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十一）
童贯走了，在三月的最后一天的上午，带着官家赐予的赏赐以及大批军械，从城西的万胜门浩荡而出，然后折而向北，直到在滑州的白马津渡了黄河之后方才会重新折向西去。 不过，在出城了十余里之后，童贯便撇下运送物资的大部队，带着百十元随提前渡河，朝关西而去。 这些李存自然不会知道，就连童贯走的消息他也是第二日才从陈康嘴中得知。此时的他正在保康门外，在这个来之不易的旬休之日，忙碌着。 不过今天的故事并不是从李存先说起。 城南横街，离西边武学巷不远的一家茶楼里面。这是前几日李存带着张看来听说本的地方。 时间才是上午，远未到平日里茶楼客人最多的午后，但在茶楼掌柜惊异的目光之中，两层不封闭的店面、四五十张四座的桌子便被坐满了大半！ 这可是最繁忙的时候才会出现的景象！要知道今日可是旬休，对于这家身在横街，紧邻着国子监、太学的茶楼，最大的主顾便是一干生员和学官们——而旬休日，那些个主顾们都放假出去酒宴郊游去了，自然便没有人会来这茶楼消遣。 但今天却不然，就在茶楼掌柜的早上开门时还想着要在茶楼里再眯上一上午的时候，便陆续有人往茶楼里走去，而且一进来便再也没有挪窝，三三两两的议论着。 刚开始，掌柜的还以为是几位昨日喝了一宿花酒的主儿大清早过来解酒，但渐渐地却不再这般认为了。 谁家大早上成群结队的来上七八十号人到茶楼喝茶解酒来的？又不是年节，用屁股去想都是不可能的。 更何况，这顾主们看着都非常的清醒，身上也没有酒味。 好在，这些人进了茶楼并不只是干坐着，点了很多瓜果点心。还有几位更甚，干脆从外面叫了份豆沫油饼——好家伙，是将早餐也搬到这里来了！ 茶楼里一时间忙的不亦乐乎。 到了辰时将近，巳时初的时候，平日里此刻应该是空荡荡的茶楼里面已经坐满了大半！就在掌柜的准备找上两个眼熟的客人去问一下他们今日为何来的这般如同赶集一样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大门外迈了进来。 掌柜的只是抬头看了一眼，见是在店里说话的先生，便收回了目光，继续瞄向几个熟悉的顾客，思考着到底找谁去问的好。 这说话先生是从国朝初时便渐渐兴起的行当，仁宗之后便扩散了起来，最起码在开封城内，几乎所有有条件的茶楼酒肆都会请上一位坐镇，过来说史论事，以招揽、留住客人。 不过寻常的茶楼酒肆和说话先生间的关系分有两种，一种是雇佣关系，另一种则是合约关系。 所谓雇佣关系，顾名思义，则是茶楼活或者酒肆的东家掌柜聘请一位说话先生来他们的酒楼之中，每月给予固定的工钱。当然，客人的打赏则是由两方按照约定的比例进行分成，一般来说店家占大头，而说话先生占小头，大概在两成左右。 而合约关系则是店家和说话先生签订合约，说话先生每月向店家支付一定的“场地租赁”费用，但是客人的打赏则全部归为说话先生所有。 两种方式各有利弊，对于功底好、名气大了的说话先生来说，当然是第二种比较有利，但是对于初出茅庐，没有经验与名气的说话先生来说，则是第一种比较安全。 而这间酒楼的说话先生，已然“从业”了二十余年，在业内也算得上是薄有名声，自然选择的是第二种，支付场地租用费用的合约方式。 因为选的是合约，没有东家规矩的束缚，所以周三十每天来到茶楼的时间并不会太早。再加上茶楼上午的生意冷清是行业规律，故而他常常都是快到中午的时候才会过来，然后喝上一壶掌柜的提供的清茶，吃上一叠炒黄豆，然后待晌午过后客人多了，才开始讲起故事来。 不过今日来这般早，却是前些日子给他那《西游》话本的高人特意要求，让他务必在三月的最后一日的上午巳时去茶楼开讲，而且这日只能讲上一遍便不得再讲。 至于讲说的内容，却是《西游》的第三回！并且帮他做一些“广告”？！ 话说这“广告”一词，甚是生僻，从字面上了解，似是广而告之之意，与那高人要自己所做之事，倒是十分贴切。 周三十对于那高人的要求起初很是不以为意的，他认为那人虽然才华横溢，能写得出《西游》这般绝妙的故事来，但却并无太多阅历与常识，也压根不会做生意。 谁家酒楼与茶楼大早上有人去的？让说话先生早上巳时便去说讲，还只能讲一遍……这个时间段有人去听吗？ 不过抱着你有才你说的算的态度，周三十还是答应了那为高人的要求。 呃，其实是看在高人给的那个说本在最近几日给他带来了平日好几倍的收入的面子上……好吧，真正使周三十答应了的，是那高人许诺以后还会给他更多如同《西游》般的说本！ 早知道，古往今来，在凭嘴吃饭的这个刚当里，除了本事扎实外，有没有一个好的故事才是能不能赚到钱的根本！那高人既然能写的出《西游》这等绝妙的故事来，周三十相信，他一定还能写出其他不弱于《西游》的故事来！而李存手中的其他故事，才是他最为惦记的。 至于那刚说了一个开始的《西游》说本，周三十抱了抱怀中的包裹，倒是并不太担心。 …… “周先生，您可来了！” 见说话先生进门，原本坐在茶楼各处的顾主们纷纷站了起来，涌了过去，嘴中还不停地说着。 周三十被眼前这黑压压的一片人群下了一跳，就连手中抱着的一个用黄布裹着的包袱都差点掉在了地上。还好他眼疾手快，将包裹重新拿稳，然后看着大厅内一众情绪明显激动的人群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冲他们摆了摆手。 …… …… （ps:新人新书，求推荐求收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