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去或留
很快，绿色的身影便飞至圣殿门口的平台上。绿衣美妇望了一眼极其宏伟的圣殿大门，一手抱着初生的婴儿，神情黯淡，缓步走进圣殿。 圣殿是妖族智慧的结晶。主结构是基于妖塔古木的躯干，用生命神通催生而成的一座巨大的宫殿。妖族用强大的生命神通，把这座巨大的宫殿内部催生成一座美轮美奂的梦幻森林。 正中间是座小山丘，中间是一张能容纳几十人围坐的大圆桌。以中间的大圆桌为中心，在周围的山石树丛、流水小桥间，错落有致的镶嵌着许多的座椅。 外围的座椅上已经稀稀落落的坐了一些人，正中的大圆桌上围坐着七位长老。 正对着门口的座位上，坐着一位白发苍苍，很是威严的老妇。白发老头、红发壮汉，以及其他几位长老依次围坐在下首。 绿衣美妇向白发老妇略略点头，也不言语，径直就坐。 白发老妇神目如电，扫视了一眼四周，圣殿里立刻安静下来。白发老妇咳嗽两声，说道：“好，除了有事外出的两位长老，我们八位长老都已经到齐了......” 一顿，白发老妇转首向绿衣美妇说道：“三长老此次出行辛苦啦！是否一切顺利？” “有赖大长老的福气，此次出行一切顺利。”绿衣美妇淡淡的说着，边低头理了理包裹着初生婴儿的襁褓。那初生婴儿长得虎头虎脑，靠在绿衣美妇的怀里，睡得正香。 白发老妇看了一眼绿衣美妇，欲言又止。 坐在白发老妇下首的，是一位形容威严的老头，两条粗壮的白眉中间是川字形的虎纹，威风凛凛，煞气十足。虎纹老头疑惑地看了一眼白发老妇，又扫了一眼绿衣美妇，缓缓道：“大长老召集我等前来，定有要事相商，还请告知我等。” 几位长老都知道大长老是杀伐果断之人，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都不禁感到有些怪异。 绿衣美妇聪明绝顶，闻雅歌而知弦意，抬头对白发老妇道：“所议之事是否与我有关？大长老但说无妨。” 白发老妇面有难色，对绿衣美妇缓缓道：“其实......所议之事与你怀里的婴儿有关。” 绿衣美妇奇道：“此儿才刚刚出生，怎么就会惊动到大长老了，还要劳驾诸位长老？” 白发老妇为难的说道：“云儿天资聪慧，是小辈中的佼佼者。此次事情我们都很难过......但是，此婴儿是人族的血脉，不能留在圣城。” 白发老妇话音未落，下面已一片哗然。都觉得白发老妇太不近人情了。 几位长老也很是惊讶，没想到大长老急急召集大家过来，所议竟是此事，不禁都有些愕然。 绿衣美妇怒视着白发老妇，冷冷道：“大长老，云儿刚刚离去......此儿是她的骨rou，更是她用生命摆渡换来的新生命，有如云儿重生；云儿临走时拜托我照顾他，这是云儿最后的心愿......您居然说他不能留在圣城？！” 绿衣美妇刚刚经历了丧女巨痛，又遇白发老妇如此为难，居然还召集长老会决议，很是愤怒。不过绿衣美妇向以智谋出众著称，也素知白发老妇德高望重，她此举肯定事出有因，故而强压住心头的愤怒，先问个明白。 白发老头挠挠乱蓬蓬的白发，喃喃自语道：“这个......未免有点那个......那个太不近人情了吧？” 白发老妇苦笑着对白发老头道：“四长老，不瞒你说，这是族长的意思。”白发老妇此言一出，众人又是大为惊讶，一片哗然！ 绿衣美妇闻言很是震撼，冷冷的坐着，一声不吭，内心思绪百转。 白发老头不禁一愣道：“是族长的主意？！这个，这个......那可就奇怪啦，他也不能不那个......那个不讲人情啊......” 下首的红发壮汉无奈地截口道：“四长老，既然是族长的意思，我们自当要遵从了......” “昏庸！”突然一声怒喝从门口处传来。众人寻声望去，只见青衣男子满脸怒容，正缓缓走入，边走边继续道：“族长是错的也要听么？八长老，您老人家好糊涂啊！” 红发壮汉不禁一怔，他生性耿直，突然被晚辈如此抢白，一时竟反应不过来，张开大嘴愣在那里。 “青衣，你竟敢对我爷爷无礼！吃我一拳！”突然从旁边座位上飞出一道红色的身影，一位年青的红发壮汉落到青衣男子的面前，一只碗口大的拳头砰的砸正青衣男子的胸膛，把他砸退好几步。 青衣男子名叫青衣，是白发老头的孙子；年青的红发壮汉名叫红夜，是被抢白的红发壮汉的孙子。 “红夜，你这个有拳无脑的家伙！给老子滚开！”青衣站稳脚跟，再次缓缓向前走，顺手一把推开红夜。 红夜大怒，再次堵到青衣的面前，指着青衣的鼻子吼道：“青衣，你竟敢说我无脑？！我今儿非把你打趴了不可！” 青衣冷冷的盯着红夜道：“滚开！本尊今天没空教训你！” 红夜怒不可遏，更不打话，挥拳欲打。 “红夜，住手，退到一边去！”坐着的红发壮汉终于回过神来，苦笑着摇摇头，并高声喝止自已孙儿的冲动。 红夜一愣，扬起的拳头定在半空，缓缓收了回来，愤愤不平地退到旁边。 红发壮汉和白发老头对视了一眼，都不禁摇摇头，颇为这对活宝头疼。 妖族当代族长和白发老头、红发壮汉都是龙族。白发老头名叫青峰，是青衣的爷爷。红发壮汉名叫红冲，是红夜的爷爷。青衣和红夜两人自小水火不容，一言不合就开打，是龙族出了名的顽劣子弟。青衣离开这几年，才消停了下来。现在刚一见面，立刻就杠上了。 妖族由四大家族主导，分别是龙族、虎族、凤族、狐族。族长名叫青轩，也是龙族的首领；大长老白发老妇是凤族首领，名叫火影；二长老虎纹老头是虎族的首领，名叫白起；三长老绿衣美妇是狐族的首领，名叫令狐月。 火影待青衣和红夜消停一下，才缓缓道：“其实族长也并非一旨决断，他只是说出了他的顾虑，但最终如何，还是由我们长老团议决......” 火影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各位都知道，早自上古诸族争霸之始，我们妖族就绝不允许外族进入圣地，这关乎我们妖族千万年的种族传承......” 火影望向令狐月怀里沉睡着的婴儿，接着说，“此儿虽然由云儿所生，但毕竟是人族血脉，如果容留在圣城，就是坏了千万年来的规矩，恐为我族招至大祸！请诸位慎思。” 火影讲完，周围的人开始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有的认为应以妖族千万年传承大局为重，不能容留外族在圣城；有的认为婴儿本身也是狐族血脉，不应绝情赶走...... 本来把一个混血的初生婴儿留在圣城里，无可厚非，也是人之常情；但如果因此破坏了妖族千万年来的规矩，而影响到整个宗族的传承，这干系也未免太大了。几位长老各自思量，久久沉吟未决，都不敢轻易表态。 火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无奈说道：“既然如此，我们还是按照规矩表决吧。” 妖族日常大事，由长老会决断。当争论难决时，最终由长老会按人数表决。 经过几番思量，几位长老最终都作出了自己的决定。火影、白起、红冲以及其他两位长老反对让婴儿留在圣城；而青峰和另外一位长老选择支持令狐月。但五对三的结果，结局已定。 面对如此结局，令狐月纵有绝世的聪明才智，也无可奈何。婴儿被送出去已经势在必行。 令狐月沉默许久，才缓缓地说：“既然如此，我就亲自走一趟，把此儿送回人族吧。” 火影缓缓道：“不可！此儿不能由三长老送去。” 令狐月怒道：“既然此儿不能留在圣城，我不送他回到人族，又待如何？！” 火影苦笑道：“三长老，你如何能到人族领地去？我们和人族不是早有约定么？我们这个层级的不能踏足人族领地啊，否则很容易引发误会的。我们可以派族中其他人，将此儿送到人族去。” 令狐月冷冷道：“此儿是我女儿的唯一骨rou，我如何放心交给其他人？” 下面的青衣上前一步，抱拳对令狐月道：“三长老，请交给我吧！让我把云儿的骨rou护送回人族去，我一定会把他妥善安置。” 令狐月其实很清楚，自己不能轻易到人族领地去。她们这种层级的人，如果去到人族领地，很容易造成误会，甚至会演变为两族之间的纷争。因为她们这种层级的人，都是能力通天之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破坏力太大了。很久以前，人族和妖族两个种族便约定，他们这种层级的高手，不能过界，不能涉足两个种族之间的世俗纷争。 但如果自己不亲自把婴儿送到人族领地，那么找谁才能够放心呢？ 望着青衣，令狐月也知道青衣暗恋云儿已久。爱屋及乌，现在能够主动请求护送婴儿，应该是最好的人选。 青峰看了看令狐月，在旁边对青衣缓缓说道：“青衣，你可要想好了，护送此儿到人族领地，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你务必小心谨慎，全力护送其周全......”顿了一下，青峰接着道：“你生性狂妄，切记不可在人族惹事生非。人类的一些老家伙也不是好惹的。” 青衣点点头，然后抬头对令狐月道：“三长老，您就放心交给我吧！青衣在此发誓：一定像爱护自己的生命一样爱护云儿的骨rou！但教青衣一口气在，当保此儿无恙！” 令狐月点点头，怜惜地抱着初生婴儿，掏出一块玉佩，纤纤玉指在玉佩上缓缓刻下“令狐轩”三个字，用红绳系在婴儿的腰间，然后十分不舍地把婴儿交给青衣，缓缓道：“青衣，我给此儿起名令狐轩。你把他送回人族安置好就立即回来吧！毕竟你是我族精锐，如果长期逗留在人族领地，被那些老不死的发觉，极容易造成误会，也不利于此儿融入人族。” 青衣小心翼翼地接过婴儿，肃然道：“青衣定不负三长老所托！” 红夜狠狠地盯着青衣，粗声粗气地说：“本尊虽然一向看你这个小白脸很不顺眼，但也不希望你死在人类地界，快去快回！” 青衣笑了笑，转首对红夜道：“放心吧！你这个无脑的家伙。你就等着我回来揍你吧！” 红夜最讨厌青衣说他无脑，每次必然暴跳如雷。红夜浓眉大眼一瞪，正欲发火，转念一想，摇了摇头道：“算了，今儿不跟你小子计较。你小子悠着点，如果有架打，记得回来找我。” 红夜说完，昂首阔步，走出了圣殿。 青衣看着这名从小打到大的“战友”，苦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