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九间堂，迟宅中，迟家一家三口享用着晚餐，迟明辉一天工作下来和迟暮一样满脸疲惫。 “我说你们父女两，跟打了败仗一样回来。”罗雪曼夹了只明虾到迟明辉的碗里。 “最近楼市调控，跟着我们做施工的也生意少了很多。”最近新颁布的楼市限购政策让迟氏建材生意一下子少了很多。 “那就不要做家装生意了，多做做企业政府单子呀。” “你女人不懂就不要多说了。”迟明辉最近财政吃紧，烦恼的事一大堆。 “爸，我要问你借4年。”迟暮脱口而出。 “4年？怎么了？”迟明辉看着细嚼慢咽吃饭的女儿。 迟暮是很会察言观色的人，她没有回答，她看了罗雪曼一眼，迟明辉也就懂了，罗雪曼也懂了。 “哟，怎么了，你妈又要在杭州买房了？这杭州房价和我们上海也差不多的。”罗雪曼想着那个女人每个月那么多时间还不够用？真是养了个吸血鬼。 “雪曼，好了！小暮你说，你要4年用来干嘛？”迟明辉知道罗雪曼向来对前妻的事不依不饶。 迟暮向来不喜说谎。 “舅舅欠债，讨债的人追到妈那儿去了。” “我也听说了，但这又不是你妈欠债。”迟明辉早就听助理提过这个事，刚离婚那会儿他接济前妻哥哥够多时间了，他现在根本不会管这个事了。 “你爸说的对啊，你爸又不是慈善家管你妈一个人的时间已经够累的了。”罗雪曼知道4年可不是一笔小数字，4年可够在上海外环附近买套安身的一室一厅了。 迟暮见父亲态度坚定，肯定不会借了，她便没有多说了，吃完晚饭她就回自己房间了。 她坐在飘窗前，冷气打得她有些冷，披了条毯子靠在窗旁，看着窗外的天空，一颗星星都没有，她想起和苏珊在大学里有时候晚上会开车兜风，偶尔停下开着天窗，两个人看着康涅狄格州的星空，迟暮告诉苏珊这是银河。 她给苏珊发了条消息：在干嘛？ 苏珊秒回了迟暮：在上班啊，我亲爱的暮～ 她们两个一个白天一个夜晚，即使隔着时区也丝毫影响不了两个人的友情。 迟暮打了几个字“苏珊能不能借我点时间。”她想了会儿，就删了。苏珊才刚上班没多久，她平时花销又大，这样不好。 迟暮：有点想你。 苏珊觉得有些不对劲，迟暮平时不会说这样的话，她立马停下手上的工作走到休息室给迟暮打个电话。 “没事，想你不行吗…” “当然可以，我的小宝贝，有什么事都要和我说哦，我是你的垃圾桶。” “没什么大事，放心。”迟暮叹了口气。 “那就好～” “今天我碰到上次我在纽约碰到的那个人。”迟暮想起了时亦泽。 “就是那个被你救了的家伙？好家伙！他有没有报恩？”苏珊想想就后怕，那天在酒吧洗手间走廊出事的是迟暮，急的她当场就报警了，砸人事小，迟暮不见了才是大事。 “就正好在他公司碰到，送了我回家。” “就送了你回家？这家伙，你跟我说说你们还……” 苏珊话音未落，迟暮又接到母亲护工打来的电话，便匆忙挂断了苏珊的电话。 “小暮，是mama。”王丽的声音有些沙哑虚弱。 “妈，如果是为了舅舅的事，我无能为力。” “就算妈求你了，你外婆都不想活了要把时间都给你舅舅了。” “他是你哥，不是我舅舅。”迟暮也无奈，她身上的时间加上父亲给的每个月的生活费也就一年，她也不知道能从哪里凑3年出来。要是在美国那些时间不去“救人”，她也许还能接济一下母亲。 “你不能这么绝情啊小暮，你不是在上班了吗？” “妈，我就“2个月”一个月的工资。”迟暮在规划局里的工作清闲，自然也不会有太多的“时间”。 “你可是耶鲁的研究生，你爸给你找的是什么工作？”王丽一切有些激动。想着自己女儿可是耶鲁的高材生，和一般大学生毕业的工资怎么差不多。 “妈，我只有1年，你看着办吧。”迟暮今天被烦得有些头疼了。 “那……你周末有空来杭州先给我2年。” 迟暮挂断了电话，她竟然到了今天会因为4年时间而烦的有些透不过气了，现世洪流冲击着这颗坚定纯粹的心脏。 她最近总是在怀念自己在美国的日子，不为金钱所困，不为世俗苦恼。 突然有人敲门，是罗雪曼。 她端了杯牛奶进来放在迟暮的梳妆台上，从王丽和迟明辉离婚后，她便开始成为10岁孩子的“mama”，或多或少照顾了她十几年了。 “小暮，在为你妈的事烦呢？” “没事。”她喝了口热牛奶。 “听我一句，你只要好好享受生活嫁个好人家，这些事别无cao心了。” “嗯。” “前天我和致一卫浴公司的董事长夫人逛街，他儿子啊和你一样有名校留学经验，她给我看照片一表人材的小伙子。” “妈，我现在不想谈感情。”迟暮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 “你想你考研回来22了吧，虽然你20岁就吃了时间胶囊了吧，但你这岁数就是谈恋爱的大好时光啊！” “妈，你先让我睡吧，我明天还要上班。”迟暮躺床上闭上眼睛。 “那妈就当你答应了，乖孩子。”罗雪曼起身离开关了迟暮房间的灯。 漆黑的夜里，月光透过窗帘的细缝中，隐隐的透亮。 迟暮睁开眼睛，然后闭上，一天的劳累，还是和周公约个会吧。 此时，时亦泽在家中处理完公事，看着孙特助给的资料。 照片上的姑娘，明媚清洁，但却是个非典型的上海姑娘。 知世故而不世故。 爱作，消遣异性，迟暮一点都没有。 细声细语，面子上的优雅，骨子里的孤傲，迟暮是真的像。 她人生唯一的起伏也就是她亲生父母的离异吧，时亦泽无法理解，因为他的父母从他有记忆以来都是恩爱夫妻，父亲甚至可以为了母亲放弃事业隐居世外桃源。 时亦泽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像父亲，他理性，不喜感情用事。 可他现在又在调查迟暮，他觉得自己有点矛盾，然后合上资料，给孙特助打个了电话。 周五，迟暮在单位休息室里倒了杯咖啡喝，她听同事在闲聊本来不想参合，她对办公室八卦没兴趣，直到她听到一个同事要离职去时代集团上班。 “我一个月就这点时间，上有老下有两小的，时代公司虽然忙点吧，但给的时间可是这儿的双倍。”一位男同事嘟囔着。 “那你准备好怎么和主任说吗？”旁边的同事凑起了热闹。 “没有呢，局里最近也就找了迟暮一个新同事，我不知道怎么开口。”他看了看在一旁事不关己喝咖啡的迟暮。“小暮，你可是耶鲁大学毕业的，你这儿做的这点事不是屈才嘛。” 迟暮知道他是在煽动自己。 时代集团，世界五百强，是很不错的选择。只是时亦泽的公司，算了吧，她不太想和他有太多交际。 “不会啊。”迟暮喝完咖啡将纸杯扔进垃圾桶里回办公室继续工作，她就不参与办公室八卦了。 周末还要去一次杭州见一下母亲，她快两年没和她碰面了。 迟暮看了下周末的机票和高铁票全都售空了，显然在美国时间呆久了，她不知道中国人多，交通出行都是要提前安排好的。 手机收到一条消息，时亦泽发来的：距你下班还有20分钟，我就在你局门口。 迟暮一看是时亦泽，这个董事长平时没事做那么闲来找她干嘛？ 迟暮疑惑的回了他：有什么事嘛？ 时亦泽：接你下班。 到了下班时间，迟暮和几个局里同事一起走出来，门口一辆钢琴黑色玛莎拉蒂GC，这辆意大利进口跑车仅仅只是时亦泽车库的冰山一角，为了接迟暮，他特地自己开车。 “哇，豪车！”同事大多自己开着国产车或者自地铁回家，看着门口停着一辆豪车停在规划局门口实为稀罕。 迟暮想着下该怎么解释，一个美国认识的朋友？ 她走下台阶，时亦泽走向前去，绅士的为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迟暮转身尴尬的向同事说一句再见，向来在局里低调的她，这下要变成同事们茶余饭后热议的对象了。 “迟暮这是找了个富二代啊。” “没准是个吃了胶囊的大老板呢。” “可长的好帅啊，怎么就觉得哪里见过呢。” “天下帅哥都喜欢美女啊，大家散了吧。” 迟暮让时亦泽快点开走，不想在同事面前那么高调。 时亦泽看她尴尬的脸红了，觉得她微红的脸颊很可爱，不禁笑了。 “时先生，你今天来做什么？” “时先生？” “时亦泽，你来找我干嘛？”迟暮无奈。 “找你吃饭。”时亦泽认真开着车。 “你应该有很多姑娘寻着机会找你吃饭呢。我晚上得回家。”时代集团董事长还需要一个规划局小职员陪吃饭？ “你这是在拒绝我？但我不接受你的拒绝。”时亦泽深情的看着副驾驶座上的迟暮，他不知道为什么见到她总能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时亦泽知道，自己正在精心策划一场不落入俗套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