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黑袍少年（上）
大漠。黄沙一望无垠，偶尔一片枯草，几间断壁残垣，已是大漠中难得的栖身之所。在一片破败不堪的断壁残垣里面，横七竖八，或坐或躺着十多条衣衫褴褛的汉子，在百无聊赖地说着一些粗俗不堪的段子。 “大王，有......有......”一名瘸子一边高声地嚷嚷着，一边连爬带滚地窜了进来，由于腿脚不便，走得又太急，被脚下的土坎拌了个狗吃屎。手忙脚乱地爬起来，瘸子一脸的激动，因为走的太急，上气不接下气，一时话也说不利索了。这群汉子顿时鸡飞狗跳，乱作一团，有人急问道：“来了什么人？” 这是一群打家劫舍的强盗，瘸子被派出去负责放哨。看瘸子的模样，想必外头来了状况，群盗便纷纷慌乱起来。 瘸子上气不接下气，一时说不出话来，急得手忙脚乱地比划着。两手在胸前做碗状比划着，又在屁股后面划出两个圆弧。群盗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一位满脸络腮胡子的莽汉十分紧张地追问道：“是官兵？” “官你个大头鬼啊！”一条首领模样的汉子，拿起脚底的草鞋，一把拍在莽汉的头上，“呸！”地一声吐出嘴里叼着的一段草根，鄙夷道：“官兵会有胸有屁股么？来了一位女人！”瘸子对首领竖起大拇指，堆起满脸谄媚的笑容，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也说不定是名女官兵嘛。”莽汉摸着头自言自语地辩解道，内心里实在难以接受自己智商低这个众人皆知的事实。 “嘿嘿！就算是名官兵，那也只是名女官兵而已嘛。”旁边一条汉子眼冒绿光，极其猥琐地笑着说道。众土匪也都跟着发出一阵极其猥琐的“嘿嘿！”邪笑声。 “抄家伙！打劫去！”首领一把抄起脚边的两把破斧头，“腾！”地一下跳下土堆，站起来振臂高呼道。“打劫去！”“打劫去！”群盗一边大声叫嚷着，一边乱哄哄地抄起家伙就欲往外冲。 “大王！大王！......”瘸子突兀地尖声叫着，边死死指着北面那堵断壁拼命地向群盗示意。群盗顺着瘸子的手指往北边看去，顿时大吃一惊，瞠目结舌地呆在当场。 不知何时，在北面断壁边上，已经懒洋洋地斜倚着一位红衣美女。红衣美女正旁若无人地掸拭着衣衫上的尘土。红衫飘飘，抚媚之至。在这一望无垠的大漠里，黄沙漫天，渺无人烟，竟然突兀出现这么一位红衣美女，群盗那简单的头脑一时转不过弯来，都张口结舌地蒙在那里。 “什么人？”群盗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不禁齐声喝道。 “诸位难道看不出我是一位女人？”红衣美女旁若无人地摆摆头，轻甩秀发，顺手理了理垂下的几根发丝，随口道。 “你来这里干什么？”首领看那红衣美女出现得如此突兀，面对群盗又如此的淡定，状况很是诡异，不禁神情一凝，暗暗握紧手里的破斧头，冷冷问道。 “长途跋涉，一路风尘。故而来此地稍作休整，沐浴更衣。”红衣美女仍然自顾理着自己身上的衣衫，随口道。 “那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一条汉子一边猥琐地盯着红衣美女，喉咙情不自禁地发出“咕噜！”的吞咽声，一边得意地“嘿嘿”邪笑道。 “诸位面目狰狞，神情猥琐，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莫非是土匪？”红衣美女笑笑道。 “嘿嘿！既然知道我们是土匪，你还敢到这里来？！岂不是羊入虎口么？”首领边邪笑着说道，边提着那两把破斧头慢慢地向红衣美女逼过去。群盗也“嘿嘿”邪笑着向红衣美女围了过去。 “难道不会是虎入羊群么？”红衣美女“咯咯！”娇笑着说道，突然纵身跃起，滴溜溜地旋转，一大片红叶四处飘散而下。群盗只听到“唰”的一片响声，突然发现每人头上都顶着一枚铜钱。 “秋十三姨！”首领大惊失色道，随即定定站住，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头上的铜钱掉下来。群盗亦都全定在当地，一动也不敢动。 “红叶飘处，寸草不生！铜钱落地，人头不保！你们可要小心喽！”红衣美女飘下立定，“咯咯”娇笑着说道。 “秋十三姨大驾光临此地，实在是蓬荜生辉！不知到此有何贵干？”首领堆起满脸谄媚的笑容，声音颤颤地问道。 “我要找一个人。”秋十三姨道。 “找一个人？莫非是要找在下？大宝竭诚为秋十三姨效劳，保证殚精竭虑，鞠躬尽瘁！”首领神情为之一振，咳嗽两声，挺起胸膛，向秋十三姨狂抛媚眼道。首领自家人知自家事，心知属下群盗都是一群乌合之众，只有自己才有那么一丁点人模狗样，听说秋十三姨要求人，便理所当然地以为要找的是自己。 “我要找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秋十三姨淡淡道。 “秋十三姨要找的是我？！”瘸子闻言一激动，急忙连爬带滚地扑过来，一把撞开首领，兴奋地对秋十三姨狂抛媚眼，叫嚷道。 “有没有长得完整点的？”秋十三姨扫了一眼瘸子那缺失的右脚，淡淡道。 “没有了，”首领道沮丧地说道，“我们的人全都在这里了。” 秋十三姨扫了一眼这群汉子，转身便向外走去。边走边头也不回地说道：“给你们十天的时间，帮我找到一名十四、五岁的黑衣黑袍的少年。如果找不到，你们全部人头落地！” ...... 大漠深处，黄沙满天飞。一条凌乱脚印走出来的小路，延伸向一间孤零零的客栈。客栈门口，一块写着“龙门客栈”四个字的店招，迎风招展。此地已进入大漠深处，周围渺无人烟。龙门客栈是方圆百里唯一的歇脚之处。 厚厚的布帘，把呼啸的风沙隔在外面，客栈大堂里升起暖暖的炉火。十多张八仙桌都团团围着坐满了客人，不相识的客人也只好拼桌。风情万种的老板娘站在柜台后面，指挥着伙计们招呼客人。 到此间的客人，大多是一些结伴同行的江湖豪客。几杯黄酒下肚，豪情大发，高谈阔论，整个客栈大堂里面人声嘈杂，乱哄哄的响成一片。 居中一张八仙桌，围坐着八位佩戴着兵器的江湖豪客。八人饮酒猜拳，高声吆喝，眼角余光却时不时瞄向角落里的一位身着黑衣黑袍的少年，偷偷打量着那名黑衣黑袍少年，似乎在确认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