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犯了众怒
继羽要回来的消息小凤也是知道的，给她的信里也同样说了就是这两天来。 村里的马车现在隔几天就跑县上去一趟，也快到过年的时节，地里本就没有什么事，村人们有点门道的都提前打听着看能不能搭一下顺路车。 新岁现在去的次数多些，但脾气太好经常是顺路拉了好多人，前几天让范大队长给骂了一顿。 按理说这新岁和范大队长是一个爷爷的后代，可两个人却不怎么亲。无非在于新岁的爹去世的早，他一直由程盛泉抚养长大的缘故。 马寡妇对儿子挨骂的事情很是恼火，撵到大队长家门口指名道姓地把他骂了一阵，范大队长两口子都没敢出门应个声。 新岁出门的时候看到小凤在路边站着，好像在等人。他到了跟前的时候，小凤说：“继羽可能今天就回来呢，你在汽车站看一下。” 小凤说完就走了，后面一条大辫子扎着的红头绳很是显眼。 林先生是搭车到县城的常客，他要去进些药材。 路上就说起了肖继羽要回来的事，林先生问是谁给他说的，新岁迟疑了一下说是小凤给他专门安顿的。 林先生到了药铺把自己的事情办好，一直等到下午才见到了范新岁。 新岁看着老实，脑子倒挺够用。他在县种子公司问了那个会计，说是从上海的火车只能通到省城，省城到县城的班车只有两趟，两点多到，去的早了也没用。 两个人到了汽车站，林先生看着马车，新岁到里面去看继羽到了没有。一会儿功夫，就见新岁扛着个大包从里面出来，后面跟着继羽背着一个小包。 林先生一直在观察着这个范新岁，他知道这个孩子品性不错，但这次是当女婿看的。 这个孩子真是个好孩子！他在心里给新岁打了个高分。他明知因为继羽的原因小凤才不待见他，还这样跑前跑后地去接他，也是难得。 继羽长胖了，穿着制服，可能是他们学校的统一服装吧。 继羽看见了林先生多少有些意外，说哎呀林家爸你也来了，新岁哥你也下得了这手，让林家爸给你拉牲口。 新岁憨笑着说，接状元么，也是应该的，是吧，林家爸？ 继羽的口音中明显带了一些外面的“洋腔”，听着就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继羽简单把他们都问候了一下，坐上了车后三个人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扯了几句后就不再说话。 在村口遇到了合作和水寒，还有一大帮子半大小子。 水寒现在是这个村子的娃娃头，最铁杆的自然是范解放，现在又加了一个蒋小拴。 合作看到了大哥，老远就大呼小叫地冲了来。后面的那些孩子也跟前过来。 水寒长高了，这么冷的天他竟然把一条裤腿卷了起来。继羽说你这是什么打扮？水寒笑而不答，继羽这才发现，好几个孩子都是这种打扮。 范解放的额头有一些青紫，好像又抹了一些什么东西，看着怪怪的。继羽也没再说什么，抱着合作就上了马车。 合作钻在大哥的怀里，都不知道该怎么亲热了。她突然大声喊着：“小凤姐，小凤姐，那是我小凤姐。” 小凤从边上的一个道子出来，好像是到哪里去了准备回家的样子。 继羽赶快跳了下来，林先生说新岁你把牲口牵住喽，我也在这下来就行了。 那一帮孩子一个劲地冲着小凤“嫂子嫂子”地喊，蒋小拴的声音最大。他们喊了几声以后，突然谁打了一个呼哨，又向一个地方跑去了。 继羽和小凤两个人站在大道上，都不知道该说啥。合作看一眼这个，又望一眼那个，硬是憋着一嘴笑。 继羽比以前白了胖了，小凤没有好意思盯着看，但还是看到了他的变化。 小凤和以前一样漂亮。继羽说你这是到哪去了？小凤用手指了一下，说是到尕爹家去了，问了个事，你可别以为我在这里等你。不是合作眼尖，我都没有看到你们。 继羽说你晚上到家里来吧，一块说说话。小凤低着头说，我完了再看吧。 晚上吃饭后好多人都带着孩子来到了肖家，继羽挨着向大家伙们问候着。你看人家继羽，书念得那么高还这么有礼貌。每一个人都抓紧这个机会对自己的儿女进行着现场教育。 小凤最终没有来。当外面的客人都散去以后，屋子里只剩下自己家的人，水寒才从门口进来。 肖子铭还没有吭声，改莲就笑着骂说：“你这个踏断街的游神，你哥回来都不见你人，饭吃了没有？” 水寒说我在大路口上就见到我哥了，饭在解放家吃了，妈您不用管了。 说到解放，继羽想到今天看到他的额头有个包，就问你们打架了？怎么把他弄成那个样子的？ 水寒说：“都是那个范老四，他也太坏了！” 改莲说你这娃娃咋没大没小的，范老四是你叫的？以后要有个称呼，你看你哥，就从来不把哪个长辈叫个名字的。 听水寒一讲，解放头上的这个包还说来话长。范解放的爹和范老四是一个爷爷的后人，算是亲房。 范解放的爹范志信在解放出生后先给起了个小名牛娃，后来又觉得解放这个名字大气，就又起了个大名叫范解放，根本没有顾忌他们是新字辈。 最近范家又因为有老人过世要填家谱，起头的范老大也就是前任村部领导的意思是把后面的男丁都给续写着填上。 阴阳先生先找了张纸把他们的名字写了下来，别的都好说，范家川的范家是大户，志字辈下面就是新字辈，这个大家都知道。光这个志字辈的男丁，都有好十几个。 阴阳先生写到范解放的时候把笔停下了。他爹的名字叫范志信，他应该叫范新什么才对，叫个范解放好像不合你们的宗讳呀？ 阴阳先生问范老大这事咋办？范老大也不好作主，就问范解放的两个亲伯伯范志仁范志义，说你们看族谱上咋填？写个范解放总不行吧？ 范志仁范志义还在那里寻思着没有开口，范老四不耐烦地说：“这么个屁事情有什么商量的，写个范新解或者范新放不就行了，他又不是什么大人物！” 范志仁兄弟两个不高兴了，说这个名字是你随便改就改了的？那不行，得问一下解放妈，名字还得她改。 打发人到她家里看了，根本就没有人。其实“身体好”知道，他们范家把族谱一填完就要到各家收费用，一个男丁名下收一把面，她就是为了才躲出来的。 因为她是故意躲起来了，所以谁也找不到。她去的都是平时根本不去的家里，谁又能想得到。 范志信名下就那么空着，等到别的事都办完了，这个名字一填也就算收尾了。 晚上的饭在范大队长家里管着，范老四一直等着这个机会能蹭口好饭，对他们如此的民主行径十分不满。 他也算灵机一动，让人去把范解放叫到这里来。 范解放来的时候不是一个人，是一群孩子。这些孩子都很怪异地把一条裤腿卷了起来，和外面寒冷的天气格格不入。 对于范老四提出的改名要求，范解放表示自己做不了主。再加上两个亲伯伯给撑了腰，这个孩子说这个名字是他爹起的，他改不了。 范老四一下子爆发了：“那总不至于把你爹挖出来给你改名吧？”说完以后又觉得这句话表述不准确，索性给解释了一句：“你爹现在死哪都不知道，挖都没地方挖去！” 范志仁范志义两兄弟的脸色突然变了，自己的兄弟失踪了这么多年本来就是件很痛心的事情，还让人家这么埋汰，心里能不气么？ 但是人家范老四一支比自己势力大，他们兄弟也知道自己惹不过，所以只能是敢怒不敢言。 范老四早就想到了这个结果，很用了些力气把范解放的头摸了一把说：“就你这么个冬不冬西不西的瓜，还叫个什么解放，屁！” 突然就听到有人喊了一声“打他狗日的！”大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那一帮孩子像一群苍蝇发现了食物一样，把范老四淹没了。 等人们明白过来时，那帮孩子已经夺门而逃，范解放临出门时一头栽倒，门槛把额头给碰了个大包。 几个人都知道解放他妈的厉害，不知哪个说是尿泥能消肿，哥几个凑了一土坑的尿和泥巴消肿，差点没有把解放给恶心死。 继羽扑哧笑出声来：“你们一帮小孩子把人家范队长打了？”继羽还是照以前把范老四叫着范队长。 “嗯，咋了，谁让他骂解放爹说不知道死哪去了？”水寒那表情就像一个混世魔王。 肖子铭脸上的肌rou不由得抽动了一下，说水寒，你怎么现在胆子这么大，把范老四都敢打？ 水寒一听爹的口气不对，马上规规距距地站在地上。 这时候门帘一掀，进来了一个人。大家仔细一看是沈先生。 “这是作啥，老肖？”沈先生笑着指了一下水寒，“你老肖行呀，家里文能出状元，武能出展昭了。” 沈先生像讲故事一样给他们讲今天在范家发生的可笑事。 范老四在自己范家门上让孩子们打了黑枪，打的最狠的人是肖水寒和蒋小拴。 “你这娃行，是这个！”沈先生给他翘着大拇指。肖子铭哭笑不得地说，水寒，你把你哥陪着去给合作教作业去。 肖子铭这话说得有水平，既把两个儿子打发出去了，又让继羽去找小凤说说话，还打着找合作的名义。 改莲马上跟着出去了。沈先生说老肖呀，我看你这个老二才是个人物，今天把范老四那么多人面前指挥一帮孩子给打了，还真是白打。就连他范老大，现在都不好说话，怎么着也是犯了众怒了。 肖子铭说那个解放不是也受伤了？沈先生笑着说，那个娃娃呀真是个rou头，打人的时候就没有挤进去，跑的时候还栽倒了。他打架不行，你家老二和范老四的后儿子，那可是咬人的狗不出声，一脚一脚的都照着要命的地方踢。 肖子铭摇摇头，这个沈先生呀，确实是与众不同，孩子们打了人，他在这还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