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趁醉装疯
那蒙面少女身形娇小玲珑，可舞步却踏地妖娆妩媚。 少女脚踝上的铃铛叮铃铃的响，直接响进了众人的心里去了，好像一下子把大家带进了黄沙遍地的大漠跟着驼铃远望西域美景。 众人看着少女轻盈的舞姿都觉得如痴如醉，百看不厌。除了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还时不时的看着一边的沈娴冰，台下的人无不是目不转睛地欣赏着少女优美的舞姿。 几乎所有的贵家公子都为这样的美人倾心，仰着头想等着美人垂爱多赏他们几眼。 可每一次回眸、每一次凝神，台上的女子都恰恰好的看向殿内那最最尊贵的客人。 那眼神灵动多情又妩媚生姿，好像在诉说自己多年的情意，又好像有着少女的娇羞可爱所以又带着一些含羞带怯的遮掩。 只是那高台之上看向她的眼神却那么淡漠疏离。 淡漠疏离的让她觉得有些害怕，有些恐惧。 可他明明可以那么深情。 一舞舞毕，台下掌声四起，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孔香兰坐在台上很是欣慰的看着台下的女儿沈娴玥。 女子缓缓抬起纤纤玉手揭下了蒙面的红纱，露出动人心魄的美丽面庞。 这容貌本身就足以让人心悦，偏偏她还带着一丝温柔的笑看着台上的男子。 多少台下的男子都眼红地看着太子殿下，希望能是自己正对着这般漂亮的笑容。 可是那高台之上的男子仿若没看见一般，见着眼前的女子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掌声落下，一时之间大殿内竟然寂然无声。 好像所有人都等着凤子瑜开口，再加以附和。 可是那人却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 少女的脸色有些失落，可是半分也没有让人觉得可笑的地方。 只见少女落落大方的往后退了一步，向凤子瑜行了一个恭敬的礼。 “殿下万安。小女不才，不知道殿下喜欢什么。只是总是读着殿下的诗，读到西赛曲一章知道殿下对西塞舞蹈十分向往…这才做了打算，学习数月才敢献舞于台上，博得殿下一笑。殿下，小女没有去过西塞，殿下说臣女跳的好吗？”少女抬起头很是期待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她不是娘亲那种唯利是图的女子，不愿意为了成全谁嫁给不爱的人。 可是眼前这男子是她从八岁那年就开始心心念念的。 那年元宵灯会，八岁的沈娴玥偷偷跑出家门去凑热闹，却被人群挤到桥边上，险些掉下去。 那时她想着此生最后悔的事情莫过于不听爹娘劝告偷跑出来玩吧。 若是就这样送命于此，不仅娘亲要难过，恐怕还要受人笑话吧。 突然手臂被人拉住用力地把她从桥外拉了回来。 她一抬眼便见着这样一位如画般的美男子温和地看着她。 她才八岁哪里懂什么情爱呢？只是总也忘不了这样一个人，直到如今情窦初开便再也放不下心去。 她连娘亲都没有告诉自己曾经在外面遇见过凤子瑜，更不好意思和人说起自己自认字开始就四处收集着太子殿下所写的诗文。 字斟句酌，熟练地几乎能篇篇背诵。 她总骗自己觉得这样一来，也算是了解了自己心上的人。 他写的诗、他说的情…她便可全当作是写给自己的。 可是今日这曲这舞不知道花了多少心血，殿下却连个反应也没有吗？ 四下之人闻言也多有反应。 大多少都是感叹自己心中的佳人早已心有所属的。 不过，有赞叹的声音，便也有怨愤的声音。 “不过是个会狐媚手段的黄毛丫头罢了，还在这大殿上装深情款款地给谁看？如今又把太子殿下架住了让人家下不来台，要我说真是蠢钝如猪。” 坐在侧边贵宾席上的还有一美艳女子，年龄看着稍长些，身上胭脂味重的怕人。 少女体貌丰满性感，就连眼神都带着些勾人的意味。有穿着正红色的长裙坐在殿内也是夺人眼眶。 此人一见便知是个泼辣性子，这会儿损起人来却是小声低语。面上还是一副和善样子，不失气质。 这便是柳家的小女儿柳抚眉，也是唯一仍活着的柳家后代。人如其名，生性妩媚，好浓妆，爱脂粉。 人说与人十米开外若能闻到香粉气味便知此人是柳家小姐。 孟云雪脸上也难得地出现了一丝担忧。 此人还未长大便如此颇费心机，若是日后真的嫁与殿下想必也是个厉害角色。 沈娴冰闻言只觉得可惜。沈娴玥如此心悦殿下，可这男子却没给一点回复，若是换做是她怕是早就难堪死了。 话说自己与沈娴玥原是第一次见面，可是自己对她却从未因为孔香兰有过一点偏见。 她总觉得一辈人的事情一辈人解决，她与孔香兰之间的仇恨不应该蔓延到无辜的沈娴玥身上。 两人同在沈家，又有一个父亲，年龄相差也不大，按理说本应是极好的姐妹。 可之前，怎么就在这么小的沈家里从未碰见过呢。 大殿里回应沈娴玥一片痴情的只有空寂。 凤子瑜看着台下心情激动的少女，听到她说的肺腑之言，心里却毫无波澜。 不是他冷血，只是自己的心里早就装不了旁人了。 “嗯…你跳的…很好。”空寂汇聚在一起便是疑问的眼神，眼见着众人纷纷看过来，凤子瑜只得出声。 只是…跳的很好而已嘛？ 沈娴玥看着高台上的男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丝毫没有再回过神看着她那美丽含情的双眼。 那一刻，她只觉得心都要痛掉了。可自己又不能失了规矩的撒娇耍赖。 再站在原地怕也是听不到什么了。 沈娴玥又行了一次礼之后，便有些沮丧的缓缓退下了。 她就…她就有那么差吗？ 怎么沈娴冰那人什么都不做就能让殿下目不转睛地看呢？ 凭什么！ 沈娴玥把凤子瑜对她的不满一起算到了沈娴冰身上。 她自打记事开始就被娘亲教导说不要去西苑见她那个苦命jiejie，怕她教坏了她。 可是小孩子嘛难免好奇，这心思便驱使着她偷偷潜去看望。 只见那窗下之人，非但不是什么怪物，还是个千里挑一的美人。 她那时便觉得是娘亲眼睛坏了，怎么把这么漂亮的神仙jiejie当作是坏人呢？ 可那日回去却没瞒过娘亲，她回去便挨了顿打。 也是从那时候起，娘亲为了防止她乱跑请了好多老师来教她让她几乎没有时间休息。 繁重的负担几乎要压垮沈娴玥的时候，她在去准备给师父choucha的路上她看见在花林里悠然自得闲散快活的沈娴冰。 那种羡慕是她羡慕不来的。 那是作为孩子对童年和自由的向往。 她想有机会发呆，也想有时间想些自己女孩子的心思。 可是，她都没有…而她都有。 沈娴玥一溜小跑地回到了孔香兰的身边，脸色有些难看却不愿与眼前的女子说起。 宴会将尽，大殿上已有不少人喝得酩酊大醉大失仪态。 殿内的主题也从太子转移到朝廷政事，女孩子家不爱听也就趁着天亮早早回去了。 孟云雪带着弟弟孟鹤阳专门上前向沈千寻告辞，又专程向孔香兰转达了孟夫人的问候才乘着车马离去。 秦梓香见台上人们重重包围着沈千寻自己也不便拢去便与沈府上的小厮嘱咐秦家的祝福之意就去寻她的仙人去了。 柳抚眉就更不用说了，一直在台下想巴望着能再见着殿下说几句话，起码能混个脸熟…可那高台之上个个都是大腹便便年是颇高的文臣，她只觉得恶心…想着之后来日方长也就踩着摇曳的步子走了。 爹爹说的真对，还是武将那真情实意的直来直往来的更让她痛快些。 沈娴冰见殿中人走得差不多了便也想着早些回去休息，正巧在出口处见着独自一人的沈娴玥。 鬼使神差地她突然走近。 “你今天的舞跳的真好。”沈娴冰很是真诚地赞美。 她此时竟觉得或许她们二人没什么隔阂，可以做真姐妹呢。 可是靠在门边上妆还没卸下的沈娴玥对她的突然问候却一点也不关心，她轻声“嗯”了一声就连忙跑到一旁孔香兰身后去。 孔香兰见着两人这样子，以为是沈娴玥怎么惹了沈娴冰生气。连忙一边违心的赔着笑脸，一边拉着沈娴玥回去。 她站在原地看着两人走在夕阳下…好像从来也没有如今这样孤独过。 沈娴冰一直有个秘密从未对人说起过。 那就是她…一直以来都非常的羡慕甚至是嫉妒沈娴玥。 她有她得不到的母爱，她可以在母亲的庇护下学到那么多东西…可是她呢？她什么都没有。就连一点点渴望的母爱都没有。 沈娴冰突然觉得肩头一沉，腰上多了两只环抱的手臂。 “冰儿…别走…我好想你。”那人醉醺醺地，但酒气显然已经被刻意掩盖过了所以也没有特别冲鼻子。 “哎哎哎，谁啊这是！”玉若刚从殿里出来便看着有人拉住了自家小姐，便什么也不顾的冲了过去。 “哎呦真是对不起。”一个脸蛋白皙的少年也赶了出来，“殿下…您醒醒…奴才扶你回去睡啊。” “殿下？”沈娴冰回头看着已经被小太监扶走的太子殿下，脸上更是红一阵白一阵的。 所幸如今四下环顾也没见着什么人，不然这闲话她可担待不起。 太子殿下酒醉的脸上有些淡淡的红晕在本来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脆弱好看。 沈娴冰远看着离她越来越远的凤子瑜，突然想着。 书上说的“病弱之美”可不就是如此？ 被男子这么一抱，半晌沈娴冰才回神。 刚才殿下说“想冰儿”…难道说自己和殿下以前见过面吗？ 怎么自己一点都不知道？ 难道又是因为发烧烧糊涂给忘了？ 不如明日去亲自问问殿下也好弄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