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舍命陪君子
周日中午，付云潇急匆匆地推门而入，脑袋不时回望着头顶的电视机，问道：“开始了吗？” 成佳佳半靠在叠起的被子上，二郎腿翘着，手里把玩着遥控器，笑眯眯地回：“刚开始没多会儿，插广告呢。” 林西正在吹头发，付云潇从旁而过随手抚了一把，无限感慨：“真顺啊，又黑又亮的，羡慕死jiejie了。” 林西笑：“老大，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 “哪能啊，说好了，咱们四个一起补庆愚人节。”付云潇放下小挎包，将一购物袋的零食扔到成佳佳床上，然后抄着手，抱怨上了，“餐厅的大师傅啊真该换了，菜做的不好吃就算了，上菜那叫一个磨蹭！我老爹也是，他自个掏钱请学生吃饭吧，非得让我去作陪。” 成佳佳狡黠地问：“有饭蹭，多幸福！这回来看母校的都是精英吧？老大，你别是打着吃饭的幌子相亲去了吧？咱爹没借着机会给你在饭桌上物色一个？” 付云潇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满不在乎地说：“物色你个鬼啊！工作年头久了，男的熬得基本都快成秃顶了。女的更好不到哪儿去，没时间不注重保养，皱纹横生。不过的确都是人精。他们给咱系捐了一个假山，系馆哪儿放得下，估计最后就得上映雪湖找个地给放着了。” 付云潇边说着边翻出相机，找到刚才饭局上拍的照片，递上去给成佳佳看。 “哪儿有你说得夸张，这不都长得还行吗？”成佳佳问。 付云潇无奈的摇头，拿回相机，“算了算了，你这眼神儿。咱两沟通不了。” “是不是都功成名就了？然后都挣了大把银子？”成佳佳追问。 “有两个合伙开工作室了。其他的也大多在大院里，反正都混得不错。” “院里出去的人才这么多，等咱们就业的时候，说不定整天都得喊师哥师姐啦。” “应该吧。咦？小洁呢？”付云潇环顾了一圈，这才发现少了一个人。 成佳佳将零食分别朝林西和简洁的床上扔着，朝后一努嘴：“喏，卫生间开大呢。” 付云潇不悦地短叹一声，朝阳台走过去，“怎么又不关门？你们这一个个的习惯啊，我真是不想说什么了。” 简洁听到，嚷嚷着：“老大，别关啊！我听着呢。” ‘砰！’付云潇无视，果断地带上了门，接过成佳佳分的零食，爬上床了。 不一会儿，简洁便冲出来了，没好气地问：“老大，你还真关啊？” “那还有假啊？你干涉到我们呼吸的权利了。赶紧的，上床！有你最喜欢吃的南瓜子。”付云潇挥着手招呼，“我同学说她去现场了，要是有镜头给你们指指。哎，真是可惜，她条好，人长得也漂亮，这些评委是瞎眼了吗？” 有好吃的，简洁自然乐意，她朝着付云潇弱弱地说：“老大，这好像是个唱歌节目吧...不是选美比赛。” “那也得长得对得起观众。都忘问了，什么赛制啊？”付云潇问。 “呃......”成佳佳眨了眨眼睛，“刚才主持人说了一堆，我听得糊里糊涂的。让西西给你说说。” “就知道不能问你。” 林西解释：“淘汰机制分三轮，五人一组。每组唱完后，评委将直接淘汰一名选手。其余40名选手进行第二轮淘汰，评委会将当场宣布10名优势非常明显的选手直接进入20强。第三轮，剩下的30名选手按演唱序号重新排成6组，每组5人，评委最后评判谁能获得最后的10个名额。” 付云潇点头，“听着还挺复杂的。佳佳，你看看人西西的记忆力，你离电视最近，真是白瞎了好资源。” “别逮着机会就批评我。”成佳佳没好气地抢白，紧接着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的遥控器，“开始了，看不看？再说我就关了。电池还是我买的呢。” “怕了你，行了吧。” “哈哈哈哈！” 电视里，贴着牌号的超女依次上台演唱，126的四位悠哉地吃着零食品头论足开了。 “6号长得还行，甜美型的。”付云潇难得夸赞一句。 “我去，这一袭红裙是大妈吗？我好想砸电视机。” “千万别，这个公共财产。要赔偿的。” “她们的出场环节让我联想到周星驰影片中的那些经典镜头，像吃了“撒尿牛丸”的大傻，以及海边奔跑的孟达与‘如花’......” “小洁，被你一说我都想去卫生间了......” “易慧的小辫不错。嘻嘻，西西，要不我也给你扎一下？” “别，我可不敢劳你大驾。” “评委下巴上的胡子形状可真搞笑，这是怕吃饭掉渣子方便接着吗？” “就你嘴损，真想把你塞到电视机里，让你也被点评一番。” “周笔畅唱的《普通朋友》很好哎，嗓音独特，她那个眼镜我喜欢。” “我家陶喆的歌就是好听。” “你家，你家，是个男的就是你家的。” “佳佳，你小心我把葡萄干都扔过去！” “这么胖都敢上电视！我瞬间感觉自信心满格了。” “佳佳，你唱歌也挺好的，要是N市有唱区，也给你报个名呗。” “人怕出名猪怕壮，我可不敢。” “嘿，还有你不敢的？” “你敢，你去啊！” “新年晚会上你可没少出风头呢。那《绿光》唱的，让人永世不忘啊！” “我只当你是在夸我了。” “脸皮真厚，要不要拿丁字尺量一下？” “5点50咱们看《娱乐无极限》吧，预报说有精彩花絮。” “我说呢，快结束了都没看到人，我同学说她临时有事没去现场。靠！白浪费我的感情了。”付云潇将手机塞到枕头下，拉过被子，准备睡了。 简洁也有些犯困，但她怕一睡就错过晚饭，最近餐厅的红烧带鱼很合她的口味，她还没吃腻。在QQ上聊了会儿天，便去128找章小智了。 林西则收拾东西准备去图书馆。 成佳佳从床上探头下来，“西西，你是去找大神看方案吗？” “嗯。我还没做呢，去了再说。你要一起吗？” “我其实懒得动，例假还没完呢。”成佳佳有些踟躇，突然手机一震，提示有短信进来，她看完，哗地一下掀开了被子，“我也去，你等等我啊。” 林西不明白成佳佳怎么变得如此之快，不过她也没多问。 两人出了楼门，却没直接奔图书馆而去。成佳佳先拉着林西去了超市，买了两只雪糕。林西匪夷所思的盯着正在交钱的成佳佳，不解地问：“你没事吧？你这几天不能吃凉的啊。” “我这次来例假也不知道怎么了？胃里总感觉烧得慌，就想吃凉的。我请你吃，你就陪我这一次。行不？” “你不怕肚子疼啊？” “不怕。大不了再去趟医务室，我这手还没恢复原貌，正好一起看了。” “你老妈要是知道，得批死你。” “她不在跟前。” “你家哲哥要是知道，该心疼了。” “管他干嘛。” 林西皱眉。 “哎，西西，你怎么变这么啰嗦。”成佳佳撕开包装纸，将雪糕递到林西手里，“就一根，吃不坏的。我特意买的你喜欢的苦咖啡口味。” 劝说无果，林西心一横，“好吧。舍命陪君子。” 成佳佳哈哈笑了起来，“不用舍命。一会儿你别告诉大神就行，我怕他吃了我。” 林西心里暗想，乔阳要是知道她在只有几度的天气里吃雪糕，会第一个先把自己给‘吃’了吧。 春天带着特有的新绿，海一样的蔓延开来。映雪路两旁的垂柳发着翠绿晶莹、轻柔娇嫩的细芽，随风轻荡着。校园里处处生机勃勃，温柔着视线，让人心醉。 两人并排走着。林西忽然有点感慨了，似乎很久都没这样和成佳佳一起单独溜达了。她主动地挽过成佳佳的胳膊。 成佳佳即刻回报了一个心心相印的笑容。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成佳佳出口成章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咬下一大口雪糕，冰冷的触感从舌尖一路钻进肚子里，她瞬间一激灵，整个人都清爽多了，“西西，我现在发现诗词挺好的，比较省话。古人这言简意赅的习惯，真是不错。当初老师总是让背诵，我还反感，现在想想，后悔了，该多背点存着。” “现在也不晚，你尽可拓展你的背诵天赋。” “可没那个环境了，全班同学一起背诵，哇啦哇啦的，真是有气氛。好怀念。”成佳佳突然话锋一转，问道：“西西，你说不是不是有些事情有些人错过就错过了？” “嗯？怎么突然这么问？” “没事，随便问问。” “我总是会怀念些有的没的，是不是开始变老了？我看网上有人写的。” “不是变老，准确地说是心态趋于一种稳定。很多事，或许在当时看来不能忍受和割舍，可到了后来，还不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我们其实都一样。” “哦。”成佳佳笑了笑，没再说话。 上了图书馆的二楼，成佳佳抢在林西的前面先进了阅览室，她本打算四下的寻找，却一眼就看到了正朝她举着胳膊样子拽得不行的李周。她回头和林西示意了下，便径直走过了。 乔阳不在座位上，东西都在。林西帮他把凌乱的草图纸规整好，然后去书架那边选书了。等她拿着书回来，恰好看到不远处的成佳佳和李周头挨着头，凑在一起。李周不知道在笔记本上画了什么，一页页快速的翻着，逗得成佳佳捂嘴笑趴在桌子上。 上专业课时，成佳佳和李周就经常打打闹闹，常常晚上还在一起练功。林西一直觉得成佳佳的性格大大咧咧，顶多就是把李周当兄弟，所以并没当回事。可现在看来，两人的关系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亲密。联想到成佳佳偶尔说出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还有和许哲越来越频繁的争吵，林西心头陡然升腾起一个不好的念头，她索性直接坐到乔阳的座位上，这样便可以背对着成佳佳。 “今天这么乖？看起专业书了？” 林西用手撑着头，所以并没有看到走近的乔阳。她放下胳膊，抬头，嫣然一笑：“近朱者赤，我总得做做样子。” 乔阳小记： 坐的累了，出去走了一圈。回来发现她坐在我的位置上。温度刚升了点，她就又穿了裙子出来，真是不听话。本想说几句，她一笑，我又没脾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