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迷雾（四）
灵儿没有等太久，许圣然很快就来了，但他带来的东西比灵儿想象中要棘手很多。 这个身背双剑的青年走进牢房时，空气中仿佛突然涌进了一股热流，给在地上的灵儿和应翔天莫大的压力。 “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抓我们了没有？”灵儿小心翼翼地说，“教廷不会无缘无故抓人吧？” 许圣然双眼一眯，将灵儿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然后说：“我很好奇，你这一介女流是如何将一个四级炼金术士收到麾下的？你也不过是四阶左右的实力，能让羽芒这种人委身加入一个佣兵团，看来你蕴含的能量很大嘛。” 灵儿只是笑了笑，不语。 “不管他的图谋是什么，现在他都已经被纳入危险人员的范畴。你们想包庇他，但他肯定藏不住，接下来从星辰王国开始，教廷会开始进行仔细搜查，所有潜藏的四级以上的炼金术士都会被关押。”许圣然眼中闪过的一丝狠厉，虽然很隐秘但还是被灵儿捕捉到了。 “看来教廷很有自信嘛，那祝你们好运。”要不是灵儿的双手被拷了起来，她真的很想捂嘴笑，然而现在只能咧着嘴强行忍着。 开玩笑，抓一个丢了踪迹的底密尔探员，这比大海捞针好不到哪里去。别说教廷，现在问灵儿羽芒到底在哪里，她自己也说不准。 许圣然看着灵儿那怪异的笑，也是知道了她的意思，于是冷冷地说：“别以为底密尔的人我们就抓不到，星辰王国过后就是四周的几个国家，即使是艾拉门邦联，我们也能进去。” 灵儿由于灵力被锁，真实之眼无法全力发动，但依旧能勉强施展。只见她眼底流过一丝蔚蓝，在配合精神力的散发后，她将许圣然的面部微表情全数捕捉。她察觉到许圣然的怒火依旧在，看来许圣然是那种发怒时反而显得冷静的人。 知道对手的状态后，灵儿就可以制定下一步的交涉计划了。她首先要了解到许圣然到底想要她们俩干什么，然后就好办很多了，了解对手想要什么才是谈判的基础。 “这几天发生了什么事吗？身为骑士团双子星之一的你被派来了星辰王国的王都，而几天没见，你对炼金术士的态度突然转变得那么大。难道，教廷被炼金术士袭击了？那要是真的，得霸占头条好久了啊。”灵儿有点自说自话的样子，但也正是这样，许圣然的话匣子才被灵儿巧妙地打开。 虽然许圣然的表现吓了灵儿一跳。 “你给我闭嘴！”许圣然一拳砸在了地牢的墙壁上，这一拳动用了灵力，可怜的墙壁被砸出了一个不小的坑，“都是炼金术士的错，你们这些阴险的小人，就会躲在阴暗处实施偷袭，多少无辜的人死在了你们手上！” 许圣然很激动，这也告诉灵儿得小心说话。 “我敢肯定羽芒没有机会去偷袭你们教廷，他一直都跟在我们身边，一刻不离。”灵儿试探性地说。 许圣然凌厉的眼神剐在灵儿身上，厉声道：“要真是一刻不离，他现在怎么失踪了？你倒是告诉我他到哪去了，我就立刻放你们走，否则，我就把你们带回去审问。” 灵儿眉头一皱：“你要带回哪里审问？” 许圣然瞪了灵儿一眼：“圣都，宗教裁判所总部！所以你仔细想清楚了，现在招出羽芒在哪里，就不用去见裁判所的人。” “宗教裁判所”这触目惊心的五个字让灵儿意识到这次教廷的神经是非同一般的紧张，历史上被送进宗教裁判所审问的人，大多都是仇恨很深的敌对势力的人。当然，这个“仇恨很深的敌对势力”特指炼金界。死在裁判所的拷问下的炼金术士不计其数，曾经裁判所还将五名拉瓦锡的七级炼金术士捆在柱子上，胸口用烙铁烙上十字，然后倒插在车上游街示众，直至他们失血过多而死。这段历史灵儿也只是略有耳闻，这还多亏她自幼就包揽群书，换个别人都未必知道教廷曾经对炼金界打压如此严重。 当然，炼金界也对教廷进行了大量打击报复行动，其中包括但不仅限于炼金炸弹偷袭大陆各地的教堂。两个势力之间的冲突早就是老生常谈了，不过大部分民众都是一方面使用着炼金产品，另一方面又时常去教堂参加礼拜，这种状况倒是让教廷内部的一些改革派看到了前途的光明。 言归正传，当灵儿听到许圣然要把她们送去宗教裁判所总部进行审问时，她淡定不下来了。在那种极刑都是家常便饭的地方，即使是教廷这种相对讲道理的势力，也未必会给受审者好果子吃。而且教廷势大，即使人家真的把你弄了个残废，你也没地方讨公道。人家完全可以一手回绝你的任何上诉，无论你将事情闹得有多大，信徒眼中教会与教廷基本代表着公正。 灵儿咬着嘴唇低头思考了一会，许圣然却依旧站在原地等待着她的答复。灵儿扭头看了看一脸迷茫看着许圣然的应翔天，又看了看阴沉着脸的许圣然，最后无奈地摇摇头，长叹一声。这一声仿佛将她全身的负担都卸了下来，应翔天觉得灵儿一瞬间好像颓丧了许多，脸上只剩下失落。那个英姿飒爽洞悉一切的佣兵团团长灵儿，一下子变得像是一个出了家门却不知所措的女孩。 “我跟你回圣都，你放了翔天吧，他跟这事没有关系，他也不清楚此中的细节，他甚至连底密尔是什么都毫无概念。”灵儿话语中充满了无奈。 许圣然皱了皱眉，盯着一脸惊讶的应翔天好一会儿，最后也没有点头，沉声道：“行，应翔天你跟我走，你的团长留在这里。” “这怎么可以？我们可以一起去圣都啊灵儿！”应翔天不愿起身。 灵儿耷拉着眼皮摇摇头：“跟他出去吧翔天，这件事已经升级到很严重的地步了，你处理不了的。现在你什么也做不了。如果我们真的都被送进宗教裁判所，想要出来就难了。” 应翔天急了：“那既然宗教裁判所那么凶险，你又怎么能独自前往？你一个人怎么可能解决得了问题？” 灵儿扭头看向许圣然：“你把他带走吧，出门前把我的那个挂在腰上的玉佩给他。” “那是什么？”许圣然问。 灵儿望回应翔天，说：“玉佩是一个空间储物器，里面有我们佣兵团的共同财产……以后你就是团长了，你想怎么处置玉佩里面的东西都可以，包括登记卡。” 应翔天听到这里一脸错愕：“灵儿你是要扔下你一手创建的佣兵团吗？这可是你好不容易才有点起色的成果啊。” 坐在地上的女孩低下了头，轻声道：“已经没机会再让我这样玩了，估计圣都就是终点了。”话语里的沮丧充斥了整个牢房。 但就在这时，应翔天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不过灵儿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你肯定有解决方法的对吧？” 灵儿抬起头，挤出一丝苦笑：“我都要进宗教裁判所了，你还说我不着急……” “不对，你真的没有着急的样子，相反，我总觉得你已经有计划了。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灵儿你一直都是留有后招，不可能出现没有计划的情况的。”应翔天忽然笑了。 一抹惊讶在灵儿脸上划过，很快她又低下头：“你走吧，你现在还没有独当一面的实力，我也还没有。你要是进到宗教裁判所，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把你弄出来。许圣然你赶紧带他走吧……” 应翔天听到灵儿对他的实力的评价，眼神也是黯淡了许多。沉默片刻后，他站起身来，问：“等你从宗教裁判所出来，我怎么找你？” “你不用管我，以后我们还能不能见面都是个未知数，眼下你顾好自己就好。佣兵团交给你了，你喜欢怎么处置都是你的事。”灵儿说完后别过头，不再看应翔天的背影。 许圣然只是站在一旁，对二人所言之事并不感兴趣，他将牢门打开，示意应翔天跟他走。 应翔天走出牢门后停下，抛下一句：“灵儿你永远是这个佣兵团的团长，我相信不久后我们就能再次见面。我不清楚你为什么要突然扔下佣兵团，但现在看样子我也做不了什么了。也许你说得对，如果我们实力足够，根本就不会被抓进这个牢房里任人宰割。” 许圣然扬了扬眉毛，但没有说话，毕竟应翔天说的是事实。 被送出地牢的应翔天如期拿到了自己的随身物品，并且也拿到了灵儿的那个碧玉色的玉佩，玉佩上刻着一个气流的符号，通体晶莹剔透，普通人看着必然会啧啧称奇。 走出圣亚罕大教堂后，突然间变成孤身一人的应翔天有点不适应，他想既然灵儿迟早会被押送回圣都，那必然会在某一天出地牢的门。他决定在圣亚罕大教堂附近蹲点，等候灵儿出来的时候。不过想到自己即使蹲到灵儿出来，跟着灵儿去圣都，最后也解决不了问题。想到这里应翔天整个人都变得颓丧起来。 灰蒙蒙的雨幕让他看不清前方。 “他还好吧？”灵儿抬起头看向重返牢房的许圣然。 “很失落，特别是被你这样打击。他的自尊受伤最严重。”许圣然瞥了灵儿一眼，脸上没有表情，“那接下来你真的打算去跟宗教裁判所谈话？看你的样子，我想你知道这样可能会有的严重后果。” “不打算。”灵儿很快回答。许圣然眼睛一眯，危险的气息散发而出。 “能拜托你写一封信吗？”灵儿话锋一转。 许圣然脸上依旧面无表情，双眼盯着灵儿。 “请寄到天云帝国的王都，云中城，收信地址写皇宫或者宰相府都可以。”灵儿的话使许圣然的脸一变，“要是在寄信前你们把我送进宗教裁判所里审问，我想，后果你担当不起。”