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从今以后
殿内的凤子瑜望着刚刚沈娴冰离开的方向，眼神有些落寞。 自己要是更强大一点，她还是沈家的掌上明珠吧。 想起当年的事情，他就止不住的害怕。 他甚至不敢想如果当时自己不在那边，他要如何过完这一生呢？ 不过眼下他在定不会让旁人欺负了她。 “小姐。” 下午，玉若欣喜地拿这个精美的盒子奔到房间内。 西苑虽然清冷，但原来也是繁华过的。还是曾经沈家主母的住处，所以设施虽然有些老旧但庭院还是足够宽大气派的。 只是众人觉得此处原主人年轻离世多少有些不吉利的阴森之气。 所以除了沈娴冰和玉若住在此地，也没有别的人敢往这里来 房间内，沈娴冰拿着书却一点也看不下去。 因为凤子瑜的只言片语倒搅得她异常烦躁。 有什么不能说的？ 不能说又干嘛来招惹她？ 见过就见过嘛… 她又不吓人。 真是莫名奇妙。 “小姐，这是殿下送给您的珠花有一对呢！很是精美，是咱们在外面都买不到的。” 玉若把盒子放到沈娴冰面前的桌上，整个人还是气喘吁吁的，显然是刚从什么地方跑进来的。 只是她的表情很是愉悦，好像是捉弄了谁得逞了一样。 可是，这府里能有谁让她折腾呢？ 沈娴冰突然想起上午出来时看见玉若和一旁的小太监好像在拌嘴赌气。 怎么这会儿却是心情爽朗。 这丫头不会连殿下身边的太监都敢捉弄吧。 她有几分担心，又不好直接明说。只默默打开盒子，看着里面碧翠的珠花，每一只上都镶嵌着看着就价格不菲的宝玉。 那太子殿下好端端的送这么好的东西来做什么？ “玉若，这是谁交代给你的。这赏赐可有什么缘故？” 别是这丫头起了歪心思偷来了人家的宝贝。 玉若被问得一愣，有些脸红的说。 “这是…云墨交代我的。说是他家主子为了昨日的事情给姑娘的赔礼。” 她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当时走到门口，被一边的云墨叫住。 小太监一脸的不情愿，眉毛都皱在了一起。 把盒子放到她手上，神情敷衍的把太子殿下交代的说完了之后又犹豫了好半天才张口给她道歉。 玉若虽然早就知道云墨不是真心想给她道歉，这个歉意多半是殿下的意思，但是真的看到那个平日里有些趾高气扬的小太监给她低头的时候，她简直心里都乐开了花。 真是喜欢看他那个不情不愿服软的样子。 “云墨？” “哦，就是那个小太监。” 沈娴冰点了点头，有些将信将疑。 “玉若，你对他…不会” “哎呀，小姐你想什么呢！”玉若脸色羞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心里早就有昊明了。” 昊明，那是她从小当哥哥看待的人。 小时候家里穷养不起她一个就把她丢到街上去任她自生自灭，多亏了当时在沈家做着书童的昊明及时在街上发现了她，把她带进沈府做丫鬟，不然她早就在那个冬天被冻死了。 昊明家里父母早亡，又没有兄弟姐妹，所以也无牵无挂。 有多的闲钱就给玉若拿去买衣裳和吃食。 所以渐渐地昊明把她当做meimei一样。 可是，玉若却早就把他当成可以托付终身的爱人。 大少爷考取了状元之后又要去打仗。 昊明也从书童变成了护卫。 她眼睁睁的看着昊明步步离开，到了她看不见的地方。 少女的心思还未来得及说就要独自承受相思之苦，很长一段时间玉若都总是闲来无事的时候站在门口看着昊明远去的方向。 后来，她有花银子去打听消息可是每次都是鸡飞蛋打音信全无。 到现在，她把他藏在了心底。 把他密封成了自己的秘密。 可是…谁又知道他会不会再回来呢？ 突然，窗外的一阵吵闹打乱了玉若的心思。 “快点快点。你们几个怎么那么懒啊，都休息半天了，还想不想干活了？得罪了太子殿下，你们吃罪的起吗？” “你们在这里吵什么！不知道这是大小姐住的地方吗？” 小厮连忙跑到玉若跟前去道歉。 “玉若jiejie别生气啊，这不嘛殿下说要搬到这里来住我们这些人便得早些安排着。” “殿下？殿下要到这里住？”玉若惊讶地收不住声音，吵的屋内的沈娴冰也听了个十全十。 怎么？不认识还要住这么近？ 这不是欲盖弥彰吗？ “小的也是才听说的。听说是中午的时候，殿下亲自去求的老爷。为了保护姑娘清誉，安排了这湖对面的一间屋子给殿下，这庭院和湖心亭给两位共用。”那小厮也很是客气，对着玉若眉开眼笑的巴结，“玉若jiejie，以后我的日子好过不好过也就您一句话的事。您可别不顾及往日情分啊。” 谁跟他有情分，这奴才之前来都不来一趟现在装模作样的给谁看呢。 只是眼下这西苑不再是只有小姐在了，她在不高兴也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数落他。 玉若没怎么回应，便准备进屋告诉沈娴冰这天大的事情。 怎么小姐上午才去，这殿下中午便已经等不住了。 看来上天终于愿意可怜她家小姐了。 曾经受过那么些苦，以后便都是喜乐了吧。 “玉若，你陪我出去一趟。” 还没等玉若进去，沈娴冰就抱着那盒子匆匆走了出来，神色有些紧张。 她真的捉摸不透那人是怎么想的。 只是心里烦烦躁躁的压根平静不了。 若是两人住的这么近也免不了碰面被别人说闲话倒不如自己提前躲着他。 不过这两只珠花倒真是很漂亮，她不好意思全都拿走，所以把两只都拿去想给她的那位同父异母的meimei先挑。 之前两人始终没怎么说话，她那日冷漠对待自己想必也是有缘由的，多多走动也就好了。 沈娴冰这样想着愈发笃定的想和沈娴玥和好如初。 只是很快现实就让她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砰—” 礼盒被人从屋子里摔了出来。 沈娴冰一脸无措地被沈娴玥从房间里推了出来，险些没站稳摔倒在地。 不少人都在一边看着，有的是府里的奴才有的是别家的小姐。 “都看什么呢！还不快散了！”玉若连忙轰开众人，拉着沈娴冰就走。 沈娴冰还沉浸在刚刚沈娴玥的话里没有醒神，连珠花也没拿就失魂落魄般地走了回去。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西苑，更不知道是怎么在房子里一个人静默地呆道天黑。 明明是那么年轻的姑娘，怎么会说出如此恶毒的话呢？ 让她不禁怀疑是孔氏教给她的。 可是…怎么会？ “沈娴冰，你拿这些东西来干什么？” 沈娴冰和玉若在屋外站着等到腿都发麻了，沈娴玥才让两人进去。 少女只抬眼瞟了两人一眼便直接打开了沈娴冰送来的盒子，随便看了看珠花就毫不怜惜地扔回到盒子里。 “这是太子殿下送给我的珠花，我看这个样式新奇是宫外没见过的那种。”沈娴冰几乎带着些哀求的语气，“我想着我一个人也戴两个太过招摇，这么好的东西我…想给你分一只所以便都带来让meimei先挑。” 沈娴玥闻言不屑的笑了笑。 “沈娴冰，你当我是什么人？我告诉你，你是嫡女我也是嫡女。更何况你的娘亲早就死了，如今沈家是我娘亲做主，也就是说我这个嫡女现在才算数。 你赏我东西算什么意思？当我是奴才佣人好打发，还是跑到我这里来耀武扬威？ 难道没人告诉过你做人要低调些，别拿这些个东西出来显摆？ 哦…我忘了你娘早死了，你就是个有娘养没人教的野孩子嘛。 其实，我觉得你应该对我行礼才对。 你对我娘亲半点恭敬都没有，我娘亲能留你在沈府已经是很大度了。若是换做是我早就将你轰出门去。 还口口声声说我娘亲害死了你娘亲。 沈娴冰你有没有脑子啊！你娘亲是难产而死，是她自己无德所以无福干别人什么事？ 沈娴冰你不会真的以为殿下会看得上你吧，你以为殿下会喜欢一个不知礼数，心胸狭隘的女子吗？ 更何况，你会什么呀？就读读书写写诗能让殿下倾心吗？ 你天天孤傲高冷个什么劲儿？我要是你早就羞的吊死了。” 沈娴冰从没想过沈娴玥会说出这么些难听的话，一时之间竟楞楞地看着她，半句也反驳不出。 其实连沈娴玥自己都没想过，自己怎么就说着说着就收不住了。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看着那精美的珠花她就想把眼前的女子杀了泄气！ 凭什么她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用练就能俘获殿下的心，而她什么都学什么都做，他却连施舍一个眼神都不愿意。 沈娴冰就这么直直的站在屋子里，听着沈娴玥的羞辱。 玉若被沈娴玥的侍女玉瑶拦在屋外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两人就这么站着无声的对峙了一段时间。 沈娴玥见她没一点反应，怒火却烧得更旺了。 于是用力将珠花撇断再连盒带玉的扔到了窗外再把沈娴冰用力推出屋内。 其实，沈娴冰不觉得痛。 她只觉得冷，通身冰凉，好像自己置身在冰窖里一样。 冷的她都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才回去找沈娴玥。 找那个狠毒女人的孩子。 还想跟她做姐妹。 她怎么会想不到沈娴玥再如何也是孔香兰的亲生女儿。 又怎么会明辨真理向着自己呢？ 她开始质疑自己的决定。 当初是为什么非要去找她不可？ 是为什么非要与她和好呢？ 好像是…因为她羡慕她吧，也想凑近一点感受一下母爱的余温。 即使没有母爱的余温，哪怕是亲情呢？哪怕是友情呢？ 这京城怎么这么冷！没有一点情分简直要把她冻死了在西苑了。 怪她痴心妄想吗？ 她此生就不配拥有人人都可以有的情吗？ 不，不是。 是她看走了眼，找错了人。 此刻的她脑子被冻得清醒的很。 她和沈娴玥此生从今也好，以后也罢都不可能是有着姐妹亲情的人。 从今以后见着她只当是陌路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