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逐出家门
改莲对娇娇越发地看不惯了。尤其当解放媳妇花儿的肚子又隆起来的时候，改莲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娇娇从小受到父母的教育，在什么时候都是不能顶撞长辈的。尤其婆婆很会做事，每次说她的时候，都是找家里只有她们婆媳两个的时候。 水寒从娇娇的脸上看出了端倪。他总是在出门以后又找借口中间回来，他不想让mama把自己的女人做得太过分了。 他找了林先生。林先生坦诚地说，像娇娇这种情况，以后再生的可能性基本没有了。说是张八月说的那个情况是对的，生音音的时候已经把地伤了，坐不住苗了。 可是水寒给娇娇的说法却是另外一种。而且对林先生说，您一定要帮我把这个话给说全了，再有没有孩子我无所谓，主要把我妈要瞒住，反正只要说是能生，大家都等着就行了。不然依我妈的脾气，不知道又想出什么新路子来。 水寒低估了mama的智商。这个聪明的女人面对林先生的支支吾吾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一天改莲抱着娇娇在门台上晒着太阳，看他们都下地去了，她在家里看娃，娇娇今天的活就分在场院，出门是要迟些的。 她对娇娇说，娇娇呀，妈给你说句实话，你生不了的事我想你也是知道的吧？ 娇娇就低眉顺眼地说：“妈，我还年轻，治治能行的。” 改莲不敢让自己的心软下来，她继续硬着心肠说：“娇娇呀，妈也是为了这个家，也是为了水寒。今年到年底要是还生不了的话，你考虑别的出路。说这么绝情的话也是为了水寒，你要知道轻重。” 娇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场院。但她知道，婆婆的要求并不过分。她也听说过有她这种情况的，婆家让再走一步是很正常的。 她在干活的时候不小心就让尖锐的麦杆刺了一下手。她把指头放在嘴里吮吸的时候，就看到老光棍杨老磨望着她笑。 水寒一直不动声色地盯着家里。他已经感觉到mama对娇娇的排挤，但更难听的话他还没有听到。只要mama不过分，他是不想弄出什么动静的。 他在娇娇没在的时候，找爹妈说过这件事情。改莲是寸土不让的，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他求助般地望着爹，可是一向对他支持的爹也说了，子嗣总是大事情，有些事情你还要看长远一些的。 水寒明白了，在这件事情上，爹和妈是一致的，没有商量的。 他试探着说：“爹，您让娇娇一个女人往哪里去？就因为她不能生了？咱不是有音音吗？再说了，还有我哥生的也是你们的孙子，他也姓肖呀！” 改莲说，水寒呀，你哥是你哥，你是你。这件事情上你再不要和我们拗了，不行！ 水寒出来了，合作在院子里同情地看着哥哥。她不知道一向开明的爹怎么在这件事情上也和妈一个态度了？ 娇娇总是在夜里哭醒。她梦到他的水寒又和别的女人结婚了。当她醒来的时候，泪水都打湿了枕头。 她于是便紧紧地抱住了水寒，似乎马上就有人把他们要分开一样。这个时候，水寒都会把她搂在胸前说，别说这一辈子，十辈子我们都不分开。再说了我们还有音音，就是你一个不生，我都不会让你走的。 娇娇便哇地一声哭出声来。做为一名女人，有水寒这样的一个男人，还有什么遗憾呢？ 娇娇无论如何对待婆婆，但婆婆总是不给她好脸色。她总是拉着音音说，娇娇，你要是为了水寒好，你就生一个呀！ 随着解放的第二个孩子的出生，改莲的态度更加急躁了。这一对婆媳的矛盾也公开了。 虽然说人们都很同情娇娇，但是大多数还是认为，为了肖家，娇娇应该学聪明点。在农村，这种事情太普遍了，如果再待着让人家往出赶的话，那可就真是太伤脸了。 娇娇的娘家也听到了这件事，他们总感觉自己家的女儿亏欠了肖家似的。娇娇妈亲自上门给肖家老两口赔了不是，好像他们家女儿不生养，他们都有了罪过似的。 苏家的态度让改莲很满意，但并没有改变她的想法。她直接提出了，还是让娇娇再往前走一步吧，找个死了女人的不需要生娃的嫁一个，过一辈子也不是什么难事。 一股凉气便从苏家亲家母后背升了起来。她忍着没有让自己的眼泪在改莲面前流下来。她笑着说，亲家，这个你就不要cao心了，什么时候你们休了我家娇娇，你们家里不要了，娘家总不能把女儿推出去吧？ 水寒今天和村部的几个年轻人到公社去了，好像说是学习什么精神去了。 改莲也是个麻利人，说亲家呀，既然咱们都是爽快人，干脆，今天你把娇娇领回去得了，反正音音也不吃奶了，先让娇娇回娘家静静心。 苏家亲家母受了自己男人苏秀才的影响，有一股子骨气。她说娇娇呀，听妈的话，把你的东西收拾上，跟妈回家。亲家母呀，你回来给水寒说一声，让他把休书送到我家里来。 谁也没有想到，在改莲认为很难办的一件事，竟然一个下午就办成了。娇娇跟着mama回家的时候，出门了，音音好像才明白过来了mama要走，大哭起来：“妈--抱我！” 娇娇回过头，望了一眼音音。mama把她拉了一把说，娇娇呀，跟妈回。迟早要分开的，别回头，慢慢就忘了。 合作叫了一声嫂子。她也是从门口刚进来，看到嫂子脸色不对，再一看这个架势，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娇娇只叫了一声：“合作.....”就再没有说出话来。 娇娇被mama拉着走了。合作说妈，您可想好了，我哥回来可是要和您拼命的。 改莲也是一脸的泪水。她什么也没有说，抱着直喊着妈的音音进了上房。 在她们两个亲家说话的时候，肖子铭走了，说是到村部去一下。他没有想到的是，等他回来时，才知道娇娇已经让她妈领走了。 “你怎么能这么做？”肖子铭发怒了，“你把娇娇这么给赶走了，水寒回来向我们要人，咋办哩？就是让娇娇走，咱也得商量一下不是？咱可是明媒正娶把娇娇娶进肖家的门的！” 改莲已经恢复了平时那种镇定自如的神色。她平静地说：“他爹，你也不要怕水寒回来闹。他回来我就告诉他，人是我赶走的。这是为了他好，也是为了咱们家好！”她把“咱们家”三个字咬得很重。 肖子铭自然明白她说的意思。音音在奶奶边上已经睡着了，很香甜的样子。 合作到水寒的屋子里给音音取衣服。她看着这间熟悉的屋子，再一想起mama对娇娇的态度，不禁悲从心来，趴到炕上哭了起来。 “合作，你在这哭啥呢？你嫂子和音音呢？”水寒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给音音买的小花帽。 合作从炕上爬起来，没有吭声，擦了一下眼睛，出去走了。 水寒又来到爹妈的屋里，看到音音在炕上睡着，也不见娇娇。 厨房里也不见她的人，只有合作在和面。 “你嫂子呢？”水寒又问。他从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问妈去。”合作没有回头，继续和着面。 面对水寒的询问，改莲很平静地说，今天娇娇妈来了，把娇娇领走了，你们什么时候到公社把手续办了就行，苏家也同意了！ “什么？你把娇娇赶走了？”水寒的火气一下子升了起来。 “这有什么奇怪的，她不能生了，我们不能让你爹从你以后给绝了后！”改莲不再说是肖家，而换成了你爹两个字。 “你凭什么把娇娇赶走？那是个人，不是个牲口！再说就是要让人家走，总得给我说一声吧？”水寒已经在吼了。 “你吼什么？”改莲端起了mama的架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把书都读到驴肚子了？这么大的事，你的女人不生养了，你准备把我们瞒到什么时候？” 水寒针锋相对：“我的女人不生养也是我的事，不是说你想赶就赶的！我现在就到马跑滩去接娇娇！” 水寒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知道今天范老五回家了，他家里有自行车。 改莲在后面哭着喊：“水寒，你膀子硬了，我管不了你！你要是把那个丧门星接回来，你再不要进这个家门！” 肖子铭和合作都没有拦住，他们知道，这句话对于水寒来说，根本不是什么威胁，只能起到火上浇油的作用。 水寒回过头来说，等我把娇娇接回来，再不住这个家了，就是到大街上睡，我都不进这个门了！ 改莲坐在门台上大大哭起来。合作劝着说，妈，我哥也是一时气话，您别当真。让他接去吧，回来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娇娇娘俩个一直往家里走着，娇娇妈就骂了一路。先骂肖子铭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脸丑得像个鬼一样。娇娇说，妈，别骂我爹，我爹是好人！ 娇娇妈又骂肖水寒，狗日的躲在后面让他妈出面，一肚子坏水。娇娇就说，妈，别骂水寒，他不知道，他要知道会来找我的。 娇娇妈就大声哭了起来：“我的傻女子哟，人家娘俩合起来给咱们演了个戏，你还帮着人家说话呢。” 娇娇妈没有骂合作，说那一看就是个好娃娃，就是苦了音音娃，这么小就没有了妈！ 娘俩个说一会哭一会，到家都已经黑了。 苏秀才和两个儿子都在家，苏秀才铁青着脸不说话。大儿子说等明天了，找几个人到范家川问一下，你们肖家当时是怎么把我们娇娇明媒正娶的，还怎么给我们送回来！我们苏家女子不是专门给你们就是生娃的，狗日的肖水寒，你等着！ 娇娇说，哥，不是水寒，是我婆婆一时没转过弯。 大哥就在地上跺脚说，娇娇呀娇娇，都这个时候你还向着肖家那些畜生说话着呢！ 娇娇说，水寒他不知道，他回来会来接我的。 边上还有人要劝，这时候院子传来了自行车的铃声。 “水寒来了，水寒来了！”娇娇从炕上跳了下来，连鞋都没有穿。 水寒站在院子里，一把把娇娇抱在怀里。早上才分开的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不想分开。 苏家人站在门口，看着他们。天已经黑了，只能看到两个抱在一起的黑影。 “我的娃哟，妈还不信，你真是把水寒，吃准到心里喽！” 娇娇妈的这一声哭叫，吓得门口的两只猫都飞奔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