮房间，神情有些焦急，迟暮是聪明人，一眼就知道是自己mama那边的事，陆阿姨是母亲的表妹家的亲戚来迟家工作有二十余年了，她从小看着迟暮长大。 “我妈又怎么了吗？”迟暮坐在梳妆台前摘下自己的珍珠发箍。 “你妈她不是上个月看了病住了院嘛，那边说她多了些补品的开销吗。” “这些时间平时我爸肯定给够的，你说吧，到底什么事。”迟暮不会听不懂话里有话的。 “你舅舅他上次去了澳门赌时间，输了4年，这下追债的人都追到你妈那儿了。” 陆阿姨是两头的联系人，迟明辉与赵梦群离婚后，除了每个月迟明辉定时给前妻汇置时间外，有什么事都是陆阿姨来通报的，这次既然没有通过父亲，肯定是父亲不想管。 “4年？”迟暮心想，这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小姐你想想办法吧，你mama的药费都要被你舅舅拿光了。” “那怎么行。”迟暮看了下手臂，这次回来父亲给她倒置了2年的时间，肯定是不够的。 “是啊，小姐，你这几天想想办法吧。”陆阿姨看迟暮表情凝重，识趣的离开，小心的关上了房门。 家家都会有本难念的经，即使生活富足的迟暮不如的事十之有八九。 她叹了口气，看着化妆镜前的自己，一回来就有那么多事，她突然怀念起在美国的自己，可以无忧的坐在学校草坪上看上一整天的《Leanin》偶尔有几个想泡她的留学生向她打招呼，再也没有什么事能打扰她了。 父亲那里肯定行不通了，到底不是母亲的事，他也更不会关心母亲的舅舅的死活，她想到父亲给自己的一张“时间银行”的卡，她拿手机银行app查了下，父亲都是按月向卡里汇时间的，一个月虽有“5个月”的定时汇款，但这也一时填补不了舅舅4年的债。 她想先不管那么多自添烦恼的事了，过几天还要去上班，上班后会有工资，到时候也是定时汇给母亲补贴吧。 此时，外滩一处私人府邸里，时亦泽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对面的陆家嘴金融中心，江船火独明，万家灯火之时，他平静无澜的心微微触动。 “时先生，金融街的建设工程已经开工了。”孙特助拿着ipad上的数据和文字给时亦泽看。 “嗯，好。” 时亦泽坐拥着房产大亨的美名，他是跟随父亲最早在上海做房产的一批商人，他不是炒房团，他是开发商。现在的他和父亲所创的时代金融投资公司市值好几十个世纪的时间，时亦泽只要他想，他可以像父亲一样功成身退永远在某个国外的世外小岛活着，可他觉得自己只有漫无边际的日与月，夜与明。 “明天早上9:30有个深圳那边的电话会议，时先生。” “嗯，好。”孙特助往时亦泽的酒杯中倒了唇齿留香的液体黄金---Latour红酒，也许这两百多年的光阴也不及这一杯红酒在齿间的味蕾留香，那就不怪那么多人为了寻上一杯耗费他的青春？ 时亦泽打开手机，消息列表中全是关于生意的信息，他看都不想看，将手机放在一旁。 “孙特助，上次让你查的人有消息了吗？” “美国那边消息。” “继续跟下去。”时亦泽脑海中想起那个提着高跟鞋赤脚登上帝国大厦的姑娘，不知道她的5天到现在还够不够，时亦泽甚至有些担心她现在可能已经停止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