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跟踪野村真三
王大勇和荡寇连第二天一早就到了十二里镇的凤凰山。 此时太阳刚出地平线，柔柔的淡淡的懒懒的冉冉地从遥远的地方升出来。凤凰山山高还好看太阳，红色的光线像金丝照射而来，在这冷人的冬天让人感到春暖。 战士孙胜遥说：“这时的太阳真好看，胜过在黄山看日出。”孙胜遥曾在南京读书，期间和同学结伴去过黄山看过日出。 战士孔子长说：“哪有黄山的日出好看，黄山的日出那是全天下第一。”孔子长也曾在南京读书，日军攻陷南京前从南京逃回来。 战士申吉阳孔子长问：“你到过黄山吗？” 孔子长说：“没去过。” 孙胜遥立即哈哈大笑说：“嗨，你人都没去过黄山，怎知道黄山日出天下第一？” 孔子长说：“没吃过猪婆rou还没听说过猪婆生嵬，听人说的呗。” 众人听了呵呵大笑。 战士卜卡忙用手指止住大家别笑，他正在说鸟语和鸟说话呢。清脆的鸟语声悦耳林树，不知是鸟叫还是卜卡的叫声。一时间大家都屏住气，听那林间的鸟叫。 这林间早上的鸟儿还真多，有好多的黄鸟儿蓝鸟儿绿鸟儿向这边飞过来。鸟儿越聚越多了，叫得也越来越欢了。卜卡的叫声也越来越杂了，叫得越来越认真了。 岳振云突然大喝一声，把鸟儿都振飞了，他说：“再不能听鸟儿叫了，这多眈误时间，我们还有任务呢。”大家这才停止欣赏，想起任务来。 王大勇说：“我们都把马儿放到凤凰甸里去吃草，人到凤凰村里去休息。” 凤凰村的人早来迎接战士们了。村里的人为防止鬼子来，通夜都派了暗探在树林里守着上山的路。这晚是村里的王至威和王至强守夜。王至威见是王大勇回来了立即叫王至强去通知村民们。王保义和王保主还在十二里镇那边查探庚爷爷的下落没有回来，村里就由王保仓主事。王保仓过去也是老王家的佃农，称王大勇都称少东家，虽然王大勇的父亲死得早，王大勇没有当过一天少东家，但村上人称老王家的后代都称作少东家。 王大勇一见王保仓就问：“保仓叔，有庚爷爷的消息吗？” 王保仓低沉地说：“还没有，少东家。” 王大勇说：“快别叫我少东家了，快让战士们喝口水。” 王保仓说：“哪能喝水啊，饭菜都准备好了。”原来王保义估计武功团会来，就叫王保仓准备好了饭菜侍应着，武功团来了随时就有吃，好才冬天的饭菜放一天也不会馊，热一热就可以吃。 王大勇说：“那好，就先让战士们吃饭吧，奔波了一天一夜了也饿了。” 龙时汉说：“那大家就先吃饭吧，不过吃了饭可要把碗洗干净，免得又辛苦乡亲们。” 王保仓听了即说：“哪能让战士们洗碗啊，你们到了这里就是到了家，只管吃，吃完了干你们的事，碗有伯娘婶娘洗呢。” 不过吃了饭后战士们还是把碗洗了，把场子清理干净了，乡亲们都很感动。战士们更感动，乡亲们都是拿最好的东西来招待他们，有鱼rou有鸡rou有鸭rou有野猪rou还有火红的红高梁酒，只是政委许鹏海不让战士们喝酒罢了。 趁大家吃饭的当儿，王大勇和王尊舜问王保仓近几天的事儿。王保仓就把近几天发生的事儿全盘说了一遍。近几天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事，最大的事就是在第二天野村真三的日本兵来凤凰村收殓了被他们先夜打死的日本人。来收尸的人是界首仁道带队，王至威和王至强在十二里镇见过他给聋瞎二将看病，认得他。 尔后，许鹏海和龙时汉也来了，两个人又和王保仓速聊了一些想问的问题，王保仓一一作了回应。 最后，王大勇说：“我们几个人研究一下。” 王保仓就去招呼战士们去了。 王大勇说：“看来那晚杀死那些日本人的人是野村真三的人了，开始救庚爷爷的人也是野村真三的人了，后来抓走庚爷爷的人也是野村真三了，我们现在只有向野村真三要人了。” 许鹏海说：“野村真三既然抓了庚爷爷，肯定是不会善意交给我们了，看来我们得想办法向他去救了。” 龙时汉说：“救那是肯定的，现在首要的是要弄清他把庚爷爷关在什么地方，三叉河可能是个最重要的地方，要到三叉河去打探清楚才好救。” 王大勇说：“段民生的父亲老犟头就关在三叉河，这也是我们要救的第一个人。” 许鹏海说：“这又过了两天了，野村真三是不是把段民生的父亲转移走，还是个谜，我们也只有把当今的情况弄清楚了，才好采取行动。” 龙时汉说：“我同意许政委的意见，我们先到三叉河那里去会合王尊尧和铁师傅他们，看他们侦探到有什么新情况吗。” 王大勇说：“那好，目前还不能采取战斗行动，战士们就先在凤凰山休息，我到十二里镇去会合王尊尧和我师傅。” 龙时汉说：“我也要去。” 许鹏海说：“那我只好留在凤凰山了。” 王大勇说：“是，政委就留在凤凰山，一有情况我立即派人通知你。” 当下王大勇就带了第一排第一班和通讯员林二格去了十二里镇，龙时汉带了第二排第一班去十二里镇，王尊舜当然也随了王大勇去会见他哥哥王尊尧。 王尊尧这几日都在夜以继日地监视三叉河。 三叉河的进出有三条路三座桥，一是进出十二里镇的通镇桥，是在白水河之上，舍此到十二里镇来就得渡船了。二是进出西威山的通西桥，是在青水河之上，舍此到西威山也得渡船了。三是向南进出南卫山的通南桥，也是在青水河之上，不过是在青水河入湘江的入口处，那里水势较大，渡船也很少有，行人都从桥上经过，没有人渡船过河的。 王尊尧和王和云、王和雨是守在通镇桥，这是十二里镇最重要的进出口。铁师傅和菜朝垅还有铁弹子铁蛋子是守在通西桥，这里是通八蟒山再通大岭山那个方向的，鬼子不常从这里进出。王顺金和王顺银还有王家村的王海力和王海威是守通南桥，这里是鬼子向南到南桥镇去的方向，鬼子把人质送到南桥镇的机率很小。但是王尊尧为保万一，各桥都嘱咐要严加看管，绝不能让庚爷爷和老犟头段世伯被送出三叉河。 在三条河的水道岸上，王尊尧还派了王方原、王方正、王庆丰、王庆春、王向高和王向厚作流动监视，防止鬼子以船渡庚爷爷和老犟头段世伯过河离开三叉河。 但是三天下来，鬼子没有任何的动静。只是野村真三和小泉希宗还有圣马古武和界宇仁道带着一小队的日本兵从通镇桥出入过，不过他们都没有押送庚爷爷和老犟头段世泉。圣马古武和界宇仁道则是到凤凰山去收尸，只见他们把鬼子的尸体运回来。野村真三和小泉希宗是今天才出三叉河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王大勇说：“怎么不跟踪他们？” 王尊尧说：“当时我们人手紧，又怕他们是打前站的，使调虎离山计，就没有去跟踪他们了。” 龙时汉说：“野村真三肯定是出去有事的，可惜了一个好机会。” 王尊尧听了就有点自责。 王大勇说：“别自责了，三叉河的情况怎样？” 王尊尧说：“没有变化，刘细胆和小滑蛋都去过两次，没有侦探到庚爷爷的下落。” 王大勇说：“那王保义和王保主的侦探怎样呢？” 王尊尧说：“还不得而知。” 王保义和王保主却侦探到了野村真三的消息。当时他们正在饿虎山一带侦查，忽听有人说：“日本人来了。”他们就藏到树林子里。王保主则跳到高高的树冠中，从高处侦看野村真三的去处。野村真三一行六人径真去了饿虎山。 饿虎山是野村真三在十二里镇东北角的一个重要布防点，它和苏家山、水码头成三角之势屏护十二里镇。王保主等野村真三的人一过，立即就从树上跳下来急急地跟踪过去。王保义跟在后头说：“慢点，小心被发现。”王保主一点也不慢，一直跟踪到野村真三进山。 山上的鬼子防备很严，轻重机枪在山口的暗堡里架着，死死封着上山的道。王保主到山口也不敢走了，停下来对王保义说：“可惜我们手里没有枪，要不和鬼子枪对枪地真干。” 王保义说：“亏你手里没有枪，若有枪你都完了，我看见一个鬼子返回头看到了我，看我像个砍柴的没有管我。” 王保主立即说：“鬼子看见你了，那我们就危险了。” 王保义说：“我们离山口远点，山口都是隐藏的鬼子呢。”前一天他们装作砍柴的到此来过，还没到山口就听到鬼子的盘问，叫他们滚远点。 王保主说：“那我们就滚远点，反正鬼子也得从这儿出来，我们再跟踪他们。” 王保义说：“再跟踪还有啥用，鬼子肯定是回十二里镇了。” 王保主说：“也说不定，也许鬼子还有隐蔽的地方呢，那里正关着老东家呢。” 王保义说：“但愿如此，我们都找了两天了，也没有找到老东家的下落，急死我了。” 王保主说：“继续找，一定能找得到的，我就不信十二里镇这巴掌点大的地方，鬼子能把老东家藏到哪里去。” 王保义说：“该去的地方我们不是都去了吗？” 王保主说：“鬼子去过的地方我们没有去啊，今天就是个好机会了，我们一定要跟紧点，千万别让鬼子溜了。” 王保义说：“也千万别让鬼子把我们抓了。” 王保主说：“没门，就是跑，我们也比鬼子跑的快。” 王保义说：“我们可跑不过子弹啊，还是小心为妙。” 王保主说：“是，小心为妙，你就靠后点，我来打前站。” 王保义说：“也好，前后有个照应。” 于是两人就分两处等着鬼子出来。 鬼子不久就出来了。出来的没有野村真三，只有小泉希宗带队。王保义疑惑，野村真三呢？王保主见鬼子过去了，立即用手势招呼王保义跟踪，他自己则立即跟踪上去。不一会跟踪到两蛇山。 两蛇山就像两条蛇并排而卧，中间是路跌落在深深的峡谷中。这条路有一段两边是山陡峭无比，人不能上去连蛇都不能上去。王保主正在跟着鬼子，保持着逃跑得了的距离。突然间前头的鬼子就折回来了，王保主返身就逃。但是后面又来了一伙鬼子已经把王保义抓住了。这伙鬼子是野村真三带着的人。 原来是野村真三早就发现了他们跟踪，定下计策引他们到两蛇山中的胡同路两头夹击。好才野村真三对部下说了，要抓他们活的，他们才没有死在这里。 王保主见两头都来了鬼子，奋不顾身地向后头的鬼子扑去，就路打倒了三个鬼子要夺路而逃。但就在这时枪声响了，王保主的腿上中了一枪倒在地上。小泉希宗跑过来说：“还跑吗，还跑那一条腿也没了。”王保主自认倒霉，站也站不起来了还能跑吗？ 野村真三看着地下的王保主，对部下说：“把他抬起来，抬到仙女山去。” 日本兵千足和原和河风丰午就来抓头抓脚地抬王保主。但这样抬起来太费力，千足和原就用佩刀砍了一根树技，解下自己的腰皮带和河风丰午的腰皮带，用两根皮带把王保主捆在树技上抬着走，就像抬猪一样。 王保主的腿还在流血，亏得他跟老东家学了点xue止血的绝技，自己点xue把血止住了。王保义则是被绳子绑得结结实实地押着走。野村真三事先就想到要抓他们，从饿虎山带来了绳子呢。王保义一路上在想，这下完了，不但探不到老东家的下落了，还搭上了自己和王保主，都怪自己一时大意，连个看见的人都没有，让鬼子喂了狼都无人知晓。 但是有两个人知晓，这两个人是毒药王李三独和徒弟李八毒。其时，李三独和李八毒正在两蛇山上采蛇毒。两蛇山上多毒蛇，他们要抓毒蛇来采毒液制毒药。制毒药作什么用场，用他们的话说，当然是毒老鼠啊，但老鼠药不是蛇毒做的，是用毒土粉和毒草汁做的，用蛇毒来做似乎过于奢侈和昂贵。李八毒说，要用蛇毒来毒死鬼子，李三毒听了就打断了他的一颗牙齿。后来李八毒问师傅下手为什么这么毒？李三独说：“我不下手毒点，你我全家的命都没有了。” 其时正好有一个汉jian彭鸡鸟在场，他走过来问李三独：“刚才你徒弟说什么来着？”李三独说：“他说用毒药来毒鬼，我觉得他说鬼话，打断了他的牙齿。” 彭鸡鸟就来问李八毒：“我好像听说你说的话后面还有一个字，是个什么字？” 李三独抢先回答说：“是死鬼。” 彭鸡鸟说：“我好像听说不是这两字，说，是什么字？” 李三独忙回答说：“是鬼死。” 彭鸡鸟说：“不要你说，我要李八毒说。” 李八毒嘴正痛得嗷嗷地叫，见彭鸡鸟来问，正要冲冲地发作，他一发作起来可不会怕汉jian彭鸡鸟，什么骂鬼子的话都说得出来。这样事情就会全糟了，不知有多糟先前就有例子。同村有一个后生李千年有一次一只老母鸡被鬼子捉去了，他一气之下就说要掐死鬼子，结果被彭鸡鸟报告了鬼子，生生地让狼狗把他咬死了。 李三独见彭鸡鸟逼问，就用手到李八毒嘴里去掏牙，这样就把李八毒的嘴封上了。 彭鸡鸟见李八毒口里鲜血和着醒水直流，又见李三独满手是血都流到袖口上了，恶心得很就走了，留下一句脏话：“他麻的，明天来找你妈！” 李三独见彭鸡鸟走了，摸出一颗牙齿来还给李八毒，说：“就是这颗牙齿救了你的命，要不我也连累了，还要连累你爹妈。” 自此李三独和李八毒就计划采蛇毒来毒鬼子，前几天刚毒死了彭鸡鸟和两个鬼子军曹。李三独和李八毒看见彭鸡鸟和两个鬼子军曹来了就抓出一条蛇来杀。这条蛇又长又肥，有一溜好rou。彭鸡鸟最爱吃蛇，就说把这条蛇买了煮来吃。 李八毒说：“不卖不卖，这是条冬补蛇，吃了强精壮阳，要自己吃呢，正要到春香院去会怀春呢。”春香院是燕南县的妓女院。李三独和李八毒是燕南县人。彭鸡鸟也是燕南县人。 彭鸡鸟一听李八毒这样吃就更要吃这条蛇了，他昨天在春香院相中了一个新妞叫新来香，正愁自己精气不足呢。彭鸡鸟说：“李八毒，上次的说话我还没跟你较量，不卖蛇看皇军不杀了你的头。” 李三独忙说：“卖，卖。” 彭鸡鸟就对皇军军曹说：“有壮阳壮精的蛇rou吃。”两个皇军立即竖起四只大母指，哇啦哇啦地叫，意思是皇军吃东西从来不给钱买。 李三独听得懂一点日语，赶紧说：“我哪敢卖蛇给皇军啊，孝敬还恐不及。” 彭鸡鸟就用枪柄敲敲李八毒的肩膀，说：“小子咳，跟你师傅学着点，孝敬皇军是大东亚共荣的光荣。” 李八毒听了彭鸡这狗屁不通的话，理都不理，头也不回地烧火去了。 一个钟头后蛇rou就煮好了，香气传遍四街。 彭鸡鸟从隔壁林梦强的南货店强要来了二坛子高梁酒，同着那两个日本军曹三个人风卷残云吃喝了个精光，蛇rou也吃了个精光。 但是七天以后，也就是昨天，这彭鸡鸟和那两个日本军曹都急急死了，据说都是突然间胸脯疼痛口吐赤血肛屙黑脓只半个钟头就丧了命。李三独给他们用的药叫“七天倒”，是慢性药。师徒俩也怕鬼子追查起来惹麻烦，就提前两天从老家燕南县常宜镇逃到双祁县十二里镇两蛇山来了。 李八毒听到山下有枪声响，探头探脑地就看见鬼子抓了王保义打伤了王保主，立即对师傅说：“是鬼子抓了王保义打伤了王保主。”李八毒和李三独常年到凤凰山采药，认得凤凰山的人，有时还到王保义或李保主家中去讨碗水喝蹭碗饭吃，因此和他们很熟。 李三独立即说：“别作声，观察着。” 李八毒说：“我们从山上滚石头下去砸死鬼子。” 李三独说：“胡说，这样不把李保义和李保主也砸死了。” 李八毒说：“那怎么办？” 李三独说：“跟着。” 于是师徒俩就远远地跟着鬼子去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