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五月为期
春天的柳絮还在天上飞舞,地上的姑娘却再没那么好的心思去欣赏这一切。 自从那日花灯节之后,凤子瑜匆匆将沈娴冰送回了沈府后便不知所踪。 即使沈娴冰每日都等到很晚也没见到凤子瑜回来… 爹爹也没有同她说起过此事,就好像殿下突然之间忘了她这个人一样。 可是…明明自己没有做什么啊。 怎么殿下会突然厌弃自己呢? 明明那日才一起在菩萨面前许了愿的…怎么这么快就都变了? 一开始,沈娴冰也是相信凤子瑜的。 可渐渐的也恼了他了。 再怎么忙…也可以说一声吧。 他去做什么…她又不会拦着。 也根本拦不住…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一月之期就到了。 凤子瑜偶尔回来一会儿,也没有主动找沈娴冰说上话。 整个京城都在传太子殿下抛弃了这位沈家小姐。 这日傍晚,整个沈府突然喧闹了起来。 一向不喜欢喧闹的沈娴冰,出奇地爬起身来匆匆循着声响提着灯一个人走去。 她看见爹爹、孔氏还有沈娴玥都守在门口,她的心上人在门外,向着门里的人说了些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太子的声音那样小,怎么她站的明明不远却什么也听不到。 怎么大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有她被蒙在鼓里。 沈娴冰愣在原地,任夜晚的凉风吹进单薄的衣领。她觉得自己通身都是凉的,从头到尾、从内到外。 眼见着心上的人已经跨上了马,眼见着他就要到她不知道的地方去了。 没来由的,沈娴冰什么也不怕了,折断身边的柳枝向门口奔去。 众人皆是诧异地看着她,凤子瑜一脸担忧地看着身上穿的单薄的沈娴冰。 晚上夜冷霜重的,怎么就穿了这么一点就出来了。 刚想出言责备她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子,就对上了她含满泪水通红的双眼。 那双眼睛好像无声的在向他埋怨他的不告而别。 凤子瑜终于不忍再继续看下去,温柔地轻声说:“冰儿,你···是来送我的吗?” 沈娴冰憋了满肚子的话,在那一刻却像被雷击中了一样,什么也说不出。 她想质问他为什么不告而别,想问他要到哪里去,问他去多久,问他几时回。 可是看着在马上的他,她又觉得自己真是无耻,人家都这样避着她了,她还上赶着给人家送别吗? 委屈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一行行清泪沿着美人的脸颊往下流。泪痕在月光下被照的发亮,落在凤子瑜眼里却像是闪着寒光的刀片一样。 沈娴冰低下头,把刚折的柳枝递了过去。 “殿下,人多说离别时折柳送别。多是图留住人身,冰儿不才,不求殿下能留下,只愿殿下不要忘记当日誓言。莫要忘了冰儿才好。” 凤子瑜拿着柳枝把她拉近,用手指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珠。 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制作精巧的木簪子,正好是沈娴冰那日心心念念的那一支。 沈娴冰万分惊讶的结过木簪子,看向凤子瑜。 他怎么知道? 他当时不是走在前面去了吗? “这是菩萨告诉我的。”凤子瑜又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一张纸,小心的递给沈娴冰,“素闻冰儿才华出众,我写好了一阙词,只有最后一句不知如何相对。冰儿拿回去填,填好了便明白我的心意了。来日再见之时再向姑娘讨要。” 沈娴冰颤颤巍巍地捏着纸,放在胸前。 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别的话。 “冰儿记住了,你的柳枝我收下了,我的木簪子你也收下了。如此便作为你我的定情信物了,冰儿可不许喜欢别的人了。” 说完,凤子瑜便策马远去直到人再也看不见。 马上的凤子瑜捏着缰绳,眼睛也有些红肿。 想起前几日,刚刚与她放完花灯后的一天,他便按捺不住自己,进宫想向父皇请求赐婚。 刚一进宫,便被皇后请到她宫中去了。 凤子瑜眼见着面前是他“母后”的人,却心里急着一点也不愿意听她的劝告。 高台上雍容华贵的妇人对他的样子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放缓声音娓娓道来。 “子瑜,我知道你现在急着进宫向你父皇请求赐婚。 这宫外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连我这种深宫妇人都知道一二,你父皇会不知道吗?
可是你也要替你父皇想一想。是他许诺给四家家主说从他们四家里头选太子妃,如今若是陛下从了你的愿,岂不是失信于四家。如今,秦家算是彻底没希望了,那边只剩下三家,柳、孟、沈哪一家也不是好惹的。你父皇登基也不久,根基还不够牢固。 更何况…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呢? 就打个比方说,沈姑娘你是因为第一个就碰见就喜欢上了,那你能保证自己去了别的家里不会对别人家的女子见异思迁吗?到时候,你难道要请你父皇收回成命吗?” “儿臣可以保证,此生就冰儿就足够了。” “荒唐!”皇后也加重了声音,“你是太子,今后还是有可能继承大统的人怎么保证就她一个?你这样纠缠不休只会让你父皇格外忌惮沈家而让你们一拍两散!少了一个秦家,也不过是让你去其他两家住个两个月。你若是不愿意与她们多多接触,找个由头出去办公也就是了。何必要跟你父皇对着干?记着你越急,越是容易说错话。若是真的惹怒了你父皇,指一个你不喜欢的女人为妻,岂不是更不好?” 凤子瑜听着皇后的话,竟也渐渐冷静下来。 虽然他一直也不怎么喜欢这个“母后”,可是此刻她说的话,他倒觉得还是很中肯有理的。 是啊,现在去又能有什么结果呢? 要是让父皇盯上了沈家,岂不是把自己心爱的人往火坑里推吗? 眼下,京城里传言不断,父皇肯定也有所耳闻。 倘若太过偏心,反而容易引起父皇疑心。 去别的府上住住对他而言倒也没什么,只是冰儿要无端承受别人的嘲笑。 一想到这,他就觉得钻心的疼。 可是自己却又无计可施。 他只是个太子罢了… 他的一切都是他父皇给的,就算着急又能怎么样呢? 他与父皇,总是先是君臣,后才是父子。 不过再有两个月而已… 可是还有两个月呢! 到了五月份草长莺飞,桃花落尽,也就是二人相遇之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