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月夜跟踪
范老四这次把人确实是丢大了。在范家门上让一群孩子给打了，而且还有他的后儿子！ 他回到家里把婆娘美美地骂了一通，本来想拉到怀里打上一顿，一想起蒋小拴那个样子，最终没敢造次。 晚上在范大队长家的饭他没有去吃，也实在没有脸面去。脸上都让人踢了一脚，青紫色都没有褪去。 范老大给他说了，这事干脆就算了，也是你自己嘴欠，好端端地提人家志信干什么？好歹咱们都在一个坟园里上坟，志信这不知死活地没了几年，别人笑话也就够了，你倒是说人家干什么？ 范老四一想也是这个理，心想忍了算了，和一帮小孩子计较什么。 当天晚上人都快睡定的时候，范解放的妈领着儿子，堵着范老四的门，把范家几代先人都骂上了。 “身体好”今天明摆着不想给他们范家出这一把子面，躲在丹青家做了半天的针线活。 她平时也经常到肖家去，所以和丹青也是很熟的。只不过丹青的婆婆和她不对付，所以她很少到沈家来，找的人也没有想到她会在这里。 她晚上回家才看到儿子的额头好像不对劲，一追问才知道是范老四打的。 当时锅里饭都快熟了，她就急得要找范老四去拼命。范解放和肖水寒也没有把事情往明白说，只说是范老四把解放打了，但没有说他们一帮孩子打了范老四的事情。 事情的起因倒是说得很全乎，范老四骂了他爹，不知道死哪去了，挖都没有地方。 两个孩子也是心里有鬼，偷工减料的描述把“身体好”气得发抖。等水寒回家以后，她还是气不过，冲到大伯子哥范志仁家里非要问个明白。 范志仁范志义兄弟两个今天的心情也是说不出来的难受。他们和老三的感情极好，其实他们的父母生了五个儿子，叫作“仁义礼智信” 中间的礼和智都是在很小的时候夭折了，才剩下他们兄弟三个。 今天范老四当众说他们的弟弟，两个当哥的心里都恨不得把范老四杀了才解恨。 今天带头喊打的人是肖家老二，他们看得清清楚楚。这也算是给他们出了一口恶气。在弟媳妇上门之前，兄弟两个还在说呢，这个肖家老二是个狠角，范老四的脸就是他和蒋小拴踢的。 他们如实把今天发生的一幕向弟媳妇作了汇报，她也才搞清楚儿子头上并不是范老四打的，而是自己碰的。 可是这笔帐得算到范老四的头上。所以当她领着儿子回家的时候，心里的气还是把她憋得难受，干脆到范老四家里来了。 她站在院子里就开始骂，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附近有好事的勤快人都站在门外看热闹。 范老四和老婆两个一人卷着个被筒子睡觉，蒋小拴也在炕上。范老四都能听到蒋小拴那压抑的笑声。 你就是个杂种！范老四骂着蒋小拴。 蒋小拴不吭声，竟然不再偷着笑，而是带着挑衅的意味笑得更加放肆起来。 范老四扑起身子摸黑来打他，婆娘在中间拦挡着。范老四越想越生气，外面一个骂着，屋里一个笑着，真是倒霉透了！ 他不禁又羡慕起程盛泉来。人家的命咋那么好？范新岁把他比亲爹还亲。 他是决计不想招惹门口这个泼妇了，他也知道自己惹不过。他用被子蒙住了头，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外面的骂声才不见了。 解放妈到范老四家的这一出第二天附近的人们都知道了，这一闹最明显的好处便是，没有任何一个范家人敢到范解放家去要该他们家出的那一份“上丁钱。”范解放的大名最终写到了族谱上，成了范家家谱上唯一一个新字辈却又不按宗讳起名的人。 肖子铭当着沈先生的面，指使两个儿子去给合作看作业，也让改莲出来给拦回去了。 “你爹的事情就是多，大半夜的看什么作业！”改莲何尝不知道肖子铭的心思，在院子里让两个儿子回屋睡了。 肖子铭并不知道两个儿子根本就没有出过院门，还一个人琢磨着怎么把继羽和小凤的事情给定下来。 他不由得又想起了小月。他甚至在心里想，自己这辈子没有与心爱的女人相守到老，儿子身上可别再留下遗憾了。 一想到小月，他对身边的这个女人总是有一种天然的愧疚之情。他的胳膊上睡着的这个女人是那样地深爱着自己。 他在胡思乱想中直到天快亮才睡去，即使梦里也净是以前小月的影子。 肖水寒成了人们议论的对象，只不过都避着肖家人。他那天指挥孩子们打了范老四，人都说是那一声是他喊的，第一个动手的也是他。 他不怎么爱学习，但是成绩却是很好的。这个聪明的孩子一有时间就钻到林先生的药铺里，要么看下棋，能抢到棋盘前的话就和人们下棋。 这个虚岁十四的孩子，棋艺突飞猛进。沈先生说，照这个样子下去，范家川的棋王迟早是肖家老二的。 肖子铭对孩子基本不怎么管，他其实是一个很娇惯孩子的人。尤其把那个唯一的女儿合作简直就当成个宝一样手里捧着呢。 小凤始终没有到肖家来，改莲也总是找各种借口不让继羽出门。继羽明白了mama的意思，嘴上不说心里对mama开始有了埋怨。 他晚上和弟弟两个睡，听他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水寒说哥，我咋那么看不起你呢？你还像个男的不？ 继羽就一咕噜翻起身来，说那你说我该咋办？水寒说你是个大活人，自己没长腿还是没长嘴？妈不让你去你就不去了？你到底喜不喜欢小凤姐？ 这个严肃的问题由这个少年问出来，还真的让继羽不好回答。他叹了一口气，说你还小，不懂。 水寒说我有什么不懂的，妈这个样子明摆着不让小凤姐跟你，咋了？咱们还有爹呢！来了几天了都没有见过小凤姐，要不？咱这会见去？ 水寒说走就走，兄弟两个悄悄带上了门，溜了出来。 改莲起夜的时候看见两个儿子出来了，她也猜到他们要去做什么。她悄悄地跟在后面，肚子里的怒气一点一点地在上涨着。 小凤也没有睡着，外面有月亮，屋子里照得并不是那么暗。应该是腊月十五了吧？怪不得这么圆的月亮。 她看着边上睡着的合作，又把被子蹬到了一边。每当看到这个孩子的时候，她总是感觉到很亲切。 她在心里是把自己当成合作的嫂子呢！每当想到继羽的时候，她的心里是甜蜜的。 继羽是个孝顺听话的孩子，她知道继羽不来找她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的mama改莲。 以前那么疼她的改莲婶子，现在却变成了这个样子。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年龄比继羽大三岁，又没上过学，而他却是状元！再一想到自己的成分，她最后的一点自信都没有了。 院子里进来人了，她突然有些紧张。这个时候能来什么人呢？ 是水寒在叫小凤姐！水寒，那肯定是继羽来了！姑娘赶紧把衣服穿好，在黑暗中把自己的头发摸索着用手指梳理了一下。 兄弟两个进了门，点亮了油灯。继羽看了看熟睡的合作，说我家的这个小猪娃呀，什么时侯都不耽误她睡觉。 水寒站在油灯前面，似乎没有见过油灯一样，一动不动地看着。继羽知道，弟弟递给他一个背影的意思，是让他和小凤两个说说话。 小凤又上了炕，离他很近。继羽坐在炕沿上，手在后面摸萦到了她的手。 两双手紧紧地捉到了一起，指头贪婪地交织在一起。小凤又往前凑了一下，离继羽更近了一些。 他的后背能感觉到姑娘的体温，他调皮地把另一只手也背到了后面，这次捉到的是一只脚。 他分明能听到姑娘的喘息声。他也实在佩服弟弟水寒，他依然在那里专心看着油灯，好像这个油灯和别人家的都不一样似的。 门被推开了，确切地说是撞开了。门板弹到墙上的声音把睡着的合作都惊醒了，她揉着惺忪的眼睛，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改莲黑着脸站在门口，小凤趁着这个当口往后退了一下，反正油灯让水寒遮得极其昏暗，改莲看到的小凤和继羽离得有两尺的距离。 继羽看到了mama慌忙站了起来，他心里明白，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都不知道mama会怎么收拾自己。 房间里的空气变得紧张了起来。水寒说哥，咱们走吧，妈你又不是卸门的，弄那么响的声音做什么，把合作都吵醒了。 改莲并没有把门让开，两个儿子都站在地上也出不去。她在来的时候都已经想好了，今天如何把这个继羽的心思给断了。 她在路上和外面站的时候，都已经想好了各种对策。这个聪明的女人，一旦动了心思，那自然就是很缜密的了。 她问继羽这么晚了到这里来干什么？继羽就期期艾艾地说晚上睡不着，就和水寒过来看看合作。 “你到底是看合作还是干什么，这个也只有你知道。”改莲说，“你现在翅膀硬了，又是大学生，自然不会把我这个农村的老妈子放在眼里，可是你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也不要把水寒带上，你这分明是想带坏他嘛！” 小凤的脸就像被鞋底子抽了一般，火辣辣地难受。改莲这分明也是在给她说话呢。 水寒说妈你也说得太难听了，我哥能做什么事情，再说也是我把我哥叫来的，来看看我小凤姐不行啊，你一天把我哥圈在家里，他也是和我小凤姐一起长大的！ “啪”的一声，那是改莲的巴掌准确地抽在了水寒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