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哎
乔阳拉过凳子坐到林西近旁，附耳低声问：“一天多没见，想我了吗？” 大庭广众之下，林西可不想你侬我侬，她敛起笑容，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打算继续埋头用功。 没想到，乔阳反而不依不饶了，他扳过林西的脑袋，十分期待地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想~没~想？” “别像个小孩子。”林西喃喃地说，唇角重新绽开甜甜地笑容，清秀的脸庞，修长的眉毛柔而弯，眼睛仿佛一溺烟雨蒙蒙的南国秋水，嫩滑的肌肤白里透红，闪现着诱人的光芒。 美人轻笑，乔阳如同迎面吸了一口雨后的空气，心情顿时变得极为欢畅，手不自觉的就松开了。他也不是故意要纠缠，只是刚才上楼梯时，前面挡着一对情侣，男生一个劲的追问女生想不想他，爱不爱他。见到林西，他莫名就起了同样的心思。面对自己喜欢的人，他同样会患得患失，执着上了，“不说，那就写。” 林西无奈，拿过他放在桌上的钢笔，在绘图本上写： “你是一树一树的花开， 是燕在梁间呢喃， ——你是爱，是暖，是希望， 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戈尔泰也曾给徐志摩和林徽因写过诗。” 林西提笔再写：天空的蔚蓝，爱上了大地的碧绿，他们之间的微风叹了声，“哎！” “可满意了？要不要把《那一晚》和《别丢掉》也写一遍？” “算了，就知道考不住你。”乔阳宠溺地轻抚了几下林西乌黑亮泽的如瀑布般的头发，“长得真快，怎么不扎起来？” “不喜欢。” “可我喜欢看你扎马尾。” “那你自己留吧。” “.......” “哈哈！”李周不知道说了什么，成佳佳没憋住，笑得声音大了些，引得不少同学侧目。也打断了乔阳和林西的低语。她赶忙抄起书，挡住脸。身旁的李周貌若无事地绷着脸，看得出也在强忍着笑。 头发长了，的确是种负担，洗头和护理都比较麻烦。林西其实更喜欢像成佳佳那样清爽利落的短发。 刚上初一时，林西留着短短的头发，左意总是打趣她像个假小子。后来无意间听到他和初辰谈论女生还是长发好看，她就默默记到了心里。但是上了高中，管得严，又剪掉了。上了大学，重新留起。左意喜欢看她散着头发，她便很少扎起。久而久之，她也觉得，扎来扎去怪麻烦的，还会揪得头皮疼，就时常散着。这个习惯，在左意离开将近一年的时间里，都不曾变过。仅有的几次挽起，被乔阳看到，反而让他念念不忘了。 ‘西西，我们先走啦。丢人了......趁还没被人记脸熟。’成佳佳给林西发来短信，胡乱收了桌上的东西就和李周撤了。 林西看着两人消失在门口的背影，若有所思。 “方案有进展吗？给我看看。”乔阳终于回归正轨，又恢复了严肃的脸。 林西换了笔，开始认真地改草图。乔阳不时地给予指点，林西或皱眉或释然。两人在图书馆直待到夜色降临才离开。 第二餐厅经过短暂整顿重新开了，而且每天都有免费的粥和咸菜。很多同学都为了省一点钱，宁可走远点过来吃饭。这个楼准确的说应该叫大学生活动中心，一层很高，大台阶走上去便是一整层的餐厅。二层有台球厅和一些活动教室。三层、四层是自习教室。地下室从未对外开放，具体功能无人知道。 林西和乔阳到的时候，几台新装的电视也开了，正在放新闻联播。餐厅里人头攒动，来得晚，咸菜早没了，粥筒也基本见底。林西拿着长长的铁勺舀了几下，才勉强盛了一碗。她绕了好多桌，才到了乔阳占的位置那里。乔阳正在接电话，见林西只放了一碗，便问询地伸出了两个手指。 “来晚了，都抢光了，下次来我还是去窗口买好了。你再等会儿，我去排馄饨了。” 如果可以，林西更愿意和成佳佳辰心欣她们一起吃饭，每次和乔阳来餐厅，她都是劳碌的命。乔阳就淡定的坐在餐桌旁等着。还美名其曰，要让认识的人看看他是如何被女朋友宠着的。人家都是男朋友上赶着给女朋友去排队打饭。林西正好反过来了，她倒不曾抱怨过，就是心里着实觉得好笑，表面成熟稳重的乔阳，孩子气起来真是令人无语。可她也清楚，不知道有多少女生羡慕她的好运气，想上赶着来给乔阳打饭呢。为了避免被人说生在福中不知福，她只能越发的勤快起来。 反正混久了，迟早要还的。她不着急，她慢慢等着。 第二餐厅的装修风格，的确有些与众不同，每面墙上都刷着不同的颜色，橙色、深紫、宝蓝、柠檬黄......被学生投诉后也并没改进，而且用餐区被分割成几块不规则的形状，从窗口打了饭来回还有些不方便。 “是咱们系老师自己设计的。”乔阳看林西四下打量，解释道，语气听不出是褒奖还是贬低。 “哪位老师？” “以后你自己能判断出来，他早晚会带你们。” 乔阳边说边将香菜挑出来，皱眉：“为什么就不能切得美观些呢，硬要一整根扔进汤里。” “我要是说你有些矫情，你会不会生气？”林西鼓气勇气问。 “不会，但是会让你把我这碗也吃掉。” “.......” “咚咙！”不锈钢餐盘落地的声音从不远处的窗口传过来。 林西寻声望过去。看到一个女生叉腰的背影，是苏晶茉。她那一头有些干枯感觉的流沙黄陶瓷烫发很有标志性，满校园都难找出第二个。乳白色的紧身高领毛衣外是修身的深蓝色背带牛仔裤，包裹着玲珑的曲线，白色帆布鞋，整个人都显得青春洋溢，在一众排队的人群中异常的出众。 与她怒目而立的是个短发的女生，一身黑白相间的运动服，同样扬着高傲的脸庞。 两人的脚底下是一地的狼藉。 “真是没素质，因为我打了最后一份，你就故意撞我！”苏晶茉一向悦耳的嗓音此刻也有些气急败坏。 “撞了又怎样！”短发女生毫不示弱。 “损坏别人东西要赔，竟还这样嚣张？你妈没教你啊！” “我妈教不教，轮得到你来说吗？你妈怎么没教教你，得饶人处且饶人。” “你到是先道歉啊？” “明明是你插队抢的我那份，你先道歉！” “哼！” “哼！” 要是搁在食堂，这个点吃饭的人就很少了，但偏偏第二餐厅这几天人气正旺，而且到8点都有饭，所以围观的人不少。连打菜的大师傅都从窗口探出头瞧热闹。偏偏争吵的双方还是两个漂亮的女生，这下更增加了可看度。简直比电视上正在播放的刚出生的大熊猫宝宝还吸引人。 苏晶茉脾气本就爆，平时没人敢跟她叫板。息事宁人，自己受委屈的事情她从来都不干。话不投机半句多，自己插队有错在先，却被故意冲撞。她那一点愧疚早就消失殆尽了。没人先道歉，两人就僵在了原地。 纪腾在其它的窗口排着，也是听到动静才过来，他分开人群，站到两人中间，先行替苏晶茉道歉：“对不起，我们不该插队。” 自己男朋友不帮忙就算了，竟然先行认输。纪腾此举无异于火上浇油，苏晶茉愤然将他一推，“谁让你管的！” 纪腾没料到气头上的苏晶茉力气竟如此之大，一下子没站稳，正好撞到了短发女生的身上。 他刚想说对不起，短发女生伸手护胸，又火了，“长没长眼，往哪儿撞呢！” “靠！”苏晶茉出人意料的几步上前，也推了她一把，“你凭什么说他！” “我就说了，你怎么着！”说着，短发女生一把抓住了苏晶茉的头发。 女生吵架向来是没什么道理可言，可是一言不合就开打，而且是在大学期间，就很罕见了。围观的同学也没想到竟然出现了如此暴烈的场面，没人敢上前劝阻，怕被连累，纷纷后退了。 纪腾拉了几次，都被长长的指甲给挠了。他索性也不管了，由着苏晶茉闹腾。 “行了！都想被记过吗！”严厉的一声呵斥声，从人群中传来。斐文老师黑着脸，走上前。身后是娉婷而立的孟姝，她的目光冷冷地落在两个当事人身上。 苏晶茉打得有点累了，先松了手，头发散乱着也没忘了打招呼，“斐老师。” 一听到她喊老师，短发女生也有点不自然了。或许真是被记过两个字给吓着了，她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先离开了。 纪腾拉了一把苏晶茉，讨好的地说：“斐老师，不好意思，我们先走了。” 斐文摇摇头，实在对这种学生感到不可理喻。他转回身，才发现孟姝早就走远，他脚步急促地追上去了。 “再看，你就只能喝汤了。”乔阳伸手轻弹了下林西的额头。 “啊。”林西下意识的揉了下。 “是你们班的吧？我以为你会上去见义勇为。” “要是我被打，你会不会帮我？”林西好奇的问。 “不会。” “不会？！” “不会有人敢，否则我会让她一辈子都后悔打你。” “那你刚刚还打我额头了。” “我除外。” “哦。” “我没用力气，不会真疼吧？” “你说呢？” “那一会儿请你吃雪糕去。” “不吃。” “这可是我的保留招数，怎么不灵了？” “我吃过了。” “什么？今天刮风，温度低，你不知道？” “......” 林西埋着头开始吃饭，乔阳依然在耳边就雪糕的事情说个没完。什么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她总算深切地体会到了。虽然她的八卦心不像付云潇那么强，可也难免转到别处去了，斐老师难道真的和孟姝在一起了？ 乔阳小记： 再也不想去第二餐厅吃饭了，本来以为人少，能多待会儿，特意准备了个小礼物想送给她。我点名要喝免费的粥，又让她去人最多的窗口去排馄饨，就是为了让她有前后的惊喜，可是气氛全被破坏掉了。 不过，我倒真是第一次看女生打架，揪头发，拳脚相加，外加挠人，杀伤力也是叹为观止。不知道她是否也具备这种潜质，想想，还是有点吓人的。 以后还是对她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